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
燕煜泽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袍，一看就不是刚刚从外面进来。
谢凝雪只想快点让他离开，奈何对方完全没看出自己眼中的嫌弃和不耐，厚颜无耻地已经坐到了自己刚才坐的软椅上。
燕煜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茶杯，清香袅袅，“敢问凤公子，她说的可是实话。”
凤卿羽还不知道对方身份和底细，只是从刚才谢凝雪跟他的对话中知道应该也是这女人的死对头。
这女人在京城到底有多少仇人。
“问别人问题的时候，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燕煜泽。”只用说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晋王爷。失敬失敬。”凤卿羽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惊恐。
凶名在外无人不知的晋王摆弄了两下茶盏，“所以，她说的是……”
“我们没有结拜。”凤卿羽如实回答。
谢凝雪盯着凤卿羽，气的心里直骂：你也怕这个疯批男人吗，就这么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刚才对付燕云州的手段呢。
凤卿羽却接着道：“我母亲是谢夫人舅舅的夫人的外甥的表亲是，所以算起来，我也算是她远房表哥。”
啧～
谢凝雪笑出声，凤卿羽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连晋王都敢耍，前途无量啊。
“既然大家都是亲戚，正好一起热闹热闹。”燕煜泽一招手，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倌们端着美酒佳肴就进来了。
“谁跟你是亲戚了？”谢凝雪对晋王的无耻感到震惊。
“我是你救命恩人。”燕煜泽意味深长地说。
“谁叫你救我了，多管闲事。”
“还帮你处理善后，送你回家。”燕煜泽漫不经心将酒壶酒盏摆放好。
“晋王爷，我们谢家家教森严，不得在外逗留太久，今日恐怕不能陪你把酒言欢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吧。”谢凝雪来找娇三娘办的事已经交代好了，本来想看看凤卿羽生气失态的笑话，没想到突然多出来一个燕煜泽。那还玩个鬼，赶紧跑吧。
“酒不喝完不许走。”
谢凝雪瞪着他，满眼愤恨：“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要找的那身有恶疾的妇人在我手里。”燕煜泽赤裸裸的威胁。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那妇人。
谢凝雪心下微惊，突然想到今早去慈恩寺遇到那妇人，又是那妇人引自己去密林小路的，然后被四个蒙面大汉打劫才遇到燕煜泽的。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谢若心精心密谋的，怎么还跟燕煜泽拉上关系了？
“那妇人引你去密林，一看就跟劫匪是一伙的，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呢。刚才听你跟娇三娘说要找一个得了恶疾四处寻医的妇人，我便想到了她。”燕煜泽极少有耐心跟人这么解释。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谢凝雪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问。
晋王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对于他来说，世间苍生命如蝼蚁，人如草芥，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
“我做什么还需要理由？”燕煜泽轻描淡写地说，“那妇人你要还是不要，要就坐下来陪我喝完酒打完牌。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人杀了。”
凤卿羽坐在一旁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谢家丫头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找人，那人又在晋王手里。看来今天这酒非喝不可了，他没吱声等着谢凝雪做决定。
谢凝雪不知道这妇人死了，自己大哥这一世会是什么结局，但她知道这妇人死了的话，二哥也会死的很惨。
上一世因为谣传妇人与大哥有染惨遭沉溏之刑，那妇人之夫是富家一方的商贾，对谢家怀恨在心，知道二哥在蜀地大面积开采井盐，于是找人在盐场‘卓筒井’里做手脚。碗口粗的盐井深千米发生爆炸，坍塌、地下水渗入，死了数百名采盐工，二哥损失惨重，不得已南下出海寻找新的商机，却遇上了海难葬身大海，也是死不见尸。
这一世如果妇人之死，又被有心人利用，牵扯到谢家来，那二哥的命运是否会跟上一世一样悲惨，她不敢冒险，这女人不能死。
“晋王你可要说话算话，这酒喝完，人就可以给我。”
燕煜泽轻叩桌面，示意小倌倒酒。
小倌察言观色，倒酒布菜，行云如流水般娴熟的动作，眨眼就将三个酒杯倒满了酒，三个碗里分好了菜肴。
谢凝雪也坐到了桌边，只想快点喝完酒带着人走，“我先敬晋王爷一杯，感谢你救命之恩。以后要不在提这事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自已先一饮而尽。
“再敬我这远房表哥一杯，祝你早日康复，重见光明。”
酒桌上只有谢凝雪一个人说话，另外两个男人一言不发，她敬一杯，他们就喝一杯。
推杯换盏的气氛有一点怪异，怎么喝酒喝得像上坟的啊。
一旁给他们三个倒酒的小倌，紧张得满头大汗，这可比伺候那些好色无赖油腻老男人可怕多了。
不多时，两壶酒一滴不剩。
谢凝雪大功告成，轻松了不少，可能因为喝得太急，她面色绯红，带着两分醉意：“晋王爷，现在酒喝完了，快把人给我。”
燕煜泽没有食言，让小倌去请娇三娘过来。
娇三娘来的很快，笑声一下化解了这房间紧张的气氛，“王爷，那妇人病的很重，已经睡下了。现在要叫她起来吗？”
燕煜泽眼神轻轻落在谢凝雪的脸上，“问她。”
谢凝雪感觉自己不胜酒力，脑袋转的有些慢了，听完娇三娘的问题，思考了半天。
自己如今没有地方安置那妇人，不可能带回谢府医病，要不先就将那妇人留在这里，自己明天来给看病开药，等她病好再放她走。
这个主意不错。
谢凝雪将手架在桌上支着头对娇三娘说：“别叫了，让她睡。我明儿再来看她。记得不要让她跑了。不然我就来拆了你这醉月楼。”
谢凝雪这时看谁都有重影，更觉头重脚轻，“好了，酒也喝完了，人也找到了，我也要回去了。走吧，我的表哥，你这是舍不得走了吗？刚才不想来，现在不想走，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倌了吧。”
谢凝雪侧头就看到了燕煜泽，皱着眉指着他的鼻子道：“还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让你一辈子不举。”
说完一头倒在酒桌上睡着了。
“话真多。让王爷见笑了。”凤卿羽站起身来整了整起皱的白袍，准备叫暗卫去找一台轿子抬谢凝雪回去。
娇三娘担心的想：一个醉鬼，一个瞎子，怎么回去。
“用我的马车送她回府。”燕煜泽说完一抬手将谢凝雪抱了起来，大步迈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