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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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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帝京,大雪连绵了数日,风一起,冻的人直跺脚。

鹅毛丝絮,纷纷扬扬。

幸而到夜里,鹅毛大雪逐渐变成了微微飘絮。只是积雪依旧深厚,路仍旧难行。

侍女奈雪手提食盒正向房内走去,房内的地龙烧的正旺,一进门,便叫人全然忘了屋外的寒意。

一只手掀开纱帘,床上躺着的女子睡颜安静,睫毛微颤,像是做了梦。

“郡主,侯爷回府了,现下正唤您呢”奈雪的声音有些颤,似是怕极了她。

见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奈雪在桌前布起早糕,这向来是以往的惯例。

郡主每次醒来便要吃上这刚出炉的栗子糕,若是因为个别的事耽误了,她便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水”床上的喃喃自语。

奈雪连忙递上,她缓缓坐起身,抿了一口,喉咙里的那抹干涩才消失殆尽。

风猛地灌进来,她猛然缩了缩。

奈雪瞧见,连忙起身将窗户关紧,生怕晚个一分半秒。

瞧见伏栀醒了,奈雪递上手巾“郡主,侯爷唤您过去”

“唤我何事?”

伏栀坐起身来,望向窗外。

腊月的天,屋外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屋子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寒风灌进来,彻骨的冷。

她刚要开口,想到自己并非身处青丘,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儿。

“这两日我记忆有些紊乱,有些事记不清了,你给我讲讲。”

“三日前,郡主听说皇上有意将您赐给尚书家的公子,但您不愿,和侯爷大吵了一架,便跑了出去,结果不慎落了水,是质子殿下谢暄救了郡主。”

伏栀静静听着,适时抬头,示意奈雪接着说。

“您醒来之后赌气,二话不说就向太后要了质子,侯爷被气得不轻。”说到最后,奈雪的声音都快要消失不见。

伏栀一时语塞。

“那……太后是如何说的?”她有些试探性的开口。

“太后已然下了懿旨,今早就来了府里,让您于及笄过后寻个良辰吉日与质子完婚。”

伏栀噎住了。

嗯?

好好好,这是开局就送便宜夫君?

什么东西啊?

伏栀愈发头疼,把房间其他人都打发离开后,伏栀的脖颈上,凭空出现一个白玉吊坠。

吊坠流转发出光芒,隐隐发着热。

吊坠里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有点一本正经:“小主人,这就是人间了。”

“这座身体是北晟浔阳候的嫡女伏栀,排行老二”吊坠顿了顿,说道;“只是伏栀……她的命格,似不过二十岁。”

“无妨,她愿意将身体借给我,已经够了。至于命格……,你家主人可不一定能撑到那么久。”伏栀自嘲道。

“小主人!邬奚一定会帮助主人夺回‘玉琪’长命百岁的!”

邬奚是吊坠的名字,这枚吊坠自她诞生起便跟在她身旁,就连灵狐王也并不知这吊坠是从何而来,好在这东西在她身边并无任何危害,她索性就一直带在身边,几百年没有取下来过。

“好,我们邬奚最厉害了。”伏栀抬起纤细的手指,抚过吊坠。

吊坠上的光芒黯淡下来,陷入沉寂。

“郡主可要用膳?”奈雪推开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暖壶。

伏栀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话音未落,原本身后跟着的那些个小侍女一溜烟的。

便只是一个早膳,就上了八菜一汤,那些个盛汤的碟子竟还是琉璃盏。

原主的生活还真是有些奢靡。

用过早膳过后,伏栀去了书房。

今年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几个丫鬟从湖边走过去,窃窃私语道:“郡主不是喜欢皇上的吗?现如今怎么要和质子成亲了?”

“听说当初是皇上想让郡主嫁给别的公子,郡主伤心跑出去这才遇上质子,依我看,咱这位陛下,似是对郡主无意啊,郡主这又是何必呢。”

“嘘,小声些,咱们府里这位最讨厌旁人说这些,你不怕她啊。”

伏栀听着丫鬟们的语喃,心里有了个大概,看来自己还真是爱惨了那位陛下呢。

谁都知道,二小姐伏栀是浔阳侯最受宠爱的女儿,刁蛮任性,性格乖戾。

她心仪当今陛下,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郡主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现如今却要和质子成婚,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瞧那位质子殿下,虽说是梁夏的三皇子,却是梁夏国君最讨厌的儿子,这么多年,连奴仆都可以随意欺辱他。

来了北晟,少不了要受一番折磨。

两国积怨已久,现如今北晟越发强盛,就算质子死在了北晟,怕是梁夏也不会多说什么。

*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推开书房的门,浔阳候正坐于主位书写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子。

见到自己进来,那女子眉眼弯弯的,朝着自己招手:“阿栀,你来了。”

看来这便是原主的阿母,浔阳候夫人沈元瑛。

“哼~”

自己还未来得及动身,便听到一声冷哼。

“燕川”沈元瑛声音冷了下来,吓得他猛地一哆嗦。

这倒是伏栀没有想到的,这浔阳候还是个妻管严?

好有反差,磕了。

识海里邬奚的声音无奈响起。

[不是我说,咱磕cp也得挑时间啊,我的小主人!]

[知道的,邬奚。]

伏栀走进,瞧见女君脸上宽和不少:“阿栀,来让阿母看看,身体好了吗?落水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伏栀走过去,说道:“多谢阿母关心,栀儿已经没事了。这些天,让阿母担心了。”

阿母亲昵的点点她额头:“你这丫头,不想嫁给尚书家的公子,不嫁便是,怎么还跑了出去,还落了水。”

伏栀替女君捏捏肩,道:“栀儿知错了。”

伏栀接受了原主大半的记忆,北晟位于中原,实力强横。

浔阳侯是北晟的战神,在军中从无败战,颇得人心。

原主在侯府极为受宠,伏栀在女君身边长大,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心偏的厉害。

侯爷与女君,少时相识,两小无猜,有着比旁人更为深厚的情意,府上只有柳丝渡一位侧妃。

原主这般跋扈,女君的宠爱占了很大因素。只是她也精明,平日里嚣张归嚣张,讨好长辈却是很有一套。

女君又道:“你阿父知道了你要和质子成婚,可是没少生气,栀儿懂点事。”

伏栀恍惚,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栀儿知道。”

“马上就是要成婚的人了,也不要再见喻风了。质子身份是不好,可到底他往后便是你的夫君,你也不可因喻风的事迁怒于他。”女君语重心长。

原主与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女君与皇帝生母也是情同姐妹,把他当半个儿子看。

伏栀点点头,她来人间本就是为了寻玉棋,定然是要进皇宫一探,又怎么能真的远离。

她看阿母这么坚持的看着自己,非要她点头不可。

她叹了口气。

“是”

……

伏栀回来后就躺在了床上,身下的床铺温暖,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暖香。

炭火烧得正旺,让她脸颊上染上浅浅的绯红。

只是片刻,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伏栀做了个梦,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她出现在一千年前,那时她还只是个在灵狐族主夫怀里的一颗狐狸蛋。

她足足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破壳而出。

据说它诞生之时,天降祥瑞,彩鹿朝拜,众兽俯臣。

族里的长老都说她的诞生,是天佑灵狐族。

灵狐族向来是雌狐当道,她自诞生起,就被封为了帝姬,自小备受宠爱。

本来是个金贵的身份,然而她貌似手握娇弱女主剧本。

刚破壳时被巨岩砸下寒潭,差点死掉。一百岁时误食鬼面果,蛊医耗尽无数天材灵药才救活她。三百岁时掉下雪渊,奄奄一息,多年来落下病根,寿命只余五百年。

你说她幸运吧,她短短几百年临近鬼门关三次。

你说她悲惨吧,她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然而灵狐王跋山涉水,寻遍魂镜,终于得知唯一挽救伏栀的方法。

便是以三滴苍龙心头血,茯浔草为引,并辅以青丘圣物“玉棋”方可根治,延续寿命。

不巧的是,“玉棋”早在千年前便已丢失,蛊长老占卜得知,圣物就在人皇手里。

“玉棋”认主,要得到“玉棋”便要和她绑定。此事便只能沦落到伏栀的身上。

伏栀内心os:骤然有种即将要奔赴大道的使命感。

......

梦里,灵狐王众人围着师奉雪,给她加油打气。

伏栀冲他们抱了抱拳,“嗯!”

她醒了。

*

大雪覆盖了远处的青松,谢暄咳嗽一声,寒气入肺,刺的呼吸生疼。

驿站外白雪覆盖,谢暄跪在屋外。

少年乌黑的青丝上,已然结出一层寒霜。

屋里赫连骞喝着热茶,抬头嘲讽道:“质子殿下,往后去了浔阳侯府可要恪守本分,万不能在做今日这种偷盗之事了。”

“今日还好是我,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那人低笑嘲弄。

他跪了太久,膝盖几乎要失去知觉,忍不住闷哼一声,撑住冰面,堪堪稳住身体。

“看来殿下有点坚持不住了,我来帮殿下醒醒神。”说罢,便吩咐属下接了一盆冰水。

下一刻,冰水向他泼了过来,谢暄全身上下湿透了,本就穿的单薄,此时发丝滴着水。

寒风吹来,是彻骨的冷。

他脸色不再鲜红,开始发乌。

赫连骞眼看差不多了,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

毕竟这下贱胚子还要和那位成婚,若真有了好歹,他也怕皇上怪罪下来,索性收了手。

“行了,罚也罚过了,望殿下好自为之。”赫连骞拂了拂手,匆匆离开了。

谢暄被一旁的侍卫青木扶起,“殿下,您明明就没有....”

“没有什么?我说我没做过,就会有人信吗?”谢暄的声音沙哑,喉咙被刺的有些生疼。

“殿下,您为什么要救那什么侯府小姐?”侍卫扶着殿下进屋。

谢暄并未说话。

谢暄垂下眸,不合时宜的想到几日前将伏栀救上岸。

少女在他怀里安静的躺着,脸色苍白,在漫天冰雪的衬托下,显出几分柔和圣洁之意。

像高山之巅的雪莲。

为什么……救她。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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