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您见过火药弹爆炸的威力吗？我不仅见过，还亲自使用过，就在天赫部，我掳走了没藏止戈的外甥女，遭遇了西夏精锐骑兵追击，我用了两颗巨大火药弹，就炸死了上百精锐骑兵。”
在萧寒的绘声绘色的描述中，蔺平之似乎亲身来到了西夏战场。
他似乎看到一束火光升起，伴随着开山裂石般的轰鸣声，无数被火药爆炸掀起的石块，如同锋利的刀刃飞舞起来，割碎西夏骑兵的血肉。
离得近的战马的尸体，骑士的血肉，被冲击波抛向天空然后再无情飘落，最后只剩下一堆肉沫。
“岳父，这还是我提前跑出去两百米，碎石的威力大减，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萧寒摸着身上一处不浅的伤疤心有余悸的说道。
看到蔺平之有些动容，还亲手抚摸一下萧寒身上的伤痕，萧寒有些自嘲地说道：“别的伤口都是我骑马摔的，正面战斗我喜欢使用火器，其实没什么受伤，您要是想看悍卒，不妨去看看我从燕州带来的六千伤残老卒。”
“如果不是水土不服，我带着这六千人马，就足以击溃南宫得胜所谓的精锐，岳父大人，兵与兵是不同的。”
兵与兵是不同的，蔺平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有选择吗？
他不是豪门出身，刚刚进士及第便投身崔氏，娶了老家主的女儿。
根基稳固之后，蔺平之再次与程之焕、南宫得胜联盟，一步步走上高位，过程并不容易。
在他相对弱小时，有盟友可选就已经不错，哪有挑剔的资格。
“萧寒，朝廷面临的困难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就是你看不上眼的西南土司，你知道他们存在时间比大楚还要久吗，世代积累下的声望，让边民只认土司酋长，而不认朝廷官员。”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帮一帮得胜，如果可能，从燕州调运一些战马给他吧，作为交换，我会组织东南海商将大量米盐运送到燕州，一条海运商贸路线的利润，足够满足你的胃口吧。”
萧寒没想到蔺平之的魄力这么大，一开口就要打通一条商贸路线。
燕州有海甚至海岸线还很长，只是燕州的海港条件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几乎说是处于原始状态。
停靠一些小渔船尚可，上千吨的大型运粮船根本无法停靠。
如果蔺平之想要开拓商道，前期大批的建设费用，可都得他自己垫付。
见萧寒有些意动，蔺平之微微一笑，拿起茶壶给萧寒也倒了一杯清茶。
“你放心，海港、船坞建设都不用你操心，东南那边的大盐商这些年已经肥得流油，也该让他们放放血了，毕竟谁家过年不宰杀一些肥猪。”
“除了盐铁需要满足大楚律令，只能官营，粮食、丝绸、鱼获都可以随意交易，这里面的利润可是不小。”
有好处的事情，萧寒自然愿意去做，有了这条海运路线，南方大批米粮可以输送到燕州，燕州的战马也可以通过海船南下。
并且有了海港之后，萧寒可以与燕国做生意，将江南大批丝绸输送到燕国盛京。
这里面的利润很大，运作得好，不需几年燕州的家底就会雄厚起来。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萧寒并不需要投入太多，没本的买卖才是最好的买卖。
“岳父，还是您长远，对于这天下局势看得无比透彻，小婿今日算是受教了，就依您所说，燕州的海港就交由东南盐商。”
“战马之事，倒是好说，海船一到就可以运输，只是毛明才登上刺史之位还需要尽快进行，毕竟小婿只是一位小小侯官，很多官面上的事，还是得他这位燕州上官做决定。”
萧寒说着，再次将毛明才那封奏书递给蔺平之，意思很是明显，准备工作我已经完成，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提上议程就看你了。
做完利益交换，接下来的时间翁婿二人喝茶闲聊，气氛很是愉快。
直到天色已经很晚，萧寒婉拒了蔺平之留宿的建议，连夜离开了蔺府。
萧寒走后，蔺平之看着被改动不成样子的大楚地图，心里很是感慨。
“莫非老夫真是老了，这么多年下来，行事还是太过保守了，眼光只是局限于大楚一地，殊不知这天下已经面目全非，亏老夫还为此得意良久，殊不知竟是蹉跎半生而不自知。”
“夫君，萧寒这小子就是一个妖孽，您和他比作甚，放眼天下能像您一样平步青云的人又有几个，再说了，这段日子估计有他愁的，李世绩岂是那般好打发的。”
崔琼华轻轻地为蔺平之披上一条毯子，揉着他额头笑着劝慰。
蔺平之舒服地打了一个哈欠，精神好了许多。
想到萧寒接下来要遭遇的麻烦，那张方正白净的书生面庞也不禁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左相府邸，一场家宴正在举行。
除了刚刚回到娘家的李静姝姐妹，作为李世绩的得意门生，京兆府尹崔浩成一家也被邀请过来。
其中就包括崔浩成的儿子崔子元。
一帮人围着圆桌顺序而坐，看着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动筷子。
气氛实在是太压抑，李世绩那张从头到尾阴沉的脸，让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他迁怒。
尤其一张刻意留出来的座椅，现在看来尤其显眼。
“怎么都不动筷子，还要老夫喂到你们嘴边吗？今日是云姝回娘家的日子，明日也是我的徒孙子元前往燕州任职的日子，都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李世绩一声怒喝，吓得众人赶紧动筷。
茶具碰撞的声音终于让压抑的气氛得到缓解，众人强颜欢笑，一边关心离开许久的李云姝姐妹，一边恭贺即将外放任职的崔子元。
只是李世绩的心情没有丝毫好转。
他最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原以为那小子会舔着脸过来道歉，让他消气，如今等了半天，还是那张空椅子。
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李世绩一把踹翻椅子，破口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