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温思思？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认出温思思后，聂文雅的脑海里首先浮现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噩梦，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当察觉到这个举动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慌乱后，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就像骆文涛说的，温思思这样的弱者，有什么值得她警惕跟——害怕的。短暂的震惊过后，聂文雅扬了扬眉，手指拨弄着打火机，窜出的猩红火苗将她带回到了遥远的中学时期。
在无人的教室，在体育馆，在校内的小树林，在——温思思的身体上，都留着他们吸烟的痕迹。
她的眼不由地往温思思裸露在外的那双手臂上看去，上面的肌肤白皙光滑，看不到一丝被烟头烫伤所留下的痕迹，想来是她为了出道当明星去做了手术，消去疤痕的同时也消去了他们霸凌她的证据。
她心下一松，顺利地将烟点着后放到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朝着温思思的脸吐出了一个烟圈：“怎么，你也来蹦迪啊，挺巧的啊。说起来我们有快五六年没见过面了吧。”
温思思微微往后一仰，嫌弃地用手扇了扇。透过薄薄的烟雾，她凝视着面前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
通过原主的记忆，她知道这个名叫聂文雅跟她的三个小伙伴是霸凌她的主力团伙。
他们比原主大一届，原本并不该有什么交集，只是当他们得知她是温家的人后，作为校园一霸的他们便盯上了她，向她勒索钱财，而温家给原主的零花钱本就不多，没几次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起来，后来，他们开始对她动粗。可能还是对她背后的温家有所忌惮，一开始他们还有所收敛，可随着温以柔升入中学，噩梦升级了，他们变得变本加厉。
原主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她想过反抗，也找过老师，可是，温家不仅无人出面，甚至还在电话里冷冷的说着：
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同学之间打打闹闹罢了，一惊一乍成何体统，给我好好向你妹妹学习，别没事找事，我每天辛苦赚钱不是为了给你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要读就读，不读就给我滚回家。烦死了。
就这样，三言两语碾碎了她的尊严，撕碎了她最后的遮羞布，也彻底暴露了她在温家的艰难处境。
温家的无动于衷助长了霸凌者的气焰。他们陷入狂欢，恶意在每个人心底肆意生长。
被烟头烫，被电棒电、被刀划、被罚跑、被拖出去淋雨，被关在恶臭的厕所……他们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身上竟然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每分每秒，身上的每一根头发都在向外求救。
谁来救救她？
学校成了除家以外的另一个地狱，所有人都漠视着她被欺负的事实。
没有人会救她，也救不了她。
很久很久以后，原主心里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却亲手将她推向了另一处深渊。
记忆中的那些残酷画面已经让温思思感到非常不适，可当许默将这几个人的资料交给温思思时，她还是不可避免被他们身上的恶意惊到，时隔多年，在大家都有了体面的工作跟人生后，他们竟然还是不放过原主。
在现实生活中碰不到面后，他们开始在网上攻击。原主出道后最早的恶评就有出自他们之手的，只是那会，她形象还可以，也有一点人气，有粉丝维护，也有网友替她发声。
不像现在。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
聂文雅不耐的声音拉回了温思思的思绪，她掀了掀眼皮：“不巧，我在等你。”
“什么？”聂文雅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将温思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嗤笑了一声，“等我？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今天会来这一样。”
话一出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猛地一冷，道，“你跟踪我？”
温思思一口承认：“是。”
聂文雅抽了抽嘴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无聊，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不会是成为大明星后想报复我吧？”她嘲讽地说着，“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网上的那些评论我可都是看了的。”
见四下无人，她习惯性把烟头对准温思思的手臂，在她逐渐变冷的视线下，她想了想，还是缩回手将烟头捻灭在了墙上：“你知道的吧，帆帆他们也在，你要是跪下来求我们，没准我们会大发慈悲，到网上替你说几句好话。”
“你们说的还不够吗？”温思思揉动着手腕，“在我面前装什么蒜，网上爆料我霸凌的不就是你们几个人吗？以为买个账号我就不知道了？”
聂文雅愣了一下，心底没来由地冒出一丝恐慌。她不由站直了身子，矢口否认道：“我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的回答在温思思的意料之中。她早就猜到她不会乖乖配合。
“我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我手上有证据，别否认了。”她从包里拿出一根头绳，将头发束到了一起，边扎边朝着聂文雅逼近，“说吧，是你们看我不爽落井下石，还是背后有人火上浇油？”
聂文雅本就靠在角落，这么一来被逼的无路可退，她一把推开温思思，皱眉看着她：“温思思，几年不见脾气涨了不少啊，你忘记当初是怎么求我们饶过你的吗？你难道还想重温一遍？”
“谢谢提醒，放心吧，你们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温思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伸手拽住聂文雅的包包带子：“所以，是有人指使对吗？”
聂文雅心虚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她用力拽紧自己的包：“什么有人指使没人指使的，自己口碑不好怪别人，你被害妄想症啊。快放开啊，再不放我揍你了啊。”
温思思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不说是吗？”
“说个鬼啊说，放开啊傻逼！”聂文雅的耐心宣布告竭。
温思思点了点头：“好。”
无所谓，反正她会出手。
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太快，快到聂文雅根本来不及反击。
她只感到头皮一麻，就被温思思薅着头发拖着走，她挣扎的越厉害，温思思拽得就越紧。
“你……嘶，好痛，温思思，你要干……嘶，痛啊！”她不住拍打着温思思的手臂，还伸腿去踹温思思。
“吵死了。”温思思嘀咕了一句，一拳打在她肚子上，痛的她差点当场晕倒。
然而这还不算完。
只见温思思一脚踢开厕所的门，摁着她的脑袋朝马桶走去。
察觉到温思思的意图，聂文雅全身都颤抖起来了，她惊恐的喊道：“温思思，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我可是聂文雅啊，聂氏……”可惜还没等她说完，温思思就把她的脸对准马桶按了下去！
下去一下……
上来一下……
下去一下……
上来一下……
“不是怕我忘记吗？现在我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聂文雅快疯了。
她的噩梦，竟然成真了……
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聂文雅回来，范帆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她把话筒往桌子上一扔：“雅雅怎么回事，上个厕所上这么久。”
骆文涛跟商阙摇着骰子，商阙头也不抬地说道：“可能又去舞池跳舞去了吧。”
“不会吧，不是说好大家一起去的吗，我去看看，喂，你们别玩了，一起去啊，来酒吧不蹦迪总觉得不够味。”
“好，你先去，等我们玩完这局就来。”骆文涛捏着下巴，对着商阙说道，“8个1。”
“随便你们。”范帆拎起包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聂文雅从外面以一种十分僵硬的姿势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范帆一开始还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雅雅，你这么去这么久才回来，不会是看到帅哥……”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在对方麻木的眼神中。
当看清聂文雅衣衫凌乱，全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后，范帆再也笑不出来，她惊呼一声：“雅雅，你怎么了？”
她的叫声使得另外两个男人同时从沙发上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各位。”温思思从聂文雅的身后站了出来，她看着包厢里的三个人笔画了一下：“她没什么，只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惊吓，对不对？”
她用手指戳了戳聂文雅，后者受惊般地瑟缩了一下，看向温思思呆愣地说道：“对，对。”
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诧异过后问出了跟聂文雅几乎一样的话：“温思思？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们问点事。”温思思随意地坐到离她最近的沙发上，指了指聂文雅，“她不肯说，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说？”
“你对她做了什么？”范帆来到似乎魂游天外的聂文雅边上，晃着她的肩膀呼唤道，“雅雅，雅雅。”
骆文涛跟商阙对视了一眼，将面前的骰子同时往前一推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哥哥倒是好奇，你有什么想问我们的？”
“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温思思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拿在手里把玩着。
聂文雅现在一听到温思思的声音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抖起来，这自然被站在她边上的范帆看在眼里。
“雅雅，你到底怎么了？”范帆从包里拿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水。
越擦她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好像有一股臭味？
似乎是，来自厕所的味道？！
骆文涛哈哈大笑起来：“几年不见，你能耐了啊，都敢质问我了，皮痒了是吧？”
听了他的话，温思思还没什么反应，聂文雅像是被触发了启动键，找到了走失的灵魂，她一把握住范帆的手，面露焦急：“快，快跑。”说完又朝着骆文涛跟商阙两人激动的喊道，“快跑啊，温思思她疯了！”
她的话一落地，骆文涛更是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他指着温思思道：“聂文雅，你在说什么鬼话，就她？哈哈哈哈，信不信我一个手指就能摁死她！”
商阙的眼角也笑出了眼泪。
范帆看了看聂文雅又看了看温思思，也勾起了嘴角：“雅雅，你别吓唬人了。”
“我说的是真的啊！温思思她不是一个人，她还带人来的！”见他们都不信自己的话，想到温思思方才那副疯狂的模样，聂文雅再也受不了，害怕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她说的都是真的哦。”温思思把啤酒瓶往桌子上狠狠一砸，酒水顿时溅了满地。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让你们‘好好’离开。”
这下，三人几乎同时收敛起了笑容，不敢置信地看向温思思。
“我靠，你找死啊温思思。”骆文涛可不是被人威胁大的，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冲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手中的酒瓶落下，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打开，走进来三个体格健硕的高大男人，其中一人守在门口，防止有人逃跑，一个快步上前，三两下就将骆文涛制服在地。
他看着温思思恭敬地问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小林啊，替我好好招待下这两位男士，留一口气在就好，我好问话。”温思思慵懒地靠到沙发背上，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往后一甩，“范帆，你愣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擦手指，顺便帮我把地也给抹干净了，别给保洁阿姨增加负担。记住，要跪着擦哦。”
没关系，现在她来了。
她不会白白占据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