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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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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稚捡起脚边地上一根弓形的木条,当成木弓比划。他的肌肉和眼神都十分的认真,我怀疑是我看走了眼,那本来就是一把弓。

他忽然问:“你们那儿的弓箭是怎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有。”我找了根小木凳子坐到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不过我们那儿的弓箭早就退出战场了,大多是娱乐和比赛才会碰。”

“那你们用什么杀敌?”

“自然是比弓箭更好用、威力更大的武器。我们那儿的武器可是一个拳头大小就可以让山崩地裂的。”说这话时,我心底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当我意识到时,我自己也十分意外。

他先是吃惊,随即冷笑了一声,道:“天底下要真有那么厉害的东西,恐怕全天下都要向你的家乡俯首称臣了。”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要是和你们在同一片天底下,那自然是。可我的家乡偏偏不在这片天底下。”

说到这里我有些感触,抬头看向天上,眼前只有一堆木梁,我却看到了月色长明星光稀少的天空。

他好奇地问道:“你的家乡到底在哪个方向?怎样才能去到?”

“我的家乡恐怕不在东南西北的任何一方。穿越时空你能理解吗?不同的世界是一间又一间密闭的房子,我们偶然穿过了房子的墙壁,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因为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回家的办法。”

他有些失望,一瞬后又兴致满满地问:“那你会造你说的那种让山崩地裂的武器吗?”

我连忙摆手:“不会……那可是成千上万的人努力几十年才有的成果,哪儿那么容易。”

他大约还是觉得我在撒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窦稚一开始帮助过我,表达过对我的信任,我不希望对他有防备之心。也不喜欢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

我问他:“那你的家乡是个怎样的地方?”

“王城?那地方没什么意思。汝北郡比较有意思,有山有水,有干不完的事情。”

“有干不完的事情?”我忍俊不禁,“这算什么意思?”

“对,就是这最有意思。”他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认真地想了想,问:“我身无分文,去了汝北郡也可以活的很有意思吗?”

他也认真地想了想,兴奋地说道:“你可以去西市,那边很多手工艺人,其中也有很多女子。你的哥哥可以从军,可以从戍田卒和护渠卒做起。如果不想从军,我们也招募僦人,负责运送粮草。你们也可以租地种田,我们那边土地肥沃,种子都由农都尉统一发放,不用担心种不出来。”

我思忖了片刻,说:“你说的这些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即便能做好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一开始赚不到钱我该怎么生活?”

他笑了,我觉得他的笑容带着点笑话我的意味,可他又说了:“你们如果要去汝北郡,我一定给你们安排妥当。”

他这样说,我便深信不疑。我很心动,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还是要和表哥商量一下的。

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制造噪音,我猜他可能醒了一会儿了,不好打断我们谈话。于是我走近去看他。

他睡得很安详。看来只是打扰了他一下,并没有唤醒他。真是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我轻手轻脚地走回窦稚身边,小声说道:“等他醒了,我再跟他商量商量。他同意的话,我们就跟你一起去汝北郡。到时候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那是自然。”他爽朗地笑着,“你们如果愿意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太高兴了。”

被人期待是一件非常令人喜悦的事情。

雨很快就小了,窦稚却多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他问了很多我的家乡的事情,我问了他许多关于汝北郡的事情。我的家乡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过魔幻,他听得入迷,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还帮我翻了一遍麦子才肯离去。临别的时候说改日还会来看我们。

我也一直记挂着他什么时候再来。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麦子都阴干了,断断续续的雨也终于停了。窦稚却没有再来过。只有送饭的人每日如旧。

表哥在将地上的麦子扫到一堆,我坐在粮仓门口望着院门的方向。

表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想去汝北郡的话,等地不泥泞了,我们一起去就好,也不是非得和窦稚一起走。”

“我是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晚可热情了,不像是装的呀。”后半句说出口是陈述语气,但在我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问号。

“晚上问下送饭的人吧。”

“好。”

没等到送晚饭的人,等来了一个泥人。

泥人在泥泞的地上一步一跃,溅起更多的泥水,一直跃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你和你哥商量好了没?我们马上要启程回汝北郡了。”

我还没从泥人就是窦稚的惊愕中醒过神来,又被突然要出发的消息惊到了。

后来在茫然中被表哥和窦稚拉出粮仓,拉出驿馆,拉到站着百米长的泥人和泥马组成的军队的道路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了限制我人生自由也保障我生命存续的汝北军全貌。

窦稚带着我俩从队伍尾巴一直穿到队伍的头,越往前的马似乎越壮硕,显得马背上的人也十分精神。

为首的自然是窦稚的五哥窦将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仰视,他的脸看起来比上次冷峻一些。对于窦稚的行动他也只是静默旁观。

窦稚先把表哥推上了一个笑起来有虎牙的年轻将士的马背上,又把我推上了窦将军身后的一匹马背上。在艰难地爬上去之后我才醒过神来,紧紧握着一撮毛毛说:“我不会骑马……”

窦稚一边把我的脚搬弄到马蹬上,一边说道:“没事儿,我会骑马,我带你。诶!你别那么用力揪它的鬃毛。”

我赶紧松了手。窦稚趁机把缰绳塞到了我手里,随后也翻身上了马。

他上马时整个马身体晃动了一下,我心跟着又紧张了一下,只得用力地握住缰绳。倒也不是他动作太大,只是我精神紧绷,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被吓到。

我想看看表哥是不是跟我一样窘迫,可一回头只看得到窦稚的下巴,便赶紧转回脑袋。

窦将军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声音温和:“没别的遗漏了吧?”

窦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回没有了。”

于是大军启程。

如此浩荡而整齐的队伍,和市中学周一清晨集会有得一比。

我大概猜得到我在粮仓心心念念着窦稚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耽搁的时候,大祁军已经在准备着回程了,而窦稚在大军出发前一秒才想起来和我的约定,于是把整个队伍晾在路边,回来找我和表哥。

心寒肯定是难免的,可他最后又能想起我们,以至于我内心是一股冷热交替的纠结。

因为地面泥泞,队伍走得并不快,这对我还算友好。

我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我留意到窦将军那一身金贵的铠甲上也满是污泥,先前的一个疑惑也在胸中越聚越大,终于促使我问了出来:“你们怎么都满身是泥?”

虽然疑惑很大,但是嗓子发出的声音只有窦稚能听见。

他大约是以为我嫌他,身体变得僵直,不好意思地笑道:“大雨把泥冲下山,挡住了西面的路,昨天和今早都在忙着通路呢。大王带领的大军通过之后我们也得赶回汝北郡,所以来不及清洗身上的泥衣。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到了汝北城我赔给你。”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本还疑惑你为什么说好了再来找我们却好几天不见人,现在我知道了,你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过他们几乎全军出动了,我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万人大军经过也没有听到丝毫的异响。难道西面的路离粮仓很远吗?还是被雨声盖过去了?

我想了会儿就放弃了。这些事情我是很难想明白的。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回来赞国了。

很快便到了大祁国的地界。

大祁国的边防等级明显比赞国高出很多倍,关口城墙高约十米,左右延伸如两只长臂,其中一边一直伸入看不见的山背面,另一边则断在了汝水边,又从汝水对岸起延展至汝水对岸的山上,两面断墙间由九根粗大的铜链交错连接。像是手臂被剜去了血肉,只剩筋骨相连。

那几根铜链子配合着城墙上的弓箭手起着拦截的作用。如果那晚没有提前被窦稚救上岸,我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铜链子勒到水里,或者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想到这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城门上题刻着“汝岭关”几个大字,进入关内则是一片军民合居的城区。越往内走,穿着普通服饰的百姓就越多,房屋和街道就越有生活的气息。道路两边凑上来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我知道他们不是看我,却控制不住脸越来越发烫,心里仿佛是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到了一处写着“汝岭置”的宅院外,有十几位着轻便官服的官员恭敬等候。

我以为已经到地方了,窦稚却说还有一段路程。

果然见那些官员与窦将军寒暄片刻之后便退到了路旁,让大队伍继续赶路。

我心里说不出的尴尬,“情怯”怯早了。

离了汝岭城区,左右高山呈“八”字型向两边甩开,视野越来越开阔,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山脚下阡陌纵横,田间还有人正在耕作,田边有两只大黄狗你追我赶。这情形居然与我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合,令我感到亲切,心神荡漾。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做一个农民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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