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全场哗然。
一个多年被认为是废物的祁连山大师姐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的灵力，而且她的灵力丝毫不比那位风头正盛的梅羽苏弱。
福采也飞身上场，神采奕奕，“你的灵力恢复了？很强。”
“嗯。”傅仙明神色软下来，不似刚刚那般冷冽。
“我们来比试一场吧！”福采忍不住道。
“下次吧。”傅仙明婉拒，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严文奕。
福采急了：“傅仙明！”
她只能无奈回头：“等我先去向师父请安，把姓名重新写到抽签牌上，我们再好好比一场。”
福采怔然：“你这次不光是为了严文奕……”而是为了再次站到修仙界顶峰。
她看向傅仙明眼神复杂，抿嘴道：“好，我等你。”
十三年她都等过来了，如今没什么等不起的。
傅仙明，我信你，到时候你一定会惊艳四座。让大家都瞧瞧吧，当了十三年的废物，你的灵力究竟如何。
她盯着傅仙明搀扶严文奕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弹。
房内，傅仙明正给严文奕上药，严文奕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他期冀地观察傅仙明的表情问，“师姐的灵力恢复了？”
“嗯。”傅仙明神情并无变化。
“那……”严文奕眼珠子一转，迟疑道，“师姐现在灵力强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呢。”傅仙明不露声色地显出一点笑意，眼下浮现小卧蚕。
“那师姐打得过福采吗？”
“这个得试试再知道。”
“那师姐不会输吧？”严文奕眼底略微担忧。
“输了也没事。”傅仙明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我以前也常输。”
“不一样！人怎么能一直输呢！”严文奕坐直了身。
傅仙明看不懂，他是在帮自己打不平吗？
她歪了歪脑袋。突然想起什么，变了脸色。
她小时候爱跟别人打架，可碰到了个硬茬小胖子，他比自己块头大，还比自己强壮，他能用两只手将傅仙明拎起来扔到一边。
那时她还没开始修炼法术，根本打不赢小胖子，每次都输，她就回家找哥哥哭诉，可傅祁连当时的表情傅仙明现在还记得。他非常地严肃，他不爱自己的哭鼻子，就如同他也从未掉过眼泪一样。
“傅仙明，输了就站起来。一个人怎么能一直输下去。”
后来，她站起来了，她明白每个人的力量都是不同的，要想打败天生便比自己强壮的人，只能借助巧劲。
她的仙法修得越来越好，只要她想，她可以不让任何人近身。
明明是同辈的天才，却掉入深渊。
……
我等你很久了，严文弈。
“你……”她闭了闭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将药放到桌上：“我去拜见师父了，剩下的你自己上完。”
“好。”严文奕觉得傅仙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奇怪。
“你来了。”季暮秋屋内闭眼打坐。
“师父。”傅仙明鞠躬一拜。
“你的灵力恢复了？”她睁开眼，看向傅仙明的眼里流光横溢。
“是。”傅仙明淡淡道。
为了给季暮秋展示，她稍抬左手，顷刻间，手掌溢出蓝色的灵力占据满屋，季暮秋甚至能感受到灵力如流水般从脸上拂过。
她没再继续释放灵力，而是轻轻一握，满屋蓝色灵力眨眼间全有了形状，变成四处盛开的蔷薇。
此时，季暮秋眼里的惊愕之色已完全浮现出来。
傅仙明将手掌散开，成群蔷薇开始消散，转化为星闪的灵力满屋飘落，像极了神明恩泽。
季暮秋忍不住伸手去接落下的灵力：“能将灵力运用到这种程度，你这十三年从未放下修习。”
傅仙明不卑不亢：“虽无灵力，这十三年却也不敢放下修习。”
“我今日来，是想请师父将我的姓名重新写上比武的抽签牌。”
季暮秋深深闭上眼睛，平复心情道：“不是说了不可张扬吗？”
“你今日所行我还未批评你。”
“师父，徒儿只是想拿回曾经的一切。”
“你没有杀严文奕。”季暮秋转开话题。
傅仙明强硬道：“我不会杀他。”
“师父又为何非要我杀他，他不是活着才更好吗？”她直直的盯着季暮秋。
她不信季暮秋不知道严文奕的血可以救她，严文奕来祁连山一定跟她有关系。
季暮秋眼神闪烁，心口一松，“你知道了。”
“难怪你这般护着他……”她喃喃道。
“好了，我已知严文奕是你底线，不会再动他。但是这比武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比武我是一定会参加的。”傅仙明依旧是没什么情绪，但她从未松口。
她迎着季暮秋的目光看了回去。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直视她了。曾经天姿清冷的美人眼角长出细纹，她也再不是仰视她的角度。
她心里叹了口气，一切都变了，师父……
“严文奕不是我的底线，剑不斩无辜命才是我的底线。”
“师父，他只是刚好唤醒了我。”
傅仙明说着就要往外走，季暮秋没想到她会忤逆自己，喊住她，“那你哥哥呢？你哥哥的仇谁来报？！你连他都能放下吗？”
季暮秋喊着，自己倒是冷静下来。
她盯着傅仙明的背影，看她低头闷声道，“兄长的仇我会报，他不在我道心外，可在那之前我的剑不会再沾一滴血。”
季暮秋哑口无言，一句重话也没说出来，许是我今天太高兴了吧……她抚额跌坐回椅子。
傅仙明的名字还是写上抽签牌了，这次所有人都没法专心比赛了，他们都盼着傅仙明上场的那天到来。
傅仙明比试的那天，比武场坐满了人，坐不下的在后头站着，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头，严文奕抢不到前排，但他又非常想看傅仙明比武，于是他厚着脸皮挤在李书身边坐着。李书也没好意思赶他走，便任由他靠着茶几没个坐相。
高台之上也坐满了人，各派掌门以及他们的首徒，还包括门派中深得看重的弟子如梅羽苏，又包括家眷如福采。
上次说不同意的季暮秋姗姗来迟，各派掌门纷纷向她贺喜，听说座下首徒恢复灵力了，真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季暮秋笑着回应。
落座时望向站在台上的傅仙明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随后面色如常，叫人看不清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抽签人握着刚抽出来的签喊道：“祁连山傅仙明对战繁渡仙门陈旭桓——”
“哎哟！”高台上有人轻呼了一声，“怎么一出场就是抽了个最难的对手。”
比武场下也是此起彼伏之声。
陈旭桓起身朝各位前辈拜了拜，遂飞身下台。
严文奕不懂这有什么好讨论的，问到李书，“陈旭桓是谁？大家怎么都在讨论他？”
李书没想到自己还要做解说：“陈旭桓是繁渡仙门的当代最强弟子。”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傅仙明会输。”
这么厉害？
严文奕怀疑道，没动什么手脚吧，这么多人里面就抽了个最厉害的？
他猛地站起身，朝傅仙明大喊，“傅师姐加油！我看好你！”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看好傅仙明？便是她师父在此也不会说出如此打自己脸的话吧。
傅仙明也听到了他的喊声，回头看去，严文奕双手挥着向她打招呼，整个人就差没蹦起来。
心里顿时一股暖流划过。
她深呼一口浊气，双手挽花，清风渐渐飘起，牵动发丝。
流水般的灵力荡漾开来，水底是冰蓝冷冽的蔷薇。
“多有得罪，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陈旭桓拔剑朝傅仙明冲来。
傅仙明轻声喃喃：“不好意思了，陈师兄。做我的垫脚石吧。”
傅仙明身轻似燕，动如鬼魅。陈旭桓一剑劈下，原地早已没了她身影，转身才见傅仙明在他方才的位置站定。
“有点意思。”陈旭桓这才提了兴致。
他调动全身灵识遍布全台，这样傅仙明的一举一动就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可傅仙明只是那么漠然看着他。
瞧见了吗，这样的我，你是否该全力以对了？
陈旭桓灵识散布开才发现不对，傅仙明的灵力在他的眼里转得缓慢了，也让他彻底看清这灵力是有实体的——不是傅仙明的灵力像水，而是她用灵力形成了真正的水流，滔滔不绝，运转不息，她体内竟有如此磅礴的灵海！
陈旭桓僵住了脸：“这十三年，是我们眼拙了。”
他不敢再小瞧傅仙明，流沙般的灵力也蔓延开来，与傅仙明争夺场地。
他有种预感，他会输。输并不丢人，只是输给傅仙明……
他咬牙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领！”
流沙的灵力聚托着他浮起，又顷刻间摔落，散了一地，陈旭桓不见踪影。傅仙明皱起眉头，她并不想用灵识，总觉得灵识混在一起怪怪的。
突然傅仙明身后一凉，她条件反射地避开，陈旭桓举刀正劈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他又空刀了。
傅仙明伸手，流水裹挟着月季缠住他握剑的手腕，陈旭桓又想躲入流沙中叫傅仙明瞧不出具体位置，可蔷薇从水中生长出来，冒起了刺扎入陈旭桓的肉里，痛得他惨叫。
陈旭桓眼见傅仙明追到跟前只能举剑与她打斗起来，虽然傅仙明的动作在陈旭桓眼中变缓，可她却依旧每次都能躲开攻击。
这下她刚从陈旭桓头顶翻身而过，垂落的白色衣摆擦着陈旭桓脑袋过去，惹得他恼怒，他右手握剑已被缠住，立刻回身用左手相击。
傅仙明才落地便好似早料到他会如此，她右手携灵力与之撞了上去。
冰蓝的水流与金黄的流沙相碰，厮杀的天昏地暗，比武场外都受到了灵力波折。
一时间风沙四起，众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纷纷睁大眼睛看最后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瞧来瞧去，冰蓝的灵力从黄沙之中杀出一条路，冲出云霄。
流沙散了一地，而蔷薇正盛开在满地黄沙上。
陈旭桓被灵力冲击撞退，倒在了地上，唯有傅仙明正立中央。
“傅仙明赢了？”人群中有人怀疑地问出声。
众座哗然，却无一人鼓掌。
严文奕一见只剩傅仙明一人站着，立马跳了起来。
远在比武场上的傅仙明突然听到掌声，像当年一般回过头看，还是只有一人为她欢呼鼓掌——
严文弈鼓的每一次掌都像在她心上重重的敲打，那一刻她什么都不在意了，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与看法。
因为仙门众人无一人的掌声比他更热烈——更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