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纸新郎(结案3)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宋心慈问这话的时候,应淮突然拿起放在一边的食盒,“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每一样都准备了些,一天未进食,先垫垫吧!”
盒子打开一股浓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光是闻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宋心慈惊喜的看着盒子中五颜六色,花式各不相同的各式糕点,双眼放光。
“你怎知我喜爱糕点?”
桂花糕、驴打滚、豌豆黄、龙须酥、枣泥酥、凉糕都是宋心慈爱吃的。
见他吃的开心,应淮也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不过,这却不是他记起来的,是临出门时母亲得知他要来见宋心慈便吩咐他带来的。
可应淮却是个煞风景的。
“昨日派去寻那吴三的人回禀说吴三不见了。”
“不见了?”宋心慈顿时觉得手里的龙须酥不香了,她将吃了一半的龙须酥包了油纸重新放回盘子,接过半烟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指,“可有问过何时不见的?”
“七月一日清晨,他推说不太舒服便一人在药房为他们提供的住所内休息,据店中其他小药郎回忆,当日他整个上午都未出现,中午大家回去休息时才发现吴三的衣物及日常用品不见了。”
宋心慈眉心紧蹙:“这么看来,他是主动离开的。”
“也可能是有人刻意伪造他主动离开的假象。”应淮神色平静,目光幽沉的看着被放回盘子的半块龙须酥若有所思。
“没错,不排除这种可能。”宋心慈忽然吸口气,眉心皱的更紧了,她用左手食指和中指轻夹下巴,疑惑的说,“为何我有种案子并非我们所破,而是被人故意抛出凶手的感觉?”
应淮抬眼看她,不曾想到她竟是和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但还是问:“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嗯……”宋心慈思考一会儿说,“就是一种感觉,就比如在那处宅子里,那古怪的琴音和笑声,还有那个太监和怪物,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我总感觉……在这些事件的背后有一张大网。”
半烟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他们说的话她全都听不懂,可方才那句宅子里却是听的清清楚楚,难不成自家小姐和世子曾在单独处在一处宅院里?还有太监和怪物?
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世子爷,这两人无论是相貌气质那都是顶好的,先头她还觉得没人能配上自家小姐,如今倒是觉得世子爷还可以。
宋心慈并不知道自家丫鬟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刚想继续说话,轿子却是停下了。
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说是映月楼到了。
宋心慈掀开帘子,果真见一栋四层高的红墙红木装建而成的酒楼,精致贵气却不奢华,不知为何,这酒楼的风格怎么看怎么和应淮相像。
映月楼是玉京最大的酒楼,上至王爷丞相下至商人富户都喜来这里宴请亲朋宾客,这里无论是菜品还是服务都十分周到,但最主要的还是菜品好。
玉京城聚集全国各地人,口味繁杂,为招揽生意,映月楼不惜花重金从全国各地请来当地有名的厨子,在映月楼,无论想吃什么地方的名菜都有,如此生意便是越来越好,如今已是玉京第一酒楼。
下轿前,应淮拿出早前为宋心慈准备的帷帽,示意她戴好再下,随后自己先一步下轿。
半烟看着自家小姐抿唇笑:“小姐,世子对您真好。”
“有吗?”宋心慈戴上帷帽,半烟伸手扶着她出轿门,“有啊,又是糕点又是帷帽,想的十分周到仔细,我先头听闻世子爷不近女色,他在王府的院落不许女婢进去,身边都是男人,外间便传出他有断袖之癖,可他对小姐……”
出了轿门,一抬头便看到应淮站在马车边上,这可把半烟吓坏了,面色惨白的向自家小姐求救,可宋心慈并未接收到她的目光,半烟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应淮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面色依旧平静,幽沉的眼神眼看不出丝毫情绪,看着主仆两人下了马车,应淮先一步往酒楼进去。
见他走远,半烟立刻满脸苦色的问宋心慈:“小姐,您说奴婢刚才说的话世子有没有听到?他若是听到会不会把奴婢杀了呀?”
宋心慈想了一瞬便说:“若你说的是真的他听到了也许会杀了你杀一儆百,若是假的,以他的性子该是不会介意的,这件事是真是假,全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啊?”半烟被吓的面无人色,几乎都要哭了。
宋心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放心,若你真死了,我便把他有龙阳之好的事传遍天下,如此也算为你报了仇。”
“可是小姐,我不想死啊,我……我还没活够呢!”
“无妨无妨!”
说话间二人已进入映月楼,一楼大厅摆放几十张桌子,已然人满为患,两侧则是通往楼上的楼梯,此刻应淮正站在左侧楼上转身看着她们。
他眉目如画,白衣胜雪,气质出尘高雅,如同坠入凡间的谪仙,令人不忍侧目。
大厅里不少正在吃饭的女子皆是满脸仰慕的望向他,可他却微微转身遥遥望向站在门口的宋心慈。
“上来。”他声音低沉磁性,哪怕在嘈杂的环境里依旧清晰入耳。
“是。”宋心慈承认这一刻她也是狠狠心动了,被别人惦记着的男人,目光却是对着她的,这得多自豪骄傲啊!
店小二是个有眼力的,见贵人唤门口的女子便知是认识的,连忙上前引二人上楼。
应淮在映月楼是有专属豪华包厢的,这包厢只有他可以使用,若他不来,便是空着别人也无权使用,足以见得映月楼老板对他的重视。
映月楼的四楼是供客人居住的客房,三楼四面各一间豪华包厢,应淮的包厢临街,需绕过走廊到另一侧,店小二快步推开包厢门,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没有常日关门而产生的怪味,亦没有香料的香气。
别家酒楼通常会为了祛除异味而在包厢内点香,这家却是没有,她这般想着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店小二慌忙赔笑的解释:“所谓美酒佳肴便需色香味俱全,燃香虽可以祛除异味,却也会掩盖饭菜的香气,如此便失了美酒佳肴的香气,便不完美了。”
“这倒也是。”宋心慈点头赞同。
店小二继续奉承:“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众多,贵客您却是第一个发现此处不同的,姑娘当真观察入微,心细如发。”
那可不,否则岂能做法医?
大约是应淮常来,店小二并未要他们点菜便离开了,宋心慈立刻将自己所调查之事尽数告诉应淮。
“所以,这该是早已计划好的谋杀,可为何要杀六部侍郎之女?而且……我记得你说过,那屏风是十二扇,他该杀的人是十二位,还差六位,会是谁?”宋心慈双手手肘撑着桌面,手指交叉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你说那地痞叫什么?”应淮沉声问。
“朱顺志。”
应淮抬起手,双指并拢朝门外勾勾手指,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进来:“去叫全满。”
“是。”那侍卫拱手领命离开。
宋心慈虽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而是趁着这空隙起身走到窗前,这里视野极好,几乎可以俯瞰大半洛京城,虽已是傍晚,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亮起的街灯使整个洛京如画卷般美不胜收,沿街叫卖的商品琳琅满目,小吃美食香气四溢,她忽然觉得这古代并不全是缺点。
全满来的很快,个子不高大约六尺多,皮肤黝黑,一双眼睛细长的眼睛看起来贼溜溜的,突出的颧骨让他看起来像个猴儿,给人奸猾狡诈之感。
“小人叩见世子。”全满刚一进屋便朝着应淮跪下,额头贴地,恭敬万分。
“起来说话。”
“是。”
站在边上的侍卫问道:“你可认得朱顺志?”
“认得,熟悉着哩!”全满一听是向自己打听人,立马便胆大起来,“那个朱顺志就是个泼皮无赖,早先家里是做煤炭生意的,赚了些钱,他爹便想着将他送去学堂好好读书,将来也能挣一个功名出来,可这朱顺志不是个读书的料,却偏爱习武,他爹就他一个独子,便想着不读书,做个武状元也不错,可那朱顺志却三心二意,不好好练武也便罢了,学了些三角功夫尽用来欺负人了。”
“他爹娘整日为他跟人赔礼道歉,为了能有个人管着他,他爹娘不惜重金为他娶回一房媳妇,可这朱顺志却丝毫没有收敛,竟是又染上了赌瘾,先后气死他爹娘,为避免朱顺志将家里银钱赌光,他爹娘临死前将家产交给朱顺志媳妇打理,没成想这朱顺志为了拿到银钱竟开始打他媳妇,后来媳妇被打跑了,他得了自由脾气却是更差,常常当街调戏姑娘,因此被打过好些次,却仍不知悔改。”
“那朱顺志人在何处,你能否把他带来这里?”侍卫继续问。
“可以,小人只要说请他到映月楼吃饭,他保管跑的比谁都快。”全满笑的满脸褶子,细长的眼睛贼溜溜的转,“不知朱顺志可是犯了事?”
应淮一个冷眼扫过去,吓的全满扑通跪在地上:“小人知错,小人不该多嘴,小人这就去把朱顺志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