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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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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半夜,昏黄路灯下,安澜的身影一会儿被拉得极长,一会儿又被压得极短。这地方老年人比较多,八点半后就没什么人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安澜自己的脚步声,时不时还会传来野猫扯长嗓子的叫声。

刺啦刺啦......

身后的路灯发出怪响,安澜毫不理会,神情自若,只专注着脚下的路。

呲牙等待安澜回头的虫虫:?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空灵的童声伴随刺耳的刺啦声逐渐逼近,路灯的玻璃灯罩发出了被无数飞虫猛烈撞击的毕波声,安澜身后的玻璃灯罩接连破裂,一盏盏熄灭,四周登时暗沉下来,破裂声在只剩下最后一盏路灯时停止。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安澜轻轻开口,低软的嗓音冲淡了刻意营造的恐怖气氛,反倒像是母亲哄着调皮的孩童,透露出几分温馨。

一二三四......

唯一亮着的那盏路灯下,梳双马尾的小女孩蹲着捂眼睛数数。

小孩就是没有耐心,这就忍不住了,安澜勾唇一笑,不慌不忙地朝前走去,走到虫虫背后时,她正好数到了一百。

“嘻嘻!藏好了吗?我来找你咯!”

尖细的童声在街道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在哪里呢?”

小女孩手指露出道缝,蹲着四处张望,脑袋360度旋转,僵硬地摇摆,马尾辫轻轻甩动,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活泼。

“嘻嘻,找到你啦!”

小女孩转身一把抱住安澜的腿,昂起头,露出两颗小虎牙,本应该是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血淋淋的肉窝,鲜血顺着眼眶一直流进脖颈。

安澜这才发现女孩并不是蹲着,而是双腿被砍去大半,在粉色蓬蓬裙的遮挡下,好似蹲着。

“姐姐,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妈妈不来找我玩,囡囡好寂寞啊。”

女孩双手冰冷又僵硬,摸索着要去握安澜的手,无奈被砍去了双腿,怎么也够不着。

安澜见状蹲下身,伸手轻拍女孩的脑袋,细心摘去头顶上的烂菜叶。

女孩万万没想到安澜竟如此大胆,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尖叫,一时之间打乱了她的计划,不知如何动作。

“好啊,原来最近疯传的那个路灯女孩就是你啊!”

安澜揪住女孩肉乎乎的腮帮,捏面团般向两边拉扯,揉捏之下,一张可怖的脸竟然也显得可爱起来。

“唔.....唔对唔对,姐姐泥应该大叫着然后跑肘,唔要肿这里肘!”

“为什么?”

安澜松开手,安静地听着女孩讲话,替她梳理歪掉的马尾辫。小女孩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她很爱臭美,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吓人,大家一见到她就会尖叫,然后跑走,想到这虫虫哽咽起来,抽抽搭搭的:

“这里有个爷爷很坏很坏,姐姐你一个人不要从这里走,快点回家吧,你妈妈该着急了。”

女孩重复着自己曾经听到过的话,空洞洞的眼不断往外涌血,她已经不能流泪了。

“嗯,姐姐去找你,也带你回家好不好?”

安澜轻声细语地哄着女孩,擦拭她脸上鲜红的血,好似在抹去她的眼泪。

女孩想妈妈,妈妈像这个姐姐一样暖暖的,讲话很好听。她知道自己死了,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女孩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向安澜的膝盖,她没有照过镜子,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很脏,那个爷爷把自己丢在一个臭烘烘的地方,隔着厚厚的袋子都能闻到腐烂的气味。

刚贴到安澜的膝盖,女孩就被一道屏障猛地弹开,背部狠狠撞向灯杆,发出“砰”的闷响。

“滚开!不要碰她!”

沈域气鼓鼓的一团坐在安澜的肩上,理了理自己的黑色披风,胖短的胳膊紧紧环住安澜细白的脖颈。

昏黄客厅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电视中播放着跳泥坑的小猪佩奇。

“沈域,鸡腿给虫虫。”

沈域眼睁睁看着碗里的鸡腿被夹走,盯着鸡腿坑,他艰难咽下一口胡萝卜,瓷白勺子攥得咯吱响,安澜就这么喜欢捡垃圾吗?刚送走两个又来了一个,把这小鬼带回家就算了,还要挨着安澜吃饭,甚至霸占了沈域的专属小碗。

原木色圆形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胡萝卜炖鸡,胡萝卜拌鸡丝和凉拌手撕鸡,沈域和虫虫一左一右紧挨着安澜,本算宽阔的空间顿时狭小逼仄起来。

方才安澜夹起裹满酱汁的鸡腿,在沈域期盼的目光中放入了一只粉红草莓小碗,沈域的专属小碗,不过现在不是了。

沈域向来笨手笨脚,家里的碗摔得七七八八,小碗只剩下了两个,因此沈域今天只能用喝汤的大海碗吃饭。海碗又宽又深,沈域栽进去都能在汤里游泳,这个狠心的女人就不怕自己淹死吗?自己平时只能捡安澜剩下的吃,安澜居然还给这家伙夹了鸡腿!

沈域思及此,愤愤地戳起一块鸡胸肉,嘴角扬起,裂至耳后,不经咀嚼吞下了鸡块,恶狠狠地瞪着用草莓碗的虫虫,鬼王乃万鬼之首,虽退回初生时期,但也仍具有不可忽视的震慑力,虫虫跟他在同一饭桌吃饭本就倍感压力,先前被抢鸡腿也不敢吱声,遭他一瞪,筷子都吓得掉落在地。

安澜很快发现两人的动静,半点不惯着沈域,对着后脑勺就是一个爆栗,替虫虫换了双新筷子:

“沈域,再欺负虫虫,今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沈域捂着后脑勺不可置信地盯着安澜,裂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安澜面无表情,转头又给虫虫夹了块鸡翅。

“靴靴姐姐。”

虫虫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许是死讯无人知晓,做鬼这么久都没有人给烧点东西,日日饥寒交迫,安澜给她临时找了个肉灵草躯壳,短时间内能跟常人一样吃喝动作。

久违的饱腹感与温暖让虫虫眼泪汪汪,吃饭太幸福了,连不远处鬼王的压迫都可以忽略了。

沈域见不得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凭什么安澜对自己就这样,对她就那样。

越想越气,沈域周身冒出丝丝黑雾,嗷呜一口把餐桌啃成了月牙形,朝虫虫呲牙,阴恻恻地笑:

“小鬼,我要把你吃掉。”

虫虫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一口鸡肉顿时卡在嗓子眼,安澜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好半天才顺下去。

沈域这才心满意足地好好吃饭,一口一块胡萝卜,没高兴多久,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又被安澜夹进了虫虫碗里。

沈域要去夺,本就处于月牙尖尖岌岌可危的海碗瞬间被撞翻在地,碎成三瓣,胡萝卜块连着卤汁米饭黏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

汤碗-1

沈域自知理亏,心虚到不敢抬头,嘴上还嘟囔着:“臭女人,谁让你把肉给这个小鬼了!”

安澜不习惯吃饭被打断,瞟了眼碎碗破桌,继续与虫虫分吃着剩下的鸡肉。沈域就被晾在了一边,直到两人吃完,安澜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都没有看沈域一眼。

砰地一声巨响,沈域摔门而出。安澜这才抬头轻叹,不愧是恶鬼之首,前尘往事尽忘,退回初生时期,尚未入世,脾气都这么坏,真是性本恶。

“虫虫,你乖乖在家,姐姐出门一趟。”

“好。”

安澜替虫虫掖好被角,留了一盏小夜灯,虫虫许久未合眼,加上吃饱喝足了,含糊应了两声,沉沉睡去。

走出房门,安澜这才捂紧嘴迈向卫生间,猛烈咳嗽,肺部针扎般疼痛。安澜拭去嘴角最后一点血,拧紧水龙头,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唇,喉咙如有火焰灼烧。

初秋昼夜温差大,安澜套了件杏色短毛衣出了门,倒不是担心沈域这个家伙会出什么事,跟他撞上,只会是别人出事。

街道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夜黑沉沉的,连星辰的微光都不曾有,受虫虫影响损坏的路灯坚守岗位,昏黄的灯光从破碎的灯罩中透出来,同每一个漆黑夜晚一样印在水泥路面上。

树叶沙沙作响,安澜顺着自己的气味找到了坐在枫树树干上的沈域,沈域带着帽兜,像一块黑米饭团粘在树干上,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树下一只身材纤瘦,毛发厚长的白狐抖了抖圆耳朵,三两下上了树,白狐小嘴尖尖短短,冰凉微湿的鼻尖顶了顶沈域的肩膀。

沈域没反应,安澜凑近在他的颈窝里拱来拱去,试图引起注意。

沈域小小一只,安澜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生怕将他给顶下去。

安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沈域的锁骨,弄得沈域浑身发痒,拱得沈域的帽兜都落下去了,露出一头顺滑的银发,深红发带半滑,沈域捉住发带,抬起小胖手捏住安澜黑乎乎的鼻尖。

“你走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沈域到底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安澜挣脱沈域的小胖手,不解地歪了歪头,细软的白毛随之一抖,沈域假装无意,飞快摸了一把狐嘴上的软毛,衔着发带给自己编发。

安澜耐心等着沈域编好两根小辫子,再次拱了拱沈域圈在一起的小短手。

“说了,你走。”

安澜顺着沈域的视线仰头直视苍穹,晚风将厚重云层吹远,月如玉盘悬挂在天边,清浅的月光洒在如火枫叶,周遭的一切都娴静安详起来。

原来沈域不回去是想要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没想到沈域还是这么个风雅人士,安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回家睡觉,不再打扰他赏月。

“阿澜,你坏!”

蓬松的大尾巴扫过手背,见安澜竟然要走,沈域急得捉住一撮尾巴毛,瘪着嘴,眼睛里逐渐升腾起水雾,没一会儿,圆滚滚的泪珠滑落眼眶,悬挂在腮边。

会错意的安澜诧异地扭过头,盯着哭得直抽抽的沈域,那张布满泪痕,胖乎乎的小脸跟某张魅惑勾魂的俊脸逐渐重合。

“阿澜,你坏!”

这是三百年前沈域被封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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