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十月来临，虽已是秋季，但界岛上的天气依旧炎热。
这一个月来，任希然的生活过得十分忙碌，不仅得兼顾学院里越来越繁重的课业（每天都是看不完的书籍和写不完的论文），以及因社团战临近沈轩桓给她们安排得越来越频繁的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幽灵天天在她耳边不分场合地催她去黑月打比赛。
“好好好，我这就去！”
十月的第三个周末，早上七点，太阳的第一缕光芒刚从百叶窗外射进，任希然就被这个“幽灵牌闹钟”准时从床上吵醒。
如果她不起来，那黑齿楽的声音就会一直在她耳朵里回放，于是她只能怒气冲冲地下床洗漱。起身时，她顺便看了眼对面的床铺，碎花空调被依旧和昨晚一样叠得平平整整的，看来安栀棂昨晚也没有回来过夜。
由于夜芒星拍卖场有一部分拍卖会是在午夜进行，拍卖场便给夜班员工提供了临时宿舍便于休息，安栀棂原本的工作时间是在周末白天，但为了每周日下午的训练，只能把打工时间调整为周五晚上和周六的下午到晚上。
于是，任希然便也把去黑月竞技场打比赛的时间定在了周六，这样也不会有人发现她这天的行踪异常。
到达黑月竞技场已是九点，黑月的比赛开始时间和大多特殊场所的经营时间一样，上午不开门，最早的比赛也要下午两点才能开始，但内部的工作人员却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早上他们会接待前来准备比赛的选手。
来得早有来得早的好处，可以借到配套设施最为齐全的单人训练室。黑月竞技场会为每个注册后点数为正的选手提供训练室租借，一个小时10点黑月点，租借时间每连续三个小时送一小时。
“选左上角最角落的那间，”黑齿楽的声音在任希然耳边响起，“我昨晚看过了，目前这间训练室综合水平最好。”
任希然心下了然，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继续装作犹豫不定的样子，把手悬在平板上空来回比了比，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左上角那间。
因为好的训练室有限，所以黑月竞技场的训练室每天都会自动更换排布位置，以防好的房间被人独占。毕竟来这比赛的人大多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开打是很常见的事，这种随机方式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任希然拿到门禁卡，按照黑色晶卡上显现出来的红色方向指示箭头，前往训练室。刚才接待她的前台小姐面带微笑的目送她离开，然后刷卡进入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铁门合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摆了张黑木大方桌，上面摆放着至少十余部虚拟机，她拿起这当中唯一一部外观被漆成红色的虚拟机，按下内侧的小型圆钮，贴到了耳边。
十分钟后，一间小巧整洁的办公室里，灰制服男子放下手里的红色虚拟机，起身敲响对面的门。
“进。”门内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轻男声。
这间屋子宽敞明亮，进门对着的就是一片宽大透亮的浅蓝的落地窗，落地窗前就是张办公桌，高大的黑色皮质靠椅正背对着大门。
灰制服关上门，朝靠椅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垂首汇报道：“BOSS，黑月前台的汇报，黄铜铁面这次又选到了一等训练室。”
“就为了这种事来找我？”声音从靠椅后传来，但椅背依旧背对着他。
“但这已是她连续第六次选中一等训练室，属下觉得这其中会不会存在猫腻？”
“怎么，看人家运气好，嫉妒了？”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还有什么尽管说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只为了这种事来找我。”
“属下前段时间分析九月新人数据时，发现了一个数据很亮眼的新人，这个新人就是黄铜铁面……”
“数据亮眼的新人，每个月都有，但我之前也没听你汇报过，怎么这次这么较真？”男人打断。
“黄铜铁面在黑月的比赛场次已有42场，但胜率却已高达百分之97.6%，到目前为止只输了一场。”
“A级新人？”
“不是。问题就出在这，她只是一个F级。”
“F级，42场能只输一场？你确定你没有把数据看反？”男人轻笑道，“把数据传给我看下。”
接着，男人面前跳出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黄铜铁面注册时的资料。他点开最新的一段比赛录像，看了起来。
这场比赛黄铜铁面的对手是一位比赛场次60场且胜率稳在80%的选手，这人的面具是一节竹子。
刚开场，两人就同时释放出了血赋，但和通常情况下不同的是，视频里黄铜铁面右手处散发出来的淡棕色化形雾气十分浓郁，就像是这位选手故意制造出来的迷惑对手和观众景象，淡棕色雾气还在扩散，甚至已经弥漫了半块场地，已经召唤出来一节竹子的竹节面具选手已从进攻切换为防御姿态。
下一秒，一个飞速奔跑的身影忽然从雾中斜刺着冲向他，黄铜铁面手里拖着一根像是由许多根树根拧在一起的长棍，在空中一挥，朝竹节面具当头一棒下去。
竹节面具下意识把竹子横在头顶做格挡，可他虽然成功挡下这记攻击，但下一瞬，后脑还是被狠狠敲了一棍，竹节面具根本毫无防备，直接倒地昏了过去。在他身后，此刻半空中正漂浮着一根和黄铜铁面手里一模一样的麻花型长棍。
“没想到现在这种年头还有人会用化形雾气加强这种星灵术，”男子的声音来了几分兴致，“还有血赋复制术，不按常理出牌，在赛场上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怪不得能有如此成绩。按这样的成长速度下去，前途无可限量……关于这人的身份，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的比赛时间大多集中在周末，以及偶尔一两天周中的晚上也会出现，时间比较规律，属下认为可以把范围缩小到界岛的上班族和学生身上……”
“嗯，”男人轻点了点头，“但应该不能局限在界岛的范围，也有可能是乘坐深蓝航空过来星灵者，你先从界岛的出入关口调查吧。”
“如果属下排查到了，该怎么处理？”
“先别打草惊蛇，把她的身份汇报上来。现在孤狼已死，鬣狗又被拘留禁赛，黑月需要尽快挖掘出新的斗王之王，如果我们捧出一个F级的斗王之王，黑月的门票就不愁卖了。”男子顿了顿，“还有，明天是普兰尼特的社团战，你也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属下明白。”
不过这里的两人还不知道的是，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已全被黑齿楽转述给任希然。
“我说了得猥琐发育，你偏不，每次选这么好的训练室，果然被盯上了吧？”任希然一边做着热身，一边不满地对对面的幽灵说。
“那我也不见得你在赛场上猥琐发育啊，你这97.6%的战绩，不被盯上才怪！”黑齿楽直接怼回去。
“咱们这两样能相提并论吗，我靠的是实力！”任希然更不服气了，“而且一阶选手的水平实在是太参差不齐了，好多人的战术又老套又简单，我觉得就算我像块石头一样站在那，他们也赢不了……”
“你这说的好像我不是靠实力一样，如果不是我的本事，你今天能知道这些东西？”
“可你让我来黑月时，不就承诺过这点吗，你会保护我！”任希然瞪着她一字一顿说。
黑齿楽沉默了，半天才气鼓鼓地憋出一句：“白眼狼！”
“黄鼠狼！”任希然不甘示弱。
训练室内这下是真的鸦雀无声了。
任希然热身结束，坐到墙边喝了口水，打破沉默，“他们现在要去排查界岛的出入关口，你打算怎么做？F级的人那么少，没过多久，他们就能排查到我头上。”
“这不简单，直接把所有人的信息都黑成F级不就行了？”黑齿楽的声音听上去依旧不以为然。
任希然再次无语，她也没想到这个衣着复古的幽灵，操作倒挺现代化。而且，一个半月来的出入信息，那得有多少人，多少信息量。
“怎么，这就感动了？感动了就赶紧接受我的契约，让我也感动一下。”
任希然直接白了旁边的幽灵一眼，然后起身跳上墙上的高台，“如果你能做到不再时时提醒我这件事的话，我想我现在一定很感动。”她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身后，一双比她手臂还长一杯的灰色翅膀已经展开。
这是土拨鼠社团成员给她准备的青空之翼，学院荣誉屋一万学生点兑换一块，他们用从唐墨璎那继承过来的二十万学生点，给任希然和安栀棂两人各兑换了十块青空之翼，用于飞行训练。
一块青空之翼只能使用五次，并且，它只适合从高空往下的滑翔型飞行，又很难控制精确的落地坐标，所以必须得进行专门的使用训练。
沈轩桓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在把两人往机动性的方向培训，比如体能和跑步，她们在赛场上遇到敌人，第一要义就是跑路，无论是跑步还是飞行，都必须得撑得越久越好。
用姜佑辰当时的话来说，“我们的宗旨就是让你成为一个打能还手，跑无敌手，做个能抗、能跑、能吸引火力的活靶子就行。”
说得任希然和安栀棂当场就想退团。
“姜佑辰，要不你来讲？”
“不敢不敢，您请。”姜佑辰赶紧后退。
任希然的第一节飞行课十分惨痛。不知为什么她拿到的那块青空之翼是坏的，不仅兑换处的老师没有检查出来，其他人也没检查出来，而她也因为恐高，在高台上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但最后她还是直接从十米跳台流畅地栽进游泳池。
这也让任希然从此以后对飞行有了心理阴影，但经过来自沈轩桓不断地魔鬼飞行训练，任希然现在已能在两种不同的风场里较为顺畅的穿梭了，每次至少可以持续滑行半个小时。
想到明天的社团战，任希然心里既有一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