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出了门才想起还有两件要紧的事没问。
她端着碗纠结了几秒，硬着头皮转身敲门。
“进！”
“哥，不好意思，刚才忘了，那个电卡……”
“你要电卡干什么？没那个东西。”
“那电费在哪看？电表在西边吗，要那上面的编号才能绑定微信。”
“不需要，这个不用你管。”
啊？
“那要不加一点房租吧？一般都是水电费自理的。”
“就你那样，能用几度电？”
她确实不怎么耗水电费，但是，她什么时候抠气外露了？
“喔，那个邻居……”她将往外滑的粉底瓶子拨回来，接着说，“你有认识的吗？”
“没人。安置房，以前给剧团的人当过宿舍，搬走了。”
“这里就我跟你？”
每层东两套西一套，六层楼是多少套来着？三六十八，便宜放租，一个月租金也能上万啊。
包租公，你清醒一点！
“怎么，想违法？”
不小心把王子带坏了。
她憨笑，小声说：“没有没有。等会要摘果子吗？”
“不用，两点带着脸上来，准时开课。”
哈哈！
“Yes sir.”
去书房搬箱子时，她无意间瞟了隔壁房间一眼，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四面墙上都是镜子，地面装着一圈那种跳舞用的杆。
还好他想教的是化妆，不是跳舞。
她往外走，身后传来他一句总评：“不值钱，民国以前这里是乱坟岗，再说了，安置房难落户，本来就卖不上价。”
所以这鬼城就住了他们俩。
她贴着门扭回头，笑嘻嘻地说：“我不怕鬼，老的也不怕，要是真找来了，我要问问他们哪里有古董挖。”
这种真诚的贪财一点都不惹人厌。
他抬头看她一眼，笑了。
趁他这会心情好，她赶紧问：“那我能把冰箱插上吗？过段时间天气热起来了，菜不经放。”
他收了笑，本想教训她几句早点戒掉抠门习气，一想到之前的对话，心又软了。
“电器不使用反而容易坏，都开起来。有哪个不能用了，到一楼墙上去找电话。”
“一般的问题，我自己能修。”
“有些年份了，修不如换，电器老化容易引起火灾，没必要因小失大。那是电器城的电话，换新款，他会找我结账的。”
“哥，说实话，你为什么同意我住进来？”
“缺个摘水果、卖水果的苦力。现在看来，还能做饭搞卫生，不亏。”
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他根本没打算出租吧。
她知道一个宁愿舍弃大把租金保持安静的人对自己的安全屋有多重视，身为受惠者，她心头热热的，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
这家伙大概没读过红楼梦，老是好人好人?地喊。他想提醒她，又觉得有些为难。
“还有事？”
“没了没了。”
她端着板子，哼着歌下楼。反正是凉面，不忙干饭，先把外币收进百宝箱里，再把他送她的这些瓶瓶盒盒都打开看看。
没有使用痕迹，全新的呢。她没买过，但是认识这些牌子，都不便宜啊！
这几样只占了小部分，那箱子里还有很多。
他一个大男人，收这么多化妆品干什么？等等，差点忘了，他是舞蹈演员，要上台表演，表演就要化妆。照片里的王子脸上有妆，还是夸张又好看的妆，所以他不是化妆师也能教我。
逻辑闭环。
安心干饭，以前是做多少吃多少，今天生出了一点想要蜕变的心思，特意在盆里划出条界线，四六分，午饭六，剩下的四留着晚上吃。
他晚上吃点什么？
时间还早，一会问问再说。
怊哥教化妆，先从素描讲起，什么光影明暗，提唇肌颧下肌的，听得她只想夸他一句战斗机。
人家是表演艺术家，时间价值高。她听得无比认真，很快就理解了让自己这张脸显长的科学原理。不愧是园主，头一个就抓住了她最大的BUG。
她以为他要教修容了，但是他没准备拿东西，而是用手指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要怎么按摩。
“这个有用吗？”
他短叹，然后带着笑意说：“你不是真的大脸，纯粹是肿和胖。睡前少喝水，保证睡眠时长，再加按摩。”
她自动忽略那个胖字，开始反思：啊，六小时睡眠真的不够吗？
她用掌心夹住脸颊上的肉往前挤，撅着金鱼嘴问：“你的意思是这些肉还有救？”
“当然。眉毛不用画，稍微修一修就行了。没有削眉刀，过几天吧。”
“好，我去买。”
他的眉毛长得特别好，照片里只是在原型基础上加深加宽，没有改变它的走向，所以他不需要削眉刀。
“哥，谢谢你。”
“别叫好人。”
“噢，好的。我先下去练练，晚上想吃什么？对了，我记好账了，那些钱，按今天的汇率，兑换成人民币，总价是2180，再把房租加进来，一共是2780。今天这两小时卫生是友情赠送，不扣钱。”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勾手。
她跟上来，脚越走越虚——我不要练功啊！
他从舞蹈练习室门后的内嵌收纳柜里取出电子秤，弯腰将它平放在地上，然后踩上去。
“过来看。”
她不明所以，但很好奇，听话地凑过来瞧。
比她高那么多，又是男人，体重才这么点，造孽啊！
“记住了吗？”
啥？不是我虐待你啊，我负不起这个责。
这傻愣愣的模样，不知道又天马行空到哪去了。
“我有进食障碍，治疗毫无进展，现在把任务交给你。伙食费先从那里边扣，不够了告诉我或者自己上来拿。每个星期称一次体重，长多少，按一万的单价结账。”
那我记住了，52.8。
“五百吧。”
他又笑了，说：“你以为这个钱很好赚吗？这三年，住院，心理咨询，总花费超过30万，从57降到了这个数。”
“那我试试。等等，这个借我称一下。”
他后退，但她仍然觉得这距离还不够，不能暴露高度机密，于是抱着秤跑到房间对角线尽头，对着墙快速称完，再跑回来将秤归还。
她不说，他也没问。
“这样吧，我先试试，能不能行还不知道，这个单价我们到时候再商量。要是很容易，就按我的来，要是很难，就找个折中价，行吗？”
为了说服他，她把压箱底的隐藏技能说了出来：“我出生时，大概把所有天赋点都加在饲养技能上了，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一直圆滚滚。我那两个前任，他们的做法让我失望，但我不需要做什么报复他们，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
“长胖？”
她点头，嬉皮笑脸说：“凸肚的那种。可惜江涵这里发现得早了点，我来不及发功，只一起吃过几顿饭，他就长了两斤。”
“你跟踪他？”
她摇头，收了笑，斜仰着头看天花板，简单的思量过后，选择了委婉：“有人提供给我的信息，他似乎伤害过别人，人家心里不痛快，也不忍心看我再掉坑里。哥，晚饭我们一块吃吧？我保证：你清淡，我独自香辣。”
“随便。”
“你想一想，有什么食材是没那么讨厌的？”
他笑了，说：“虾吧，低脂高蛋白。”
“什么虾，小龙虾还是基围虾？这附近可能买不到小青龙。”
“你擅长什么弄什么。”
“明白。对了，你一个小时没碰烟啦。”
她拉起手机绳晃了晃，手机恰好因闹铃而振动。
他顺手拿起附近的烟盒，抖出一根，塞到嘴里，但没点火，叼着它说：“我尽量。”
声音虽然偏含糊，但那烟就是不掉。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不由自主地凑近了想细看。
他闷笑，把烟夹走，告诉她：“多练练就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得对，少抽不抽更好。”
她也笑，说：“我就是好奇，刘德华在电影里也这样。”
他没笑，把烟塞回嘴里，摆手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