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今日不宜说话
“倒是你,我娘问你那日的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把实话说出来?”罗一鑫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是说谭姑娘那事?”钱多多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反问道。
对此,罗一鑫只是挑挑眉,意思似乎是在说,你说呢?
“哎哟,我一个外人,难不成还跟伯母说是她故意领我去你那里的呀,这事儿又没人证又没物证的,怎么掰扯嘛,等下还以为是我在挑拨离间呢,那我们的生意都不用做了。”钱多多直率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到这一层。”罗一鑫淡淡地说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用脚指头一想都能想到啦。”钱多多大大咧咧地说道。
咦???
“不,不对!”她这时才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罗一鑫杨眉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她使的手段?”
她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呀,他是怎么知道的?
罗一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轻弹她的额头。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罗一鑫没继续说下去,他低垂着眼眸,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只是当时看到那个簪子,情绪有些失控罢了。
“你知道还骂我骂得那么狠啊!”钱多多对他吼道,右手握拳甚至想要往他脸上揍过去。
但理智终究是战胜了冲动,她终究是没有打过去。
一来,碍于他俩现在的买卖身份。
二来嘛,则是因为她察觉到,罗一鑫此时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难道是因为那只簪子?
钱多多没来由的联想到他房里的那只簪子。
于是乎,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那天那个簪子,我该不会是真的弄坏了吧?”
可是,罗一鑫却没有回答她,他只是静静地靠着窗边,静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钱多多看着他的模样犯了难,看样子,好像自己又说错话了,这人这么多愁善感的吗?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沉默到钱多多觉得脚趾都能抠出一间屋子的时候,罗一鑫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回道:“没弄坏,那只是个没送出去的簪子而已,就像我娘说的那样,不值钱。”
可那簪子看起来就挺贵,怎么会不值钱呢?钱多多当下就想脱口而出,可她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怎么不送出去?那簪子是给女孩戴的,你一个大老爷们也戴不了啊。”钱多多随口一说,成功的让气氛彻底冷掉。
罗一鑫一记冷眼扫来。
钱多多在触碰到罗一鑫的视线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开始下意识的躲避着罗一鑫的视线。
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他。
罗一鑫偏头,周遭的气场像是在空调房一样冷飕飕的,他危险的眯着双眼,朝她咬牙切齿道:“不会说话的话,那就闭嘴。”
钱多多非常怂的哦了一声,没敢在开口,鸵鸟心态尽显。
“真不知道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罗一鑫盯着她看了良久,随后无奈地叹气道。
就凭她这随便一张嘴就能把人气到半死的功力,竟然能让他娘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对此,钱多多则是十分厚脸皮的说道:“因为我俩投缘呗。”
甚至还乘机夸赞了罗夫人一番。
“而且我也挺喜欢伯母的呀,她为人和善,好相处又没有架子,不像是,”当钱多多的视线与罗一鑫的视线交集在一起的时候,她便非常机智的住嘴了。
这番断句断的巧妙,成功的勾起了罗一鑫的好奇心。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她嘴里是说不出好听的话的,但他还是追问道:
“不像谁?”
钱多多坐直腰板,勾起唇角,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今天她出门前就应该看看黄历,上面肯定写着今日不宜开口说话!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外面车夫掀开帘子说道:“钱姑娘,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啊,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哈哈谢谢罗老板送我回来。”钱多多嘴里说着惋惜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接着,她起身走出车外,也不用人搀扶,像是车内有洪水猛兽追赶着自己一般,抬脚一跳,便落地了。
车夫见她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脚跟,连忙提醒道:“小心点啊,钱姑娘。”
钱多多应了一声,就想着往家里走着,可一想到还在车上的罗一鑫,以及刚刚他那落寞的表情。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刚好对上罗一鑫掀开窗帘望向自己的视线,她笑了一下,安慰道:
“罗老板,放宽心,既然那簪子还在你手上,那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送到那人手中的,这送东西也得讲究个时机缘分嘛。”
说完,她向罗一鑫挥手。
“那我先进去啦,罗老板晚安。”
罗一鑫也礼貌地朝她点头,以示回应。
他看着钱多多的背影,直至她进了家门后,才放下窗帘,摇摇头笑了。
被她这么一闹,原本苦闷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了,只是想起那簪子,冷峻的脸上也难掩落寞,只见他自言自语道:“那簪子,送不出去了。”
***
罗一鑫让车夫先回去,他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刘记酒坊。
“稀客呀,你这大晚上的竟然会过来找我喝酒。”
后院里,罗一鑫坐在石凳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连个眼神都不给坐在对面的好友。
刘轩面对他这幅不搭理人的样子也不生气,反倒是把酒杯往罗一鑫眼前凑了凑,笑而不语地示意好友帮自己倒满。
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
罗一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给他倒满了酒杯,也不说话,只是勾起了唇角。
就这么自酌自饮了好几杯。
坐在他对面的刘轩是撑不住了,无奈开口道:“我的闷葫芦,你好歹开口说句话呀,来到我这儿光顾着喝酒是怎么回事儿?出什么大事儿了?你家破产了?”
刘轩一脸无奈。
这人一直就这样,跟人在一起,永远就不会自己先开口说话,就像个闷葫芦一样,所以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刘轩总是会调侃他,叫他闷葫芦。
罗一鑫倒也不生气,他拿着酒杯,轻嗅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喝酒了?”
“要是没事,你这大晚上的不在家跟你的账本待着,又怎会跑到我这酒坊来?”该不会又被女人伤了?
刘轩瞪着他,没敢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之前那人离开的时候,这位少爷整整在他这里喝了三天,还专门挑那些名酒好酒来喝,差点就把他酒坊给喝没了。
刘轩在心里嘟囔着。
两人平时小聚,都会选在白天或者是吃饭的时候,毕竟晚上,一个要忙着安排明天的事情,一个则是在酒窖研究酿新酒来着。
至此,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会选在晚上小聚喝酒。
刘轩暗自打量了下好友,在结合他的种种奇怪行径,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家伙可能是睹物思人,思念那个远去京城的女人了。
对此,刘轩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衣袖,随即劝慰道:“我说你啊,怎么就是想不开呢,人家都跟着状元郎去京城,飞黄腾达去了,况且这事儿好歹都过去了三年了,也应该翻篇了吧。”
他看了好友一眼,默默地给对方满杯。
“咱这小城虽然离京城不远,也不算是什么荒山偏野,可好歹也隔着京城一段距离呢,你难不成还想过去找她?那估计伯母会把你腿给打断囖,而且吧,那日她不是说的听明白的吗?你俩呀,没缘分,不合适。”
刘轩左分析右分析,说来说去就那么一句话:该放下了兄弟,别在折磨自己了。
罗一鑫单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没来由的说了一嘴,“就你话多。”
“过几日我娘的生辰宴,你记得来。”
刘轩知道好友这是在扯开话题,不想在谈论那件事,他也由着他,毕竟这事儿是心病,只能他自己走出来。
他接过话茬道:“伯母的生辰宴,我当然会记得过去了。”
“到时候啊,我一定带一瓶好酒过去祝寿,”刘轩浅饮了一口酒,“别的不说,送给伯母的一定比这瓶佳酿还好上几分。”
罗一鑫与他碰杯,“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哎对了,既然你来了,那赶紧把你妹妹前些日子在我这里赊的账给还了。”
“她赖的账你找我干嘛。”
“你这话说的,她不是你妹啊。”
罗一鑫假装不理好友,自顾自的在喝着酒,甚至还若有其事的感叹道:“这酒,还真不错啊。”
刘轩:……
见好友这幅欠揍的样子,刘轩终是忍不住上手了,抬手就往他脑门打去,“你在这装什么孙子!”
罗一鑫连忙躲闪,两人一来一回的闹着,后院中充斥两人的笑声。
已至深夜。
喝完酒的罗一鑫回到家,洗漱完的他回到房间,眼神扫到桌子上,那个一直摆放在台面的簪子,他的脑海里回想起钱多多说的话,原本沉闷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点。
他的目光闪了闪,鬼使神差的拿过簪子,放到了衣柜里,而不再是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