第二十三章 流言四起
在姜氏以慕容政泽的名义发出邀请之后，永安王府那里很快就传来了回信。
五日之后，永安王妃会亲自来慕容府商量娶亲事宜。
慕容家没想到永安王府那边的态度如此积极，答应得如此爽快，慕容政泽只觉得受宠若惊。
王妃临府，无上的殊荣。
于是，原本就忙碌的慕容府更是忙上加忙。
为着慕容云的亲事，整个府上可以说大修特修。
从慕容府的大门到每一个回廊上的柱子，都重新上漆。
家里的陈设也换上了京城中最时兴的。
以前的杯盏也换上了官窑的白瓷。
慕容昭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捧着的白瓷觉低低地笑出声。
上一次见到官窑白瓷，还是在都尉府中。
当时还觉得都尉府不愧是皇亲国戚，果然就要比寻常人家富贵些。
想来现在慕容家也要成为了这些皇亲国戚中的一员了，这些东西自然要被安排上了。
泼天的富贵真的要来了吗？
慕容昭看着眼前的杯盏嘲讽得笑了笑，算了且让他们得意这段时间吧。
她将手中的杯盏放在矮几上，随后又躺回罗汉榻上。
今日阳光很好，阳光透过院子里花棚，一点点洒在慕容昭的身上，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淌着一股子暖意。
她闲适地眯着眼睛，放松身体。
她任由身上的薄纱外套垂在地面，贪婪地享受着这闲暇地片刻。
碧桃总是劝她少晒些太阳，晒多了对小姐的肌肤不好。
但她总是一笑置之。
整整三年，整整三年她没有见过太阳。
她被慕容婉送到阴暗潮湿的下人房，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间，除了跟在慕容婉身边伺候她，任由她羞辱自己之外。
其他时候，她都只能被迫待在那个逼仄潮湿的房中，与一堆稻草为伴。
那是慕容婉贴心为她专门准备的房间。
其他下人并不和她住在同一间房中。
彼时的慕容婉已升为德妃下人的待遇自然也跟着提高。
唯独慕容昭的吃穿用度，比最低阶的洒扫宫人还不如。
只有白天，她去慕容婉跟前伺候的时候才会穿着得体些。
慕容婉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苛待下人落人口实。
到了晚上她只有一件粗布衣服，连御寒都不能。
她渐渐地忘记了温暖的感觉，她从心灵到身子都透着彻骨的寒冷。
这也是她如今这样爱在院子里躺着的缘由。
每当阳光洒遍她全身，她都觉得这是她还活着的最好的证明。
她也一遍一遍提醒提醒自己，她一定要慕容婉付出更多的代价！
“小姐，吃点点心吧。”
碧桃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慕容昭睁开眼睛，对着碧桃笑了笑，慢慢坐起身。
“你也坐。”
慕容昭示意碧桃坐在旁边的矮凳上。
碧桃连连摇头。
慕容昭却一把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
“歇一会吧，今天阳光这么好一起晒晒太阳。”
“小姐……”
碧桃心头一暖，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没想到一向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姐，如今会这样亲切，还这样体贴她们当下人的。
慕容昭看到碧桃眼眶红，也笑着安慰她：“别哭呀，这有什么？”
“小姐真好。”
慕容昭看到她这副动容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前世她对碧桃总是淡淡的，甚至是苛刻的。
碧桃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
那时候她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怎么会体谅下人的不易？
自从自己也经历过一遭之后，才知道当下人的有多么不易。
慕容昭分了一块龙井糕递给碧桃。
碧桃下意识摇头想拒绝，但慕容昭已经把糕点递在她上手了。
“吃点吧，这糕点极富清香，配龙井正好。”
碧桃这才捧着糕点，一点一点地吃起来。
果然滋味极好，清香在她口中慢慢蔓延，齿颊留香。
“小姐对碧桃这么好，碧桃无以为报。”
碧桃低垂眼眸，挡住眼睛里的点点泪光。
慕容昭笑了笑：“你和我一块儿长大，情份自然不一样。”
“小姐抬举碧桃了。”
碧桃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但碍于嘴里有糕点又不好开口说话。
于是她把心一横，干脆把剩下的龙井糕全数塞进自己的嘴巴。
“咳咳咳咳……”
也许是用力过猛，她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
“你……慢慢来别急。”
慕容昭哭笑不得，怎么有人吃个糕点还能把自己呛到。
她递了一盏茶给碧桃，让她喝一口缓一下。
这样她才缓过劲来。
“小姐……我想起一件事情。”
碧桃拍拍胸口，喘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听管家说，永安王妃要来咱们府上。”
慕容昭点点头，随后笑道：“就这事儿？瞧把你急得，东西都不能好好吃。”
碧桃摇摇头，一脸神秘地对着慕容昭继续说。
“我前日听到姜氏房里的丫鬟们在讨论，说……”
碧桃环顾了四周，确认没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说姜姨娘想借着王妃的手敲打敲打小姐你。”
“她已经对外散播出慕容府的长女跋扈苛待下人的流言。”
“据说王妃向来看不惯胡作非为的嫡女……”
慕容昭失笑：“原来你是为这件事，才这么着急想告诉我？”
碧桃点点头，她的脸还因为刚刚被呛而微微发红，额头上也有几滴汗珠。
慕容昭又递给她一块龙井糕，特意嘱咐她慢慢吃。
“如果她非要借着王妃的手给我点颜色，那我自然不能反抗。”
慕容昭眉眼淡然，似乎并不担忧。
碧桃口中塞着糕点，不好开口，只是瞪大眼睛表示自己的震惊。
“你想王妃千金之躯，我岂敢冒犯，到时候受着便可。”
碧桃赶紧喝下一口茶水，不可置信地说道：“小姐难道不……”
“让我去讨王妃欢心？”
碧桃点点头。
慕容昭娓娓道来：“你想一个已经对你有偏见的人，会轻易改变吗？况且王妃出身庶女，对嫡女有天然的敌意也很正常。”
碧桃又点点头，只是她还是担忧：“难道就任由姜氏还有她的女儿踩在您头上吗？”
慕容昭挑挑眉：“有什么不可以呢？”
碧桃嘴里的茶差点就喷了出来。
有什么不可以……
她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小姐怎么这么大度？！
“还有，你最好放出消息，就说我苛待下人，讲得越真越好。”慕容昭呷了一口茶继续道，“在我面前你表现得越恐惧越胆小最好。”
碧桃虽然疑惑，但她觉得小姐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便没有再问。
随即就开始努力传播关于自家小姐的谣言。
一时之间，慕容昭又成了一个苛待下人的恶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