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有钱人可以肆意摔砸发泄心中的怒火，穷人只能乖乖地把玫瑰金原样放回去。
K金管身，纯银按键，高品质照出来一张狰狞的面孔。
是她不配。
她重新拿起手机，想跟人倾诉，想找人商量，可又不知道该打给谁，手指在通话列表里划来划去，最后咬牙点了表哥。
“加一，今天不上班吗？”
“上完了。”
“哦，六一放假是吧？”
“嗯。”
“怎么了？”
“没事，店里生意好不好？”
“还行，有事你就说，我是你哥。”
“没事，就突然闲下来没事干，无聊打个电话问问。”
“需要多少？多点也没事，我想办法给你凑去。”
“不缺钱，真不缺！我男朋友有钱，每天给我买买买，这部分是真的。”
齐江楷在那边笑，说：“有钱人毛病多，你再考察考察。你才24，不要急着定下来。长辈们念叨几句，你别放心上，他们那一代普遍早成家，不能用他们的标准来要求你。”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
“那我先挂了啊，在帮人修平板，晚上来取。有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嗯，你放心。”
她挂断电话，长吐了一口气，点开微信，把齐江楷的微信备注修改成我哥，刚要退出，又将它换成大哥。
大哥稳重，大哥说得对，有钱人毛病多，我得再考察考察，我不能着急。
她把微信里的钱，全部提现，看着短信余额的8字头，心安了不少。
大不了离婚，我又不会饿死街头。等下，还没结婚呢，离个毛线。明天，明天到底要怎么办？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梁霜埋下的雷，让她精神涣散，不敢随意试探，一句都问不出口。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家那些破事讲给他听，为什么不收敛一下色心保持适当的距离，为什么要贪婪地不停占便宜，一步步走向暧昧？
造成现在这局面，全是她的过。
如果他是清白的，被人质疑会难受，会愤怒吧？如果他真的是出于同情才对她好，出于负责任的心思才答应跟她去登记，那她一戳破，以后怎么相处？万一，万一他真是因为赌气才说“做我女朋友”，那她肯定受不了这气，一定会发疯的。那他怎么办？他已经经受过一次打击，要是她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又刺激到他……
她仔仔细细想过，如果真是这情况，她确实会感到委屈，会伤心，但她不想伤害一个好人，一个可怜的好人。
他都那么瘦了！
唉，左右为难。
电话又响了，是他，她纠结了好一会才接。
“加一，看一下微信。”
“哦，好。”
他似乎很赶时间，先行挂断了。她点开他发来的消息，上面是几张图，下面两条文字信息。
园主：买了这三条，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大概十分钟左右到我们楼下，你去接一下，刚熨烫过，所以不方便折叠装箱。
园主：挑你最喜欢的，明天穿。
明天，明天……
她深吸一口气，回：明天有续职考核，可能去不了。哥，要不再晚点吧？暑假我天天有空。
园主：好，那样时间更充裕。
他答得那么快，是不是正好松一口气？
烦死了，头好胀，痛得难受。
她放下手机，想泡澡解千愁，刚打开放水，又想起还有礼物要接，因为不确定要耽误多久，不想浪费电来保温，只好先把水关了，起身往楼下走。
五楼静悄悄的，她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那门敞着，墙上的五张大照片还在，地上的椅子也在，里面的东西，还跟之前看到的一样。
神他妈的拿东西，拿了个屁！
她走过去，掀起第三张，拉开柜门，盒子没了，但里面有张纸。
夏加一，不要去碰，这是陷阱。
可手不听使唤，背叛她的理智，将它拿了回来，并且迅速展开。
手绘画像，落款怊。
我靠！
专心练你的舞不行吗，干嘛要去学素描！
她越想越憋屈，无意识地拿手机敲击着铁栏杆，一路往下，到了一楼才后知后觉地心疼它。
好在新手机很抗揍，没掉漆，也没坏，她才站一会就响了起来，前方驶来的SUV让她没有第一时间管它。
司机也看到了她，没等她接通就放下了手机，熄火下车，从车后座拿了带着防尘罩的衣服，找她核对：“请问你贵姓？”
“夏，唐先生家属。三条裙子，对不对？”
“是的，粉色这条的原料是6A桑蚕丝，蛋白质纤维不能机洗。要用专业的洗涤剂，也可以拿沐浴露用凉水搅拌起泡，浸泡之后轻揉，不要用力搓，洗完不要拧，不要高温晾晒。水洗唛上有详细说明，麻烦你仔细看一下。另外两条可正常机洗。”
“好，谢谢。”
一听就是很高级的新衣服，可她没有了当初看到演出服时的激动心情，拿上去，原封不动地挂进了衣柜里。
泡澡泡到快要睡着时，他回来了，轻唤两声后，直奔卫生间。
她慌乱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面对他。
“我回来了。”
他开门，站住不动，笑着说完这句，又把门带上，离开了。
她匆匆擦干，套上衣服出来，发现他正在厨房给她加热外卖。
“是什么？”
他回头看她，脸上依然带着笑，说：“你猜。”
是口味虾，可她提不起劲配合，勉强笑一笑，摇头。
微波炉一声“叮”，把她惊了一跳，他后退两步，伸手揽住她，轻轻一抱，安慰道：“累到了吧？晚上好好休息，不出去了，想吃什么，我找跑腿买。”
“哦。”
他弯腰，仔细打量她的脸，伸手摸了摸，温温柔柔地哄：“别生气，那些东西放在那碍事，让她拿走省个麻烦。你喜欢什么，我们重新买。”
她摇头，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可能中暑了。”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暂时丢开那盒虾尾，倒了杯温水给她，然后钻进书房去找药。
还是这么温柔！
唉，要是坏一点就好了，那她可以怎么痛快怎么来！
撒谎要付出代价，藿香正气水是为数不多能让她皱眉的“进口”之物。
他重新给她倒了水，很体贴地说：“我上去给你摘点水果，或者你想吃别的……我不会买水果，不过我知道有家水果超市，同事经常去买，应该不会错。”
楼上的果树下真的埋了骨灰吗？好惊悚的。
“我现在吃不下，那个，要留肚子吃龙虾。”
“那好，中暑好像要吃绿豆汤，我去给你煮。”他才走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她，“我们有绿豆吗？”
“没有。”
但我已经被“治愈”了。
光是同情应该不会让男人变得这么体贴，假设是赌气的话，也没必要这么温柔——那个女人又没在这装监控24小时盯梢。
心口的大石当场粉碎溶解，她搓搓额头，做了个鬼脸，眨着眼说：“我好啦，我不吃别的，就想吃龙虾。”
他笑着去帮她取龙虾，因为知道她有口剥的技能，就将店家配的手套拿了出来准备扔掉。
“等下，我戴。”
他细心地帮她拉开，方便她一伸手就能套进去。
她剥了第一个虾尾，举起龙虾肉。他弯腰接了，然后挨着她坐下。她剥虾的速度极快，喂他，喂自己，轮番来，一点都不耽误。
他慢条斯理地嚼，很高兴地告诉她：“我又增重了。”
“太好了。我吃那么多，也没偷懒，但浑身上下都没什么肌肉，你的保持得很好。”
他摇头，语气淡淡地回：“以前……”
他指完了才想起墙上的照片已经拿掉，于是改文字描述：“以前体脂率是10%，但那是因为肌肉率高，认识你之前的数据很惨烈，我只能尽量多补充营养素。”
“你是因为要保持那个才导致厌食的吗？”
他摇头，接了她喂来的虾肉，边嚼边解释：“芭蕾看着动作轻盈，其实非常耗体能，女演员的肌肉率也很高。舞蹈生只要每天在练习，就是正常饮食，不需要过分节食，不过尽量不吃夜宵不加餐。我是因为另外的事产生的心理障碍。”
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她垂眸，装着不经意间问：“你为什么不吃水果？你种的水果很好吃呀。”
“从小就不爱吃，小时候牙齿不好，喝水也必须喝温的热的。你做的果冻奶昔挺好的。”
对喔，被那混蛋带偏了，她拿那些水果做的甜品，他和许嘉琦都吃了。
告状，必须告状！
“今天那个人过来，说你把外公的骨灰拿来当肥料，所以不肯吃自己种的水果。”
他明显被这离谱的说法给惊到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解释：“别听她胡说，那只是一种丧葬形式，外公曾提过树葬挺不错的，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最后没成，因为当时有传闻说将来可能要往郊区搬迁，树葬会不方便，就改了塔葬。”
对喔，她怀疑他偷葡萄的时候，他还问她要不要报塔葬编号呢！
“你放心，我没信。”
他对她放心，但很不开心。他拿起手机，拧着眉说：“她这样欺骗你，太过分了！”
“不用不用，反正我没上当，就当她放屁好了！”
对方只提了骨灰和肥料，那句话是她添油加醋整合出来的！到了这会，她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虾壳蛋壳能做肥料，想必鸡鸭鱼骨也可以。那家伙肯定是故意含糊其辞，但人家没明说，这个环节，一对质，她可能会心虚。
算了，反正眼药下进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