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钱被私吞了
王茉自打见了李疏鸿，精神头就格外新鲜。
她抹了抹眼下的湿润，娇声娇气地开口，“妈年前住了院，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几天我们在火车上也没吃好睡好，应该是累着了吧……爸还是老样子，不过他腿脚恢复得不太好，还不能自己走路。”
李疏鸿微弯下脖子听她讲，手指时不时拨弄着桌上的核桃，就是不看两人。
王茉有点急了。
“大哥，我们真不是不管爸妈，家里现在就靠世尧跟人学卖猪肉，一个月到头存不下几分钱，我们这个年过得，连饭都吃不饱，我跟世尧担心爸妈养不好，就想来找你们想想法子。”
李疏鸿保持缄默，李世尧夫妻二人心里都没底。
还是宋晚意悠哉哉地品了半杯茶出言打破僵局，“爸应该醒了，要不你先去房间看看吧，晚点秦婶跟袁商他们回来，这里指定乱成一锅粥。”
秦芸帮了她许多，她不忍心再给她添乱了。
李疏鸿正有此意，带着她一同进屋商讨。
李斯行见到阔别半年的大儿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可又觉得在大儿子面前说小儿子的坏话会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忍得牙根子打颤愣是没说半句李世尧的不好。
“我跟你妈心里都知道的，等她睡醒了，你在外面给我们找个旅馆住，明天我们就回家，不给你们添乱。”
他苍老蜡黄的脸上挂不住二两肉，说起话来脸颊更是凹得能放下半只拳头。
李疏鸿又气又疼，“年前我才给家里寄过去三十多块钱，李世尧把钱都花哪里去了？怎么把你们饿成这样？！”
李斯行虚起眼想了想，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宋晚意看不过去，“是不是李世尧压根没把这三十块钱拿给你们用？他私吞了是不是？”
“李世尧不是说找了正经事做么？卖猪肉就算挣不到二三十一个月，好歹家里能捞些骨头炖汤，吃肉也不会成问题，爸，你就没想过他有没有骗你们？！”
李斯行喉咙里发出细微悲鸣，痰声呼哧呼哧响，那张本就虚弱的脸更加惨白了。
“怎么会呢？王茉也说过，他就在…..”
“爸，你再替李世尧隐瞒，今后你跟妈过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管了。”李疏鸿语气严肃，额角因隐忍到极致而暴起两根青筋。
李斯行突然觉得这个家即将脱离自己掌控变得分崩离析了。
他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空张了张嘴，什么音节都发不出。
宋晚意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代替李疏鸿帮他把被角掖好，声音同样淡淡的，“这事交给我跟疏鸿解决，不过不管我们做什么，爸你都不要插手，好不好？”
他能插手吗？李世尧这一年的变化太大，大到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将他钳制在身边，好好地过完这辈子。
终于，李斯行败下阵来，扭过头对两人摆手，颤着声儿说道，“爸老了，这些事容易看不清，你们去办吧，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我跟你妈都接受。”
短短十几分钟，王茉就已经在堂屋里搜刮了一圈，看上套梅花纹青白色瓷盏，给李世尧打眼色想收为己有的时候，宋晚意适时在背后咳了咳。
王茉只得眼巴巴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她身后一言不发的李疏鸿。
“大哥见过爸妈了？正好现在就咱们两家人，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了吧？”
李疏鸿颔首，“世尧说吧，说到底这是我俩亲爸亲妈。”
刚才在隔壁屋子里，宋晚意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过他了。
李世尧被点了名，冷不丁地吸溜着鼻子，他没有大哥这种成竹在胸的气质，就算他再怎么强撑，落在宋晚意眼里，也跟纸老虎似的色厉内荏。
“这事儿说来也不复杂，主要爸跟妈都老了，咱们跳蹬村的条件也不好，镇上医院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你们也都知道，我们两口子就寻思呢让爸妈留在京市，跟你们住，成不？”
李疏鸿舌尖顶在腮帮子内划了半圈，嗓音平静，“这事好说，你们一个月能给到多少赡养费？”
“啊？什么费？！”李世尧舌头打结，不可置信地朝他弓起身子探长耳朵，“我们还要给钱啊？不是，大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咱家你赚的钱最多，就该你养着爸妈啊，我一个月到手才多少？我还要养家，将来生了儿子哪里不是用钱的地方……”
“如果爸妈来了京市跟大哥大嫂住，朝旭说我们一个月能给五块赡养费！”
一声清脆女音从院内款款而至，郑丽琼提着两包油纸袋，目光灼灼地看着李世尧。
五块对于李疏鸿来说不算多，可对李朝旭来说无疑是一半工资，郑丽琼敢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说明在家时小两口在这事上就已经达成一致。
宋晚意缓和了眉眼，带她去厨房里将买回来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叮嘱她自己吃了，另一份则端进屋里去给李斯行夫妻吃。
堂屋里留下李疏鸿以一敌二，宋晚意拉着郑丽琼在厨房坐定，看她小口小口吃着菜，试探性问道，“李世尧在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郑丽琼小心翼翼扒拉碗里的青菜，好奇地用眼神指了指堂屋，“世尧？嗯……早出晚归的，但我看镇上做买卖的都回得晚，应该也不算不寻常…..哦对了！”
“年前有人上家里来要钱，但世尧说那是先前他跟人打架欠了医药费，人家来要医药费的。”
宋晚意又问，“这事解决了？当时那些人要多少？”
“要四十多，世尧说他那几个月做买卖手上有点钱了，不过不太够，找妈拿了十块平了账，那群人就再也没来过。”
“年前疏鸿给家里寄回三十几块钱，这事你们知道吗？”
郑丽琼眼睛瞪得圆鼓鼓，反应过来后立刻将碗放在地上，举双手发誓，“天地良心，我跟朝旭完全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世尧抱怨说大哥不管家里了，连个分分角票都没见到，朝旭这才答应让我们带着爸妈过来的！”
“所以这钱当真是李世尧私吞了？！”
“大嫂，我不敢说话骗你……”
宋晚意一颗心像浸泡在腊月的霜雪中，麻木到连愤怒都感知不到，这种情绪下，仿佛连鄙夷都觉得多余了。
突然，堂屋里传来“哗啦”一声，接着有滚滚浓烟飘散出来，短短三秒，李世尧杀猪般的惨叫便响彻整个南苑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