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啊！！！”纪承衍挑衅的言语成功激怒了肉球怪物，它怒吼一声，高声怒骂，“你这个蛀虫，蝼蚁！”
“我已经阻止你进来了，你为何非要不知死活地强闯，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的命一起留下来吧！”
趋利避害是肉球怪物的本性，凭着这一点，它才能在妖皇之炼中顺利避开更厉害的怪物，安然无恙地存活这么多年。
它能感知到，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修为不高，但实际上，他的灵魂深处潜藏着巨大的力量，那力量若是尽数释放出来，能将它瞬间撕碎！
肉球怪物不想直面这么强大的敌人，可眼前这小子偏偏不识趣，非要撞上来，肉球怪物本来脾气就不好，纪承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成功让它沉下了脸。
无数毒液瞬间从肉球身上溢出来，顺着肉球庞大的身躯流到了那张薄薄的皮上，又顺着皮蔓延到各处。
顷刻间，这方天地全部被它身上的毒液布满。
江荞虽然有手镯护身，可手镯的防御能力终究有限，能防御直接攻击，却防御不了无孔不入一点点逐渐侵袭的毒液。
纪承衍面无表情地往江荞身上罩了个结界，将她和毒液分隔开来。
肉球表情不变，防御手镯也好，防御结界也好，都不能真正防住它，打破它们，只是时间问题。
眼前这个人，才是最大的阻碍！
肉球的眼神变得阴狠，它身上的肉瞬间化成无数个小肉球，疯狂朝纪承衍砸去。
那小肉球能攻击一切结界和防御法器，在肉球怪物的疯狂攻势下，江荞身上的结界很快只剩下薄薄一层。
纪承衍面色不改，一个接着一个的结界往江荞身上套，没一会儿，她身上就套了好几层结界。
此举好处在于，短时间内，肉球怪物的毒液不会伤到江荞，但坏处是，纪承衍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消耗。
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肉球怪物似乎也看出了一点，得意道：“行了，别挣扎了，你快快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们死得体面一点，否则——”
它语气骤然变得阴狠：“我就将你们切碎了，通通喂妖皇境里的怪物！”
纪承衍忽然收起了问心刀。
肉球怪物以为他终于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不再负隅顽抗，哼哼了两声：“算你识趣，我可以让你们选一个痛快的死法，说吧，想怎么死。”
话音未落，纪承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神情漠然仿若地狱修罗，下一瞬，浓到发黑的魔气从他身体里溢出来，只眨眼便溢满了这片天地。
肉球怪物目露惊骇，庞大的身躯不禁抖了两下，它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纪承衍，好半晌，它忽然笑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可怖的力量，怪不得你要找龙冰草！”
它语气阴狠恶毒：“承载如此庞大的魔气，你快死了吧？如今只有龙冰草能救你了，可惜——”
“可惜这世上唯一一株龙冰草在我手里，而我绝不会给你！”
纪承衍神色不改，对肉球怪物的话充耳不闻。
他专心释放力量，仿佛打定了主意和肉球怪物不死不休！
肉球怪物也察觉了他的意图，眉心皱得死紧，它语气急促道：“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你这样做，连魂魄都留不下来！你想魂飞魄散吗？！”
纪承衍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肉球怪物就越是心慌，庞大的力量一点点压在肉球怪物身上，它不堪重负，终于妥协了。
“够了，够了！”肉球怪物猛地提高嗓音，“我放你们走！我放你们走！”
纪承衍终于开口了：“龙冰草。”
肉球怪物眼里闪过几分心疼，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行，龙冰草不能给你。”
它色厉内荏道：“我愿意放你们走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靠着这世间唯一一株龙冰草，肉球怪物才能在妖皇之炼里活得如鱼得水，龙冰草的存在，让它能轻易震慑妖皇之炼里的怪物，若是将龙冰草交出去，往日那些厌恶它的怪物，一定会将它撕碎的！
不行，绝不能交出去！
纪承衍听到这话，面无表情，手里快速捏了个诀。
肉球怪物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陡然传来，下一刻，地动山摇。
这方用肉球怪物的皮肤做出的天地，即将坍塌。
肉球怪物发出剧烈的惨叫声，那声音沙哑刺耳，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在这难捱的魔音贯耳中——
江荞的眼皮轻轻动了。
肉球怪物惨叫过后，庞大的身躯陡然倒地，发出重重的响声。
它没有死，只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但好在，面前这个修士，似乎也没了继续攻击的力气。
纪承衍半跪在地上，眼里一片猩红，他抬头，眼前的肉球怪物变得模糊不清。
纪承衍闭了闭眼，用仅剩的一点力量，最后为他和江荞铸了一道防御结界。
-
江荞醒过来的时候，肉球怪物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她没见过这肉球怪物，乍然看见，冷不丁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无心关注这肉球怪物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尽数被倒在不远处的纪承衍所攥取。
江荞看见倒在地上的纪承衍，呼吸也不由得跟着一滞。
她从没见过姐姐这副样子。
在她眼里，姐姐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在原著中，哪怕姐姐被逼到了绝境，依然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成为一剑劈六州的赫赫人物，姐姐，不该被一个丑陋的肉球逼到这般境地。
江荞深吸了几口气，扑过去，连唤了好几声“姐姐”。
纪承衍始终无动于衷。
江荞又探了探纪承衍的脉搏，发现纪承衍还活着，只是灵力耗尽，这才晕了过去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江荞站起身来，看向远处那个发出巨大呼吸声的肉球怪物。
她拿起一旁的问心刀，压抑着怒气，一步一步朝肉球怪物走过去。
江荞这段时日经常用问心刀处理怪物，问心刀在纪承衍的武力镇压下，配合着江荞处理了不少怪物，一人一刀也还算默契。
察觉到江荞想要做什么后，问心刀主动竖起了刀尖，蓄势待发。
江荞很快走到肉球怪物面前，她直视着怪物那令人作呕的面容，对方没有皮，细密的筋脉遍布它的全身，红色的血管在微微跳动，看起来恶心又可怖。
但江荞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对怪物的接受能力已经强了许多，她直勾勾地看着怪物，一字一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肉球怪物眼中迸发出怨恨的光，它恨不得将这两人给生吞活剥了！
都是因为那小子，害得它上万年的道行全都没了！
肉球怪物怒不可遏，它想对江荞出手，可它悲哀地发现，如今的它，已经没有能力打破江荞手腕的防御法器了。
江荞得不到回答，拿起手中的问心刀，对准肉球怪物的心脏，狠狠捅了一刀。
肉球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怒吼：“你竟然敢伤我！”
江荞面无表情道：“我当然敢。”
她说着，拔出问心刀，再次对准怪物的心脏捅了下去。
肉球怪物吃痛不已，它重重喘了几口气，旋即大笑出声：“我死不了的，你放弃吧，这不是我真正的心脏，哪怕你将我这副躯体捅烂，我也死不了。”
“更何况，你也捅不烂。”
江荞盯着它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知道它说的是真话。
她冷声道：“我确实杀不了你，但我姐姐一会儿就醒了，等她醒了，总能杀得了你。”
肉球怪物眼中飞快闪过几分忌惮，它粗重的喘气声在江荞耳边响起，良久，江荞听见它说：“这样吧。我将龙冰草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我，拿了龙冰草就离开这里，你和他，再也不要回来！”
瞧见江荞神色犹豫，肉球怪物怒道：“你别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你要是杀了我，龙冰草也会一起消失，你自己选吧！”
“……”
江荞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好。”
反正哪怕肉球怪物使诈，她也能反悔。
肉球怪物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它将肉手捅进自己的心脏中，重重搅动了一番，将那株藏得极深的龙冰草掏了出来。
“给。”
血呼拉喳的龙冰草依然不减半分灵气，但江荞还是有些嫌弃。
但江荞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世上唯一一株龙冰草。
江荞伸手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
肉球怪物看在眼里，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灵力不强，居然还能辨别龙冰草的真假。”
江荞不理它，她态度认真严谨地检查着龙冰草。
肉球怪物直勾勾地盯着她。
忽然，龙冰草自她手中腾空而起，倏忽钻进了她的口中。
速度之快，让江荞毫无防备。
难闻的血腥味立刻在江荞口中蔓延，她想吐，却吐不出来，龙冰草反而朝更深处钻去。
很快，江荞便感觉到龙冰草化为了流动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四肢百骸，消失不见。
龙冰草，不见了。
江荞错愕不已，她蓦然抬头，直直盯着肉球怪物：“你做了什么？”
肉球怪物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留不住龙冰草，他也别想轻易得到！”
“哈哈哈哈哈，等他醒过来，发现唯一一株能救他性命的龙冰草被自己一心护着的人给吞进了肚子里，不知道是何感想，哈哈哈哈哈哈。”
“三年？还是五年？”肉球怪物笑得放肆，“你说说看，他还有几日好活？”
江荞的脑袋像是被重重击中。
她茫然地看着肉球怪物，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三年？什么五年？
姐姐……
只能活三年了？
江荞猛然抬头，死死盯着肉球怪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