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第五十一小节

房琨人虽被启光拦下，可是这话却一句没耽误。

“大姑娘，小生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当面给姑娘赔个礼！”

宝月闻言转过身来，她没有羞恼，也没有怯懦，只是看着房琨，没有说话。

房琨一看情形，连忙拱手一揖倒地，口中道：“大姑娘得小生带累，损了闺中清誉，是小生行事不周，望姑娘见谅！”

只说自己行事不周损了宝月的清誉，却没说自己背信弃义，招惹花草，伤了两婚缔约，看来这家伙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啊！

昭华和宝辰都望向宝月，只见她一双桃花眼波澜不惊，面色沉静，往日飞扬的气息内敛而去，她看着房琨微微一笑，言语轻快的道：“房二公子言重了，这礼赔的是个什么名头，小女子且还不知。房二公子行了何事？与我有何干系？损伤了我什么清誉？”

宝月话一说完周遭就一片尴尬，房琨被问的瞠目结舌，他大抵不会想到，自己说的隐晦些想含糊过去，人家姑娘却不接招。

他张口结舌的“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尴尬间，刚才驶过来，一直靠在路边的马车里，车门忽然打开，竟然走出一位女子。

那素衣白裙甚是醒目，正是那绯闻女友冯莹娘。

昭华一看心想今天这排场一拉开，怕是不得善了。她朝宝月那靠了靠，扶住了小姑娘的手臂，和白莲花下场开撕怎么能少的了闺蜜相助，昭华义无反顾！

果然，白莲花的赫赫威名不是盖的，她一出来就朝这边急走两步，跟本不看路面上是否有石子，扑通一声，朝着宝月这里就跪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的昭华心中一颤。

冯莹娘生的本就娇弱莹莹，眼下满身带孝的一跪，更是让众人侧目，房琨也是一惊，俯身要搀她起来。

可她一把佛开了房琨的手，未曾开口，珠泪先流，语音凄楚道：“姜家姐姐，民女冯氏莹娘，特来给姐姐赔礼，是民女身世多舛，福薄命苦，累带二爷，也带累了姐姐，莹娘愿为奴为俾，任凭驱使，只愿姐姐莫要恼怒。”

这话说的，不知内情的，好似姜家姑娘得礼不饶人，欺负孤寡女子，没有容人之量呢。

宝月见她一跪就带着两个妹妹让到了一边，又听她这般说话，气的身子一抖，险些就没绷住，宝辰和昭华一边一个扶住她的手臂。

可是多年的书香闺秀，世家教养，绝不是拿来说笑的，她年龄虽小，见过的场面不多，可胜在理论知识很是扎实。

辖制小妾，就是内宅必修课之一，只是这般的场景，宝月倒还稳的住。

宝月轻轻一笑，声音也柔软和缓，边上的昭华听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冯娘子好，我想冯小娘子大抵是弄错了，这一来我们姜家虽世交亲戚众多，可从未听过与冯姓人家有旧，所以姑娘不必叫我等姐姐，怕乱了关系不好分说。这二来，我观姑娘重孝在身，这……跪礼……不好随意让别人来受，必竟在场之人家中都有高堂长辈健在，小娘子这般行事恐有冲撞！”

说到这里宝月还微微颔首，语带赞赏之意继续道：“再者，我观娘子也是知礼明达之人，怎可妄自菲薄，轻言与人为奴为俾之事，为奴仆者付出劳力心力换得酬劳得以养家，与主家是互惠互利之事，岂能是单单为报恩情。我等家中祖母年年布施，受众甚多，数不胜数，若人人想以报恩之名入府为奴仆，那这京城之中的大家族怕都得关门闭户了。”

唉呀呀，一席话说完，昭华就忍不住的在宝月胳膊上掐了一把，以示赞赏！这样条理清晰，逻辑明白，四两拨千斤，让昭华很是受用！

不能怪她没见过世面，她穿越过来时不过五岁，镇国公府里被祖母那个国公夫人捋的顺顺当当，因为是武将世家，这内宅里根本没有什么弯弯绕，那三年间她见的最多的就是父亲，叔父，哥哥们动不动就切磋武艺，母亲婶娘姐妹们对着一院子的健硕大男人，阳光大男孩，都是一脸的崇拜星星眼。

到了外祖母姜家就更是别致，外祖母是崔氏嫡女，过了百年的世家望族，调教内宅简直就是手拿把掐，这话语权都归各房正室所有，根本没有小妾外室的发挥空间。

再加上宝月平时在府里很是明艳张扬，多数时候都是不怎么温柔娴静，知书达礼的样子，这会子见她火力全开，正室夫人的范起的足足的，满口里都软言轻语，可是该损的却一处也没落下，昭华不由得心中暗赞！

这些话一说完，冯莹娘就微微诧异的抬头看了过来，她本以为大家里的姑娘都是晗羞带怯不肯高声语的，况且这里有这样多的人在场，哪个千金小姐还能如此侃侃而谈，她自己这样当众求人，是没有办法，要想日后能顺利的进房府，留在房二公子身边，这得先在舆论上让这个大姑娘认下自己的身份，为此只能尽力一博！可不曾想，这姜大姑娘也不是个软弱的。

房琨在一边有些按捺不住，他见冯莹娘那娇弱样子跪在地上，就心疼不已，又听宝月如此言语，张口就要说话。

大爷启光却抢先一步，不再客气的道：“舍妹才受了惊吓，房二公子就不要在此处多言了，吾等即刻就要回府，众位请自便！”

说着就转身护着妹妹们往车上去，宝月也不多言，略略一礼后率先上车去了，宝辰和昭华也都随后跟上。

随侍的小厮牵过马来，启光翻身上马。

冯莹娘一见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哪里肯罢休，她嘤咛一声，哭出声来，不顾一地的沙粒小石，跪着膝行至马车窗下，哽咽道：“大姑娘请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