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第三十二小节

京城御街上，今日可是宝马雕车香满路，根本挤不动啊！昭华穿了莲儿的衣服，和莲儿从侧门一起上了马车。莲儿很是紧张，她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这么紧张的事还是第一次干，一上车她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昭华看着她笑，问道：“害怕了吧？”

莲儿捂着胸口点头：“姑娘，奴婢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呢！”

“猜到了，猜到了，像我们莲儿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别害怕，别紧张，以后做的次数多了就没什么了，胆子这个东西，就是孰能生巧，越养越肥！”昭华指点她。

莲儿一脸茫然：“这种事也讲究孰能生巧？”

“当然了！”昭华理直气壮，冲她眨眼：“万事开头难嘛。”

车把式老刘头绕过了御街，直奔西南方向的水墨街。今天的御街可是走不得，车马太多。

即使绕行，马车依然走的不快，走走停停耽误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那条街，街上的车马不多，人流也不密，卖书画的店铺少有人来人往的时候。街上铺子很多，四喜在车辕上问，：“姑娘咱们去哪家？最大的一家是墨香阁，咱们去那里看看？”

昭华还没出声，莲儿道：“最大的想必人最多，人多眼杂的，姑娘……还是去家人少的吧！”

昭华赞许的点头，莲儿平时话虽少，但心里主意一点不少。

她轻挑窗帘，格子窗菱外，一家家店铺林立，老刘头把车赶的很慢，书香斋的牌匾闪到了昭华眼前。昭华叫了停，和莲儿一起下了车，因为是大丫头的装束她没有戴帷帽，怕太过刻意引人注目。

这个小店门前没有人也没有车马，不太起眼，又在街脚，莲儿一看姑娘选的地方也很是认同，一入店门，四壁皆是大大的书架，中间还有一张大书案，上面堆叠码放着各色纸张，书童装扮的伙计见有人来，笑着相迎，一看是两位姑娘，他又不敢直视，低头垂首问道：“二位姑娘，需要点什么，小的帮姑娘们找。”

“你们店里可有金栗纸？”询问的声音，清脆亲切，很是耳熟，小伙计心里诧异，微微抬头，待看清说话之人，又惊又喜。

昭华看着小六，一脸的平静淡然，用眼神示意他，要淡定。

小六迅速收了表情，笑着回话：“姑娘来的巧，昨日刚到的，小的这就给姑娘拿来！”说着又往靠近后门小小一套茶桌椅旁一让，道：“二位姑娘坐下一等，这纸还在库房，没有整出来，小的立刻去取。”

昭华带着莲儿走过去，莲儿不肯同坐，昭华拉着她不放，她才勉强坐了半边身子。伙计一挑门帘子从后门出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小六捧着一摞纸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位白胡子的老者，看上去很像是掌柜的，他一进门就拱手作礼笑着道：“二位姑娘好，老朽是这店中的掌柜，听闻姑娘们要金栗纸，这就是了，请姑娘们过目。”

昭华一看是魏老先生，也起身笑着回礼：“掌柜的多礼了，这种纸是什么价钱？”

昭华用手翻了翻那摞纸，纸张却如传言精细莹润，老掌柜一笑，捋着胡须道：“姑娘既然认得这纸，那也是知道这纸的价格的，这一刀二十张，一两纹银！”

昭华一听差点骂娘，一刀纸二十张，就要一两纹银，老先生，你怎么不去抢？怪不得这店没人上门，真是黑店！可她忘了，这店的东家正是她自己啊！

其实魏老先生没有故意报高价，这种纸做工繁琐，不太易得，就是这个价。再说此刻报价有异样，岂不惹人怀疑？昭华纯粹是新时代心理后遗症，一两纹银差不多折合人民币六七百元，现下她的月银也不过二两，六七百块钱买二十张印花纸，她还不太能消化。

昭华笑笑，让莲儿拿出银子，她终于想起这钱是花到自己铺子里，不碍事。

她又笑着问道：“除了这种，还有没有花笺？”

掌柜的道：“有的，有的，姑娘想要何种花底的，可以来看一看。”说着指向中间的大书案，那里一角果然放着不少花笺，昭华带着莲儿走过去看，对莲儿道：“各色花样挑上两三张，要素雅些的。”

莲儿不疑有他，低头去挑花笺，小六一侧身，挡住了莲儿往昭华那里看的视线，脸冲着门口，方便看到从门外来人，同时嘴还喋喋不休的给莲儿介绍。昭华则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低头似在细看，老掌柜在旁边躬身陪着介绍。

昭华小声道：“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魏老先生摇头道：“消息繁杂，多为琐事，整理出了一些，你看看。”

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一张折好的纸，迅速的塞进了昭华拿着的书里，昭华会意，翻动书页想要用书页挡住细看，可是没等她去看，只听那边介绍花笺的小六呼的高声招呼道：“这位公子，需要点什么？”

昭华一听，知有顾客上门，把书页一翻，夹住了那张薄纸。

来人有两位，前面走的公子显见是主子，只见这人一身织锦暗纹绿地的圆领长袍，腰系着玉带，脚蹬着黑底皂靴，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挺，气势逼人。

昭华一看清他的脸就暗骂了一声倒霉，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啊，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长随，又咬了咬后槽牙。

来人那张脸上，剑眉星目，如古雕刻画，正是平阳侯世子绍宁远，身后长随正是九环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