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踏天
貊土自始至终都未移动分毫，川南陨落、南宫雪身死，这一切都似噩梦一般萦绕在那白须老者心头。
貊土看到那白须老者恐惧的表情，脸上冷笑之色更加浓郁。
“啊……”那白须老者一声痛苦的叫喊，他看着貊土的眼睛，只觉天地都在崩陷，一道道至亲身影闪现，不是来救他，却是来杀他。
“噗嗤！”那白须老者身躯碎裂开来，化作血红色雾气飘洒而落。
“走吧！”貊土脸上的冷笑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斩野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却是察觉到了，远处数道气息在朝着这边急速赶来，这几道身影瞬息千里，只是刹那间，便临近了。
“来的还真快呢！”斩野冷冷一笑，周身一抹奇异的光影瞬间笼罩而出，这是一道诡异的妖影，巨嘴长牙，恐怖的黑鳞似化作实质一般，护在其周身之上，斩野站在那妖影之中。一指点出，似有万道黑龙席卷而出。
那追来之人看到这一幕都是脸色大变，急急一退，可那黑色光束如同有了意识一般，追随而去。
“噗嗤，噗嗤！”两个追来的修士躲闪不及，刹那间，便被那黑龙卷碎了身躯，连惨叫之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化作了漫天血雾。
“咻！”一个强者降临而来，这是一个假婴期修士，手持一把散发着赤芒的银白之剑。一剑挥出，似有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一道毁天灭地般的血色光芒似要横扫四极八荒，瞬息间，斩碎那道道黑龙，朝着斩野所在的方向落下。
“锵！”那血色剑芒斩落在了护持斩野的诡异光幕之上，只是发出一声脆响，便在刹那间碎裂开来，化为淡淡血红色光点落下。
“川遥？”一直缓缓朝着远处行走的貊土，在那道血红色光影落下的一刻，身形骤然一滞。他没有回头看追来之人，似乎是靠着气息察觉到了来人身份。
那手持赤芒银白之剑的男子正是川遥，川家当代家主。不到五十岁年龄便修炼到了假婴之境，即便放在整个熔岩之地，都是极为难得。
川遥看到自己的剑芒，劈不开斩野的妖影光幕，脸色不由的一变。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金麟城杀人？”川遥一脸阴沉地开口问道。
斩野还未说话，貊土却是忽然转过身来，他那双血红色的双瞳似在燃烧，在这个黑暗的夜，照亮了貊土身前的路。
“川遥，好久不见了呢！”貊土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川遥，一脸轻笑地开口道。
川遥在看到貊土的相貌之时，脸色瞬间大变。
“貊土！”川遥怔怔地看着貊土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心中微微颤动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还和这个男子把酒而坐，抒心中万丈豪情，叹世间千载忧愁。只是如今这个男子却背道而驰，成了自己的生死仇敌。
“好久不见了呢！”貊土微微叹息了一声，似在感叹这段早已死去的情谊。
斩野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想打扰貊土叙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川遥眼中露出了些许复杂之色，儿时的伙伴，曾经最难舍的六份情谊，如今活下的已然不多。
“是啊，三十年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川遥目露哀伤，声音都有些发颤。
貊土笑了，带着些许无奈与伤感，他想起了太多往事，想起了和川遥经历过的一幕幕，想起了心中那最难忘的容颜。那个女子，那段恩仇，那份不舍。
“她还好吗？”貊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方才问出了心中那份难掩的情怀。
川遥脸上露出了些许苦涩，他自然听出了貊土话语中的她是谁，羽玲燕，曾经和貊土有过山盟海誓的女子，也是川遥如今的妻子。
貊土爱羽玲燕，一直都爱。貊土成魔，杀亲证道，唯独留下了这份情，不是不爱，而是爱到神魔无阻，苍穹落泪。
“她现在是，我妻子！”川遥沉默了很久，方才说出了这句话。
貊土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心中的那份执着，似崩裂的天地，沦陷在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貊土笑了，似在嘲笑苍天，又似在讽刺自己。
“她一直都爱你，是我逼她的！”川遥眼中含泪，似在忏悔着什么。
“你们，很配！”貊土微微吐了一口气，似心中有了一丝解脱。
川遥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一脸哀伤地道：“回头吧，貊土，不要错下去了！”
貊土冷笑地摇了摇头，他遥望苍天，心中一股怒火在燃烧。
“我不曾错过，何谈错下去。”貊土的话，似在对川遥诉说，又似在向苍天咆哮。
川遥一脸哀伤地点了点头道：“那，战吧！”
貊土抬头，收敛了眼中的血光，似收回了幻魔眼。
川遥出手，赤芒银白之剑化作万道血光劈落，貊土脸上无喜无悲，一步踏出，那万道劈落的红芒似化作镜面，寸寸碎裂开来，整个天地都在刹那间平静了下来。
“踏天之术？”川遥脸色骤然一变，他身形急一退，手中赤芒银白之剑，急急一卷，刺出一道血色巨龙，朝着貊土呼啸而来。
貊土面露挣扎，在那血色巨龙来临刹那，貊土第二步踏出，血色巨龙瞬息间碎裂开来，化作淡淡血雾。
川遥双手掐诀，朝着其手中赤芒银白之剑一拍，那长剑骤然化作百丈巨刃，川遥暴喝，那百丈巨刃似能震碎苍穹，撕裂大地，朝着貊土一斩而下。
貊土微微抬起头颅，眼中血光一闪，那百丈巨刃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碎！”貊土话落，第三步已然落下。
“锵！”伴随着一声脆响，那百丈巨刃瞬间化作了点点碎刃，缓缓掉落。似天空洒落下的雨滴，落在地面，失去了踪迹。
“怎么会……”川遥脸色再次一变，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长剑竟然被貊土一步震碎。
“砰！”貊土第四步一落，川遥只觉心脏似被巨锤砸中，他脸色一白，喷出了一口鲜血，神情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貊土面色挣扎，他已然再次抬起了脚，却落不下。
不是心中早已没了情仇？不是要走出自己的道吗？为何会在此止步？貊土心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似乎在鼓励貊土落下那只迈出的一脚。
貊土闭上了双眼，心中却在为川遥祈祷：“活着！”
“不要！”就在貊土右脚将要落下的刹那，一道似能撕碎貊土心房的女子之声响起。
貊土急急睁开双眼，看着挡在川遥身前的那个女子，心中的苦涩与哀怨更浓。
这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女子，青丝如墨、柳眉如剑，肌肤胜雪。羽玲燕，这个貊土一直都魂牵梦绕着的女子，如今眼中含泪，有些哀伤、有些怨恨、有些愤怒地看着他。
“我要杀他，你，拦不住！”貊土声音很淡，却如利刃撕裂了羽玲燕的心房。
“那你杀了我，我要和我丈夫，一起死！”羽玲燕的泪无声无息落下，她的心在疼，似被貊土的冷漠戳痛了。
羽玲燕的话，萦绕在貊土的耳边久久不息，这句话，他是那样熟悉，他记得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为他说过同样的话。
“三十年了，为何，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貊土似在笑，眼中却是有泪水流出。他那半步没有落下，而是收了回去，只是收回的一瞬，一股反噬之力几乎撕裂了他的身躯。
貊土七窍都在流血，血肉都在崩碎，第五步，貊土踏在了自己身躯之上。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落下，大雨倾盆，似苍天落泪。貊土抬起头看了看那无云而雨的天空，一抹哀伤涌上心头。
貊土转身朝着远处走去，斩野看着貊土浑身浴血的背影，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便跟了上去。
“貊土”羽玲燕哭喊，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神情之间满是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