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第十四小节

宝月这里正用愤愤然的眼光瞅着昭华，昭华不管她，这大小姐的心思一会子一个样，谁能管的了，她无所谓的端起茶来，一扬头就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这一路上走来又磨嘴皮子，又费脑子的倒也是真的渴了。

宝月见她大喇喇的坐着喝茶，一丝优雅也无，心下略有嫌弃。想昭华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姑娘虽如今败落了，可也不能如此的没有贵女的淑仪风范，刚想出声提醒一二，却又顿住了，她心里一动，笑着对昭华道：“妹妹来府上这些天，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咱们府上真真是哪里都是好。”昭华起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宝月姑娘脾气不好，可她的茶却是不错。

宝月看着她又问道：“这茶可好喝？”

“好喝，好喝，我也说不出哪里好，但就觉得好喝呢。”昭华说的实在，那杯茶又一饮而尽了。

宝月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妹妹既然这么爱喝茶，我这有个巧宗告诉妹妹知道。”

“是吗，什么巧宗，姐姐说来我听。”昭华也装的不动声色，看看这姑娘到底要干什么。

宝月慢悠悠的道：“自妹妹进府来祖母祖父就对妹妹甚是疼爱，妹妹可都有感触？”

昭华点头：“我虽不会说姐姐们这样好听的话，但我有眼睛去看，家里人对我真真是好，祖父祖母尤其格外疼着我，我做梦也不曾想还有这么的一天。”

宝月心中冷笑，口中道：“既然如此，姐姐就说于妹妹听，妹妹虽长在乡野，可这俗情事故的道理当是懂得。如咱们这京城都是一个孝字当前，为人子女小辈，理应侍奉长辈，有古人言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妹妹可懂这话的意思？”

昭华看着她摇头道不知。

宝月得意一笑：“这就是说最孝顺的事就是对长辈尊之敬之，不可做使他们难过之事，当多做让长辈高兴之事。妹妹不知道咱们京里有个规矩，出门远游的子孙归家之后除了要给长辈们磕头，还要给长辈们敬茶问安。要说吉祥的话，中听的话，这茶呢也要敬大大的一碗，越满越大，长辈们得的福气也就越多，敬茶的小辈还要一口气喝了它，喝的干干净净就能洗去一路上的风尘污秽，也可保家中长辈们，康泰安详，有南山之寿。”

昭华一脸的诧异：“姐姐说的当真？可进府前，李嬷嬷未曾给我讲过这个规矩？”

宝月继续笑着胡邹打定了主意得让昭华出一出丑：“想来嬷嬷年纪大了，怕是忘了，我还能眶你不成，别说你是流落在外回家的，就是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小辈，只要是拿寿喜的碗装了茶，说了吉祥话喝下去也是能博长辈们欢心的，妹妹难道不想让祖母高兴高兴？”

昭华听了若有所思：“我倒是给祖父祖母磕了头的，只是不曾敬茶，可平日里我也服侍就祖母用茶，这个可算？”

宝月连忙道：“那怎么能算是，日常服侍祖母是咱们这些小辈应尽之礼。这个敬茶可是要有讲究的，须要用福禄寿喜的大碗才能做数。”

昭华一脸的懊恼：“我竟不知还有这么个讲究，外祖父外祖母不会生气吧，枉他们这么疼我，我竟如此的不知礼数。”

宝月一脸的确如此接着说道：“妹妹也不用着急，现下也使得，今日晚间不是要有专为妹妹办的团圆家宴吗，就今天妹妹给祖父祖母说了吉祥话，再找那寿喜的碗，饮下一碗茶不就成了，二老如此疼你，一见这样只有欢喜的，没有不高兴的。”

昭华心中想欢喜不欢喜的不敢说，她如果这么做了肯定会给她请太医接着看脑子倒是真的，这不前两天外祖父还请了三四位老太医给她好一顿的轮番轰炸，终于确诊了她这个样子治不好除了不记得从前的事，别的屁事没有。

昭华继续憨憨呆呆的发着愣，宝月在一旁心里有点得意，祖母是名门望族催氏出身的嫡女，一身的教养气派。别看平时嘻笑不忌，可教导家里姐妹们也最讲究淑仪风范。最重要的是祖母极善茶道，烹茶品茶都形容优雅，气质翩然，平生最忌在祖母面前喝茶如牛饮，会遭大大的训斥。

宝月见她不出声笑着道：“妹妹不愿意也就罢了，妹妹只是外孙女，想来祖父祖母也不计较这个。”

昭华气结，今日里这个宝月是盯上自己了，看来得让大小姐乐呵乐呵才能消消心头火啊。

昭华道：“我是愿意的，只是那大碗哪里去找了来？”

宝月忙道：“这个放心，我去吩咐管茶水的取过来，你可别告诉别人，祖父祖母如此心疼妹妹，知道了怕是要怪我多事，另外你也能给他们个惊喜让他们一乐。”

昭华点头应是，也不多多停留，起身就要回去。宝月本就不愿多留她，也起身送她到门口，又叮嘱她不要对别人说起，见她都老老实实的应了才罢休。

昭华领着莲儿在小径上慢慢的往回走，初春万物复苏，院中的枯树都抽发出嫩芽，枯草地上的野菜嫩草也都生机勃发，昭华停下脚步，指着一片草笑着对身后的莲儿道：“这里的婆婆丁长的真不错，咱们拔些回去，洗净晾干，泡了水来喝可以清热解毒去火的。”

莲儿长的白白净净，鹅蛋脸，一双眼睛也是水灵灵的，她笑道：“前儿个姑娘才说了这东西，今儿在这就有这么一大片，碰到就是缘份，姑娘且等着，奴婢去薅一把来。”老夫人说不拘着姑娘在府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薅把野草又算什么事，她提着裙子过去，昭华也在后面跟着，两个少女，在初春午后的暖阳里，把这片蒲公英拔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