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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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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寨子搅得一塌糊涂,这才隐去身影离开。

逃往山洞的路上,抚仙和若梨双双晕了过去,平熙怕二人失血过多,先给她们喂了凝血丸,等安全了再进行治疗。

回到山洞,平熙一眼便看到殷弃躺在地上,手臂上的麻布已被鲜血浸透,地上也流了一大滩血。

“阿弃!”平熙软着脚跌跌撞撞奔向殷弃,用尽全力按压他的手臂上端。每按压一次,伤口就涌出血来。

“把我医药包里的棉线和针拿来,算了......整个药包都拿来!”平熙尽量让自己淡定,此时此刻她不能自乱阵脚。

侍卫连忙将医药包递给平熙,平熙直接从里头取出麻缕和针,先用药酒将伤口清洗一遍,再将用花乳石散敷于线上。从里缝合伤口,外皮不缝合,用药膏敷在上头,最后用麻布将伤口盖住系好。

处理好殷弃的伤口,平熙忙去到若梨与抚仙身边。

她一边细细检查二人身上的伤,一边嘱咐道:“你们帮着煎个药,药材与药罐我都带了,那个外头写着‘补益散’的就是。煎好了晾凉给他们喂下。”

说完,她继续处理二人的伤口。

好在她早已料到此来岭南少不了药,所以各种药材和工具都拣了些来。

若梨与抚仙身上遍布大大小小伤痕,所以平熙只能将二人身上衣物褪去,再仔细地一点一点处理伤口。

侍从们皆是背对着,谨慎地盯着两个通道,生怕那些人找到这里。

等到平熙给二人治好伤,药也煎好。

“火先别灭,烧些热水吧。”平熙拦住侍卫去捣火堆的手,端过药罐嗅了嗅,随后微微点头。

平熙觉着晾药太久,便径直走向洞中小溪,将药罐一半浸入溪水中,靠溪水的寒意更快地凉药。

片刻,她取出药罐,用手背贴着罐身,感觉不是很烫就倒在小碗中。

“我来吧。”殷羡接过一碗药,对着平熙点点头,随后走到殷弃身边,微微扶起他的头,将药一点点喂进嘴里。

平熙松了口气,先给若梨喂了药,再给抚仙也喂了药。

一切处理完,平熙才有空坐下喘口气。方才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此刻平熙放下心才感到一阵腿软,她拎着药罐跨坐在溪边石块上,俯身将药罐浸入溪水中慢慢盥洗。

身后传来石块碰响的声音,脚步声渐响,平熙余光瞥见一人隔得老远在溪边坐下。

“你,真叫我佩服。”殷羡一手撑着脸,一手抓起一把石子朝小溪投掷,双目含笑望着石子激起的涟漪。

“这是何意?”平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忍不住好奇问道。

“总之就是佩服,现在的你鲜活、灵动、勇敢,我该庆幸当初放开手。”殷羡撇出一块扁平的石块,石块在溪面上一直跳到了对岸。

“那你就该撤掉监视我的暗卫,真正放我自由。”平熙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殷羡神色一滞,悻悻地挠了挠头,正想着怎么解释,又听平熙道:“还是多谢陛下保护,待岭南之事了结,我和阿弃会离开京城,还请陛下届时莫再派人跟着。”

平熙说完甩了甩药罐里的水,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便转身回去。

溪水缓缓流动,泛着丝丝寒气,洞顶的岩块滴滴答答落下水珠,溅到溪面发出悦耳的响声。殷羡怔怔地盯着溪面不断泛起的波痕,手不禁抚上胸口,这里有一处隐隐刺痛,他明白是不甘与悔恨在作祟。

但是除了这些情绪,似乎还有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在挣扎,他想到了远在京城的皇后。

记得离京前,他没有同皇后说明自己到岭南的目的,但是她却已然猜到。芸宁自从那日宫殿对峙后,便不再过问他的事,甚至连朝政也不再插手,只是掌管着后宫事宜,万事巨细、滴水不漏。

可是,殷羡却莫名生了不满的情绪,明明没有皇后时时管束着,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他想着想着朝脸上扇了一巴掌,心中怒骂自己真是贱!

又想着自己走后,芸宁要独自应付朝中那些人精,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不过丞相应当会帮着掌控局面,她也不至于为难。

转念一想,丞相身上仍存着嫌疑,他开始害怕日后当真证实了猜想,那芸宁应该如何自处......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与想法填满殷羡的脑袋,他苦恼地捂住额头,脑中一团乱麻。片刻,他捧起溪水往脸上一糊,刺骨的寒意才让他清醒一些。

黔州军在山中找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到这处山洞,寻找无果只能返回山寨。

那些被平熙的银针伤到的士兵在几日后渐渐苏醒,毒素也在体内渐渐淡去,那些毒只会在短时间内麻痹人体,但是经过体内循环净化便会慢慢消散,并不会致死。

不过那些被刺中□□的官员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重振雄风了。

殷弃、若梨和抚仙经过几日调养也渐渐好了许多,不过就是因山洞中寒冷潮湿,伤口常常会渗血,需要悉心照料防止伤口溃烂。

“他们找不到我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加之你们三人伤未愈合,山路难行,需得再待几日。”殷羡对众人说道。

大家自然是纷纷赞同他的说法,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伤、探好路,待伤好些才方便行路。

平熙忙着日夜照料受伤三人,殷羡则带着几个侍卫深入山林寻找更加隐蔽安全的下山之路。

他们虽然有整个林谷的地图,但现存的路都是官道,从这些路走很容易暴露行踪。

又休养了几日,殷弃终于能起身走动,若梨与抚仙除却腿部淤伤,其他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

殷弃的胳膊被层层包裹,他曲着手臂在平熙的搀扶下缓缓沿着溪岸走动。

“唉,我真是没用,辛苦你救我。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要悔死了。”殷弃轻抚平熙肩头,斜着身子将头抵在她身上,柔声道。

平熙浅笑着拉住搭在肩头的手,轻声哄道:“你是我夫君,不救你我岂不是要守寡?”

她想了想,继续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还有是如何脱困?”

“此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被抓是因为知州设局,逃脱是得了知州相助。”殷弃说完原地停下,动了动有些酸胀的胳膊,又道,“咱们坐下说。”

殷弃解下披着的外衣放在岩石上,示意平熙坐下:“女孩子不能受凉,垫一垫。”

平熙点点头,拉着殷弃一同坐在外衣上,还好岩石够大,外衣够厚。

两人紧紧挨着,平熙挽过殷弃的手臂,将他的手攥在手中轻轻揉搓,微凉的手才渐渐暖了些。

“知州究竟是哪一派的?”平熙问道。

“不知,但我想他应该不会背叛国家,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殷弃长出一口气,语气中饱含着对未来的担忧。

平熙隐隐感到不安,她回想着上一世,惊觉前世记忆已经模糊,怎么也想不起后来发生过的事情。前世是否也发生过岭南叛乱,她已经不记得,或许前世压根就没有发生这些事,只是这一世的轨迹发生了偏转。

她不由得捏紧了殷弃的手,殷弃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反手握住她的手缓缓举到唇边。平熙回过神抬头望向殷弃,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却见他缓缓闭上眼,在自己手背上轻啄一口,接着用鼻尖轻触手背细细摩挲着。

“莫要想太多,一切有我。虽然我现在无权无势,没有什么倚仗,但是只要我这条命还在,就一定护你周全。”殷弃离开平熙的手背,重新对上她的视线,目光灼灼道。

平熙将另一只手搭在殷弃手背上,同样真切道:“我不要你豁出性命护我,我们应该都要好好活着!”

殷弃久久盯着平熙,他不敢轻易许诺,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许久他眼中的光才黯淡下去,失落地转身离开。

殷羡提着外头逮来的野味回了最里头的山洞,侍卫们已将火生好,他把野味交给侍卫,便拣起一根木棍坐在火堆边烤火。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就这么出来,朝中大小事宜怎么办呐?”抚仙慢悠悠蹭到殷羡边上,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殷羡瞄了一眼抚仙,拍拍一旁的石块示意她坐下。

抚仙笑呵呵地“诶”一声,就一屁股坐在石块上。

“你擅自离京,丞相知道吗?”殷羡漫不经心开口道。

抚仙嘴角抽了几下,尴尬地抠着手,没有回答殷羡的问话。

“你现在是殷弃这边的人?”殷羡突然将视线对准抚仙,冷声质问道。

“不...不是,我...是平大夫的朋友!”抚仙被殷羡这么一问有些乱了阵脚,她早就看出殷羡对平熙有意,所以只好搬出平熙蒙混一下。

“朋友?怎么认识的?”殷羡收回视线,又问。

“就是找她治伤认识的。”抚仙打着哈哈。

殷羡布在平熙身边的眼线众多,他怎会不知抚仙的一举一动?只是现在他还不想拆穿,既然抚仙与平熙是一个阵营,那就暂时没有什么威胁。

“丞相可知你背叛他?”

“我没有!就算死我都不会背叛丞相!”

“你倾慕于他?”

“......不”

殷羡意有所动地扫了抚仙一眼,心下已了然。

“请陛下,不要告诉他。”抚仙突然一甩衣摆跪在殷羡面前。

“放心,朕不是长舌妇。”殷羡抬手示意抚仙起身,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可知他有反叛之嫌?”

“不会!他对陛下和国家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抚仙言辞恳切地为丞相辩护。

“人在高位久了,便会想要更好的东西。你不是他,怎知他不想要朕这个位子?”

抚仙心底一沉,话卡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胸中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

“你要知道,背叛朕的后果。”殷羡其实没打算从抚仙口中查探丞相的虚实,但是她毕竟是丞相麾下之人,此番敲打她也算是间接敲打丞相。

相信回京之后,抚仙定会想办法劝诫丞相。

侍卫们将野味处理好煮熟,大家随意糊弄一番才各自去休息。

殷羡与殷弃自到这山洞就不曾说过话,这会儿殷弃倒先找了殷羡。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并排坐着,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殷弃先开了口:“知州和叛军首领将北上,策反丞相。”

“你如何得知?”殷羡眯着双眼问道。

“他们亲口所言。原本我们是要被当作人质威胁丞相的,但后来不知为何知州暗中放了我们。”

“恐怕是敌人的障眼法,用一个假消息掩盖接下来的动作。”

殷弃打断殷羡,反驳道:“不,这不是假消息。知州是不是好人尚未可知,但丞相必定是他们急需拉拢的目标。”

“你怎知丞相没有早早背叛我?”殷羡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一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判断错误,二是对丞相的不忠诚感到气愤。

“你如今反倒没了以往的聪慧与决断,丞相同你相处这么久,甚至可算作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还不信任他?”

“万人之上,一人之下,难保他不会觊觎我这个位子!”

殷弃神色复杂地望着殷羡,将心里的怒气压了又压,最终咬着牙道:“身处高位,究竟是你迷了双眼,还是丞相失了初心?”

不等殷羡反应过来,殷弃直直起身,离开前抛下最后一句话:“失了信任,你将寸步难行。”

殷羡不知为何大家都来替丞相说话,反过来指责自己,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真是想错了。冥思苦想仍是想不出结果,只能狠狠扔出石块,让气闷随着巨大的水花融于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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