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跟我还装什么谦虚
宋晚意只觉得新奇,要她说,夏予舒这姑娘八成缺根筋。
说她茶吧,她眼底清澈的愚蠢又不像是装的,比起之前的毛巧慧和王茉,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理所应当。
夏锦吓得青了半张脸,立刻提醒道,“予舒,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一个大姑娘跟小李夫妻住一起像什么!”
“不是三间房吗?我又不跟疏鸿哥睡一张床。”夏予舒不以为然,清脆的嗓音含着些许抱怨,“反正我不要住在家里,大夏天本来就闷,晚上跟夏思量待在一间房臭得我睡不着!”
宋晚意无语到在脑中暗暗抹了把汗,婉拒道,“可能不方便,你也知道,我家三弟媳要跟我们住一起……”
“那也还有一间啊!”
“那间我想留来做书房。”
气氛绷到紧张的临界点,夏予舒气得哼哧哼哧喘气,兴奋劲化作愤怒,最终一拳落到沙发上。
夏锦怕闹出事,硬着头皮去拉她,“予舒……你……”
“你别拉我!我就是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之前疏鸿哥把他房子的钥匙给我,你也怂恿我还回去,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
“现在明明疏鸿哥搬去大房子,他们夫妻俩要是真的心好,怎么会不给我留一间?!你们个个都不想要我好!”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在屋里论事的夏雷夺门而出。
“啪啪-!”
巴掌左右夹攻,不出三下,那鹅蛋脸就肿成了圆脸。
“怎么跟你姐说话的?!你晚意姐是家里的客人,你也有本事冲她大吼大叫?!别说他们不愿意分房间给你住,就是给了,你也不许去!”
“爸!”夏予舒扯开嗓子尖声反驳,“凭什么?!我就是不想跟夏思量住一间房!我有什么错!”
夏雷打得通红的掌心藏在身后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那你就在客厅打地铺睡,正好晚上帮你姐照顾孩子。”
何若萍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滴着水,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小女儿,她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
李疏鸿不想宋晚意卷进夏家的纠纷中,思忖再三,向夏雷道了别,只说择日再登门。
“夏雷一个团长,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下了楼梯,宋晚意仰头冲万里无云的晴天吁出口浊气。
真要她说,夏予舒的要求并不过分,一个十八九岁的丫头,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一片能存储自己心事和秘密的小领地,是人之常情。
只是性格有些极端。
在亲眼目睹了夏雷的教育方式后,她突然有些理解夏予舒为何会这样了。
李疏鸿拿手挡在她头顶,撑起小片阴凉,“有的人在工作上很有能力,但不代表能把家庭经营好。”
宋晚意却持不同意见,“那只能说明他没有想把家庭经营好的心。”
一个人若是事业上步步高升,除了本事过硬外,情商肯定低不了。
为什么会经营不好家庭呢?要么是回家了还摆在公司里那套上下级的谱,要么是直接摆烂把家庭琐碎丢给妻子去做。
“夏家闹成这样,夏团长责任很大。”
李疏鸿晓得宋晚意道理多,且句句让人辩驳不得,细细想来,她话中竟毫无错处。
三人回到家里,依稀能听见夏雷家大门被撞得“轰隆”一声。
宋晚意关门时,好像看到夏予舒捂着脸往家属院后头的那片胡杨林跑。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夏予舒,性子也太极端了,早晚有她苦头吃。”
李疏鸿在柜子里翻出一台老式摇头电风扇,插了电后吱呀呀地吹出带着锈味的凉风。
“说到底也怪我,当初心软给了她钥匙,不过…..我刚进部队时,一身本事全是夏团长教的,好几次巡逻,也是他教我怎么从狼窝里脱险。”
他想起这两年经历过的九死一生,淡淡地扯动唇角,“下午我再去夏家一趟,把话说清楚。”
宋晚意却只捕捉到夏雷于他有恩这几句话。
“你去说什么?”
“夏予舒想跟咱们住的事啊。”
“你同意?”
“不同意。”李疏鸿挨着她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你不是想做成书房么?马上要高考了,她住过来吵得很,而且…..不太合适。”
倘若她不晓得夏雷对李疏鸿有知遇之恩及教导之情,宋晚意肯定不会让夏予舒住过来,可是……
“不,你再等等,让我想想。”
风扇越晃越激昂,没多久,竟然开始突突地抖动着小碎步移动。
李疏鸿拔掉电源的一瞬,身后想起宋晚意娇绵的声音。
“不然,就让她住过来?但是白天不能吵,我也不提供饭菜,想吃饭就让她回夏家。”
她像下定极大决心似的,奈何眉宇间的纠结还若隐若现,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反悔了。
“怎么突然愿意了?”
“她就是个想要房间的小姑娘,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坏心思。”宋晚意凹着腰回想,无奈道,“再说,夏团长对你有恩,要是咱们这么紧着划清界限,落到其他人眼里,不会说你冷血么?”
所以,为着自家男人的前途,当然也为着自己能靠稳这棵树,她还是决定暂时精心浇灌浇灌树根,维护好他的声誉,才能节节攀升嘛!
李疏鸿胸腔仿若被一记温柔枪击中,甜丝丝儿的蜜糖在左心房炸开,浑身似浸泡在泉水中一般熨贴松快。
自己何德何能娶了宋晚意做妻子啊!
“好,下午天凉些了我就去找夏团长说。”
“嗯,对了,我还想起个事儿,你这两天看看这边有没有木头和锯子之类的工具。”
宋晚意忽然想到夏家还有个在苦水中挣扎的小母亲,帮一个人是帮,两个人也是帮。
况且比起夏予舒,那个怯弱的夏锦,才更让她怜惜。
“你想做什么?”
“助步车,听说过吗?夏永年在学走路,我想做个辅助小孩子走路的东西出来。”
李疏鸿自然没听过,可他很聪明的三缄其口,既不问她是从哪看的,也不问她是否真的能做出来。
“没……你告诉我需要些什么,我一会找安保室的问问。”他怕露出马脚,又补充了一句,“小时候我上课老走神,宋爸还总教训我来着,你问我不是等同向盲人问路么?”
宋晚意指尖微颤,牵强地避开他投来的视线,“跟我还装什么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