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魂蝶
两人以谷主的名义顺利进入白海城，甫一进殿，天虞就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上前相迎。
只是佯装喜悦的面色在看到天虞和霍一珩后就有些绷不住了，男人的脸色复杂，但也没露馅，勉强笑着自我介绍。
“两位道友一路奔波了，我是白海城城主达飞。”达飞语气里透着几分僵硬，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面前的景象。
天虞和霍一珩对视一眼。
于是女子主动笑着说:“达飞城主，我们来晚了，不曾料到白海情况要更严峻些。”
面前的男人古铜肤色，上蓝短襟，下黑裙，腰间坠着一连串的彩石，还别着一把□□，看起来倒不像是中原人士。
达飞的黑眸转了转，又龇着一口大白牙，看起来一副真诚没有城府的模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坦然道:“我们进殿说，此事还要长议。”
于是一个相似模样的深色皮肤的小童领着三人到正殿，而达飞在前头边走边说，“你们也应该看到了我白海城百姓皆少数民族，平日里以狩猎为生，即便出了兽乱，也难以制止他们偷跑出城。”
他们进到殿中，待坐下后，一些异族少女接连端来一盘盘精美的特色美食。
绕是见识广深的霍一珩也不曾在偏远地区见过这样吃食，没想到在游戏里反而能见到一些新花样。
他看向天虞，女子对他微微摇头，示意暂不动。
“百姓不出去捕猎，可能否保证他们的生活开支?”天虞见达飞已经爽快地吃起菜来，倒是没有避讳他们什么，便顺着他刚刚说的话问道。
男子见两人都十分客气，都没动口尝菜，只当他们是守着中原的礼仪作风，浅笑一声，也没出声催促。
“我白海子民各个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但是架不住他们乱跑，学不来你们的精细活儿，要断他们营生之道是万万行不通的。”他一边解释着，一边不拘小节地往嘴里送菜。
“既然如此，那平定兽乱迫在眉睫，我们也要尽快行动了。”天虞说道。
只见男子放下筷子，用手擦了擦嘴，支起腿来，神色意味不明。
“道友有所不知，有的人在兽乱中丧生，有的人却能在兽乱中获利，那么多人，可不是说答应就答应的。”达飞说着，背着烛光，嘴角的笑似乎一闪而过，但又很快换上郁闷。
“所以也麻烦两位道友在此住下，这事儿还要慢慢解决。”他似笑非笑，显现出几分攻击性。
……
而另一边，岚卉在洞府内闭关修炼，阴暗的洞穴里淌着一条小池，小黑用力拍着水面，嘴里不停嘤嘤叫着。
红衣女子盘地而坐，眉目狰狞，脸色苍白，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突然睁开眼，猛地吐出一口污血，身姿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好在她及时用手撑住。视线所及之处，地上留下的那封信被血染了一大半，只依稀还能看到末尾的‘等你’二字。
岚卉皱起眉头，又立马错开目光。她心神不宁地看向另一边，正好看到巨大一只的小黑露出半个脑袋，在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接收到主人的注视，它欢快地叫起来，短小的双翅扑棱着敲击出水花。
女子眼皮抖了抖，默默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体内暴动的灵力。
她修炼的是九天回灵术，这原本是一个调生养息的正道术法，只是后来由魔族篡改成为一介禁术，能够在一个月内就能让她提升至出窍期，只是代价会折损大半阳寿。
此刻她已经完成了一半，只要再闭关十日，便可顺利修完。
只是......岚卉在池边看见水面里自己的倒影，瞳孔微缩，嘴角顿愕。
这满头霜白发丝的人......是自己？
今年不过刚及五百辰岁，她便已经这副容颜了吗......自己素来好艳丽的颜色，最不喜的便是那毫无欲望的寡白，如今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了内心最抗拒的模样。
女人嘴角挂着苦笑，雪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边，脸上唯一的颜色竟只剩下刚刚吐出的一抹鲜血。
她捻起手边的信纸，尽管已经被血浸湿了大半，但还是被女人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起来。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洞府外的他们，今天一天总是无法进入修炼状态，眼皮跳了又跳。
这是不详的预兆......
夜晚，远处不断传来着阵阵妖兽的嘶吼声，而白海城郊外的一处河岸边到显得几分诡异的安静 。
两个身型高大的男子被黑布袋罩着头，昏迷状地倒在地上。
“还是你想得全面，他俩果然潜伏在城外。”姑牙子盯着地上的两人，一脚踩上其中一人的腹部蹾了蹾，语气满意地说道。
达飞拿出一个漆黑的容器，招了招手，萦绕在空中的迷魂蝶便自动地飞往容器里。
听到女人的话，他扬起一丝恶意满满的笑容，洋洋自得道：“哼，有这好宝贝，就是谷主来了也无力招架。”
说罢，达飞顺势摸了摸怀中的容器，见对面的女人一直盯个不停，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立马将其收进灵袋，这才让女人转移了视线。
姑牙子翻了个白眼，没有跟这小气的男人计较。于是她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不如先把这两个丢到河里毁尸灭迹，死一个算一个。”
达飞听到这话，暗暗腹诽这见识短浅的女人，不过面上没有露出异样，只是冷冷回复道：“不行，另外两个还没解决。”
“为何还不下手？你这迷魂蝶如此有神用，怎么没帮你干掉那两人。”女人若不是看在他干了大事的份上，给他几分耐心，还能这般平静地站在这里与他合作，要是一般人对她如此无礼，她早就暗下杀手了。
不是听不出姑牙子嘴里的暗讽，但是他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毕竟说是合作只是权宜之计，目前留着她和张童这两个蠢货还有些用。
他继续解释道：“此次来的那两人，一男一女，修为皆不低。尤其是那个叫天虞的女修，明明探查着只有元婴修为，却十分敏锐、不容小觑，是个硬茬，我还在想办法怎么不动声色地下手。”
“哦？有多硬茬，她实力比谷主还强吗？”姑牙子眯着眼，声音沙哑道。
“应该不及......”
“那你还在等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快准狠才能一刀致命。若是久留了这等敏锐之人，只会让我们留下更多的破绽！”女人立马狠狠地反驳道，眼神锐利地看向达飞。
男人被怼地哑口无言，被自己瞧不上的人驳了面子十分想发作，却发现她讲得十分有道理。自己瞻前顾后只是担心出意外罢了，他不想冒险，毕竟经过他的观察，那个叫天虞的女修看起来实力在她的修为之上，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因为她的缘故而计划轮空的样子，不知道谷主到底是在哪找到的这等角色，他从未听过西阴谷境内有这号人，莫非是其他地界的高人？
不过看了看一旁神情不虞的姑牙子，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达飞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对女人说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爱对付女人吧。”
姑牙子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了探究。
“这样，张童实力低下我就不提了，那就你去负责对付那个女修，我去解决那个男修！”他继续说道。
果然，这样安排下来，女人露出了一副对天虞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去解决了她。
“好！”姑牙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而听到回复的达飞也满意地扬起嘴角......
这几日天虞和霍一珩都在城内解决民间问题，白日他们在街坊里调查百姓们对兽乱一事的态度，夜晚便去城外捉了几个偷溜出门的猎夫，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便也不了了之。
机械地做了几天之后，这种现象并没有得到有效地抑制。确实正如达飞所说的那样，有相当一部分百姓已狩猎为生，尽管兽乱来袭，多的是有武技傍身的人去城外趁乱大丰收一笔。
有人在妖兽的偷袭下死了，有的人却能在此种情况下活得越发滋润。区别就是前者是多数人的现状，后者是少数人。
因此，天虞也头疼着。若是她去刻意驱赶妖兽远离白海城，白日反倒有刁民来府上告状，而那些被保护着的平民百姓也不敢为天虞发声，怕被这些武夫记恨上。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在白海城推广另一种营生之道，至少让他们都暂时不用依赖猎兽。
天虞在几天前便寄了信给勒霄君，向他请教一些民生之道。只是过去了三天，她仍未收到回信，按她对霄君的了解，他向来是效率极快的......
“奇怪，为何达飞还没动作？”霍一珩这些天发现达飞频繁在他们面前出没，正防备着他要做什么，却发现他仅仅是看看他们便走了，没有丝毫多余的行为。
闻言，天虞也觉得奇怪。只是细细想来都很正常，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达飞今日没出现？”她突然想到这一点，以往达飞总要露个面、说个话，今天倒是安静地有些诡异。
“确实没有。”霍一珩回忆了今天一整天，那个男人确实没出现。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天虞乍然站起身，脸色严峻。
“糟了！霄君他们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