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
萧潇被送回牢房内时，一向对任何事情都冷静的夜兰，脸上的淡然都破碎了一丝。
送萧潇回来的人，抱着萧潇，动作不轻柔但也不会粗鲁的把萧潇放到下床上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有理会夜兰，甚至没有给出一丝眼神给到她。
夜兰在人走后才快步的走到萧潇身边，伸出手想碰她，但她却被吓得不敢乱动。
原因无它，萧潇此刻像个血人似的，全身似乎都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
要不是还能看到萧潇微弱的呼吸，夜兰甚至觉得这是一具尸体。
夜兰从下到上粗略的扫了一眼，越看越心惊，不过一个手无寸铁柔弱的低种人，何必到这种地步！
脚趾甲被尽数拔掉，脚尖都是血淋淋的干涸的血迹。
小腿一直到脸上数道鞭痕以及一些刀痕，每一道都深入血肉，可见下手之重。
小腿处甚至依稀能看出不规则之处，夜兰试探性，轻轻的碰了碰，才发现，骨头断了，因此出现了错位。
娇嫩的手心穿透着两个孔洞，指尖的指甲虽在，但每个指甲中间都有道深深的暗红色痕迹，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扎进去似的。
夜兰看着一阵心疼不已，萧潇那么娇弱的一个人，得有多疼啊。
但细心的夜兰还发现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处地方。
萧潇嘴唇旁有一片白皙的很干净，像是被什么挡住了所以没沾上血。
看着痕迹，像是封嘴的布条或者带类的。
哈，送回来时还这么干净，这封嘴的东西从头到尾一直带着，直到结束吗？
这叫什么审讯，哈，犯人都无法开口，这算什么审讯。
这分明，是想杀人啊！
为什么，明明娜塔莎说....
夜兰一贯精明的脑袋此刻却突然卡了壳似的，前几个小时前白白嫩嫩出去的萧潇变成了这般模样。
绕是一贯铁血心肠的她都有些看不下去，要生气了。
但也只是卡壳了一下，很快便想通了，若不是有娜塔莎他们在，恐怕萧潇现在就是具尸体了。
不过转念一想，直接死了，转为初生状态，对于萧潇或许也不是什么坏处。
夜兰叹了口气，对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萧潇恨铁不成钢的暗骂句：“该！”
让你当大好人，让你心软，让你纠结害怕不敢说出自己天选的身份！
夜兰骂归骂，但脸上的心疼一刻未少过。
但心疼过后夜兰却想到一件事。
伤害已经停止，萧潇的伤一定会慢慢愈合的，按照之前的恢复速度，说不定萧潇明天就能生龙活虎了，到时候，好像也瞒不住她天选的身份了。
罢了，这样也挺好的，萧潇这人，就该霸道一点，逼她一把。
夜兰又深深的叹了声气，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萧潇。
萧潇恢复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快，夜兰觉得也没过多久，较浅的鞭痕已经消失了。
夜兰在想着，是等萧潇自己醒了被发现，还是她去说好。
这时，那名送萧潇回来的人又进来了，他又直奔萧潇而去。
夜兰这次没有旁观，她第一时间站起来挡在床前。
“你要做什么？”夜兰警惕的看着来人，她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来人冷冷的看着她，没有把她放眼里，但还是开口解释了：“带她去治疗仓。”
夜兰这才松了口气，让开了身位，看着对方把萧潇抱走。
但又意识到，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萧潇进治疗仓出来后也能生龙活虎，倒是又替她瞒下了。
主动权又回到萧潇手上了，啧，真不知道那个萧潇的天选在做什么。
看看人林恩，强娶豪夺了直接。
同样都是高等级的人，怎么萧潇的这个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都这地步了，还不知道萧潇的存在？还不来找？看不懂。
隔天，萧潇又被那人送了回来，虽然还是那身狼狈沾满血迹的衣物，但夜兰看得出，萧潇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带那人走后，夜兰不放心的又去看了看萧潇，戳戳碰碰，确认了，确实都好了。
然后才放心的坐在床边，靠在床杆旁闭目歇息。
萧潇又见到了那些金色的光点，比之前见到的还要多。
它们争先恐后的潮自己涌来，萧潇被吓的伸手挡在眼前。
但意外的，这些光点直接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依然和之前那般温暖。
此刻，萧潇才后知后觉，她是因为什么才又看到的这些光点。
她被人带走，被禁锢住嘴，被严刑拷打。
痛苦的回忆令此刻的萧潇感觉坠入深渊，那些痛苦涌上来，哪怕有光点在不停涌入她依然感到寒冷。
突然脚下忽的像踩空要掉入万丈深渊，现实的萧潇猛的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大口呼吸着。
片刻，意识到回到现实的她飞快的看向自己的身体，脚尖和指尖，完好无损，只是沾染着血迹。
她缓缓的抱紧自己的身躯，颤抖着，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夜兰在萧潇猛地坐起的时候就醒了，她看着萧潇梦游般的动作，而后又像清醒了，缓缓的抱住自己，颤抖着。
她又叹了声气，这两天，因为萧潇，她都不知道叹了几回气了。
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萧潇的身躯，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怀，轻声说道：“哭吧，没事了，哭吧。”
慢慢的，细小的呜咽逐渐加大，萧潇也回抱住夜兰，紧紧的抱着，颤抖着。
“我好痛，真的好痛，但是我喊不出来，他堵住了我的嘴。”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好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萧潇痛苦着，泪浸湿了夜兰的衣襟。
但夜兰不似之前的冷漠点明要害，她只是更用力的抱着萧潇，让她更能直观的感受到安全。
然后轻声的回应：“我明白，我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萧潇像是睡着了，夜兰转为轻拍着萧潇的背，像母亲安抚孩子般安抚着她。
萧潇睡的不安稳，时不时梦魇，然后醒来颤抖着身子哭泣。
餐食都是夜兰趁萧潇睡着，仗着是营养剂，灌进去的，水状就是方便。
又过了一天，萧潇的情绪平稳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出夜兰的怀抱，道着歉。
“不用不好意思，叫声妈妈，我就把怀抱借你。”夜兰看她情绪稳定了，也恢复了往常般的不正经。
萧潇轻咳几声，坐的更远了些：“得寸进尺。”
“怎么说，继续还是什么。”夜兰轻笑几声，忽略了萧潇远离自己的小动作。
萧潇被问倒懵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了，知道夜兰是在问天选身份这个事情。
她沉默片刻，抿着双唇缓缓开口：“途中我反悔了，但我说不了话。现在，我又想跟之前一样。”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夜兰：“是不是觉得，我很作。”
夜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就知道萧潇会这么做，她都能猜得到。
反正危机都过去了，暴不暴露都无所谓，我也不知道那天选啥样，美丑如何，性格如何，还不如就着现在顺其自然，反正死不了。
萧潇肯定是这么想的吧，绝对这么想的吧，真是非常好猜的想法。
所以夜兰配合的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啊，在这件事上，确实挺作。”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换我，我直接找上门，然后疯狂锻炼自己，从此开启战神之路。”夜兰说道，自己现在这么憋屈因为什么，不就因为低种人这个破身份吗？
但凡不是这个身份，自己多多少少也要闯荡一番，直接上战场去。
就算是像萧潇这样有个高等级的天选，那又如何，想限制她，没门，不爽就打一架。
但是，偏偏她是低种人，可恶啊可恶啊！
“战...战神？啊？”萧潇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夜兰的理想，居然是当战神吗，真是不可思议。
夜兰露出不屑的笑容：“呵，我也是有理想的，碍于低种人这个身份罢了。”
萧潇则是对夜兰的这个想法思考了一番，理论上，天选有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机制，会不会精神力啥的也能共享。
她忽的想起，自己曾看到过水杯滞空，也许她没有看错，真的是她做到的。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于是她带着希翼看向夜兰，想要跟风。
想法还没说，夜兰已经狠狠打击了：“你跟战神不沾边，别想了。”
“真的打算就这样？不想报复回去？”夜兰又把话题拐回去，伤成那样，都不恨把她变成那样的人吗。
萧潇没有犹豫：“想，只是如果现在挑明，那我这几个月的挣扎又算什么呢。”
如果说一年前她刚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她想，她也许还会纠结。
但是，她认识了这么多人，经历了这么多事，遭了这么罪，最后她扛不住自己跳出去了。
她的天选都没有找她的意思，她自己跳出去了，那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算什么呢。
是她作，她活该，都怪她不主动说自己是个天选吗？
但是，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啊，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变成人上人，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过一辈子。
哈，那她不知道自己是天选的那段日子算什么呢。
“随便你吧，选择权在你。”夜兰看她坚持，也没在说什么。
虽然不理解，但每个人总是会有让她们自己信服的，奇奇怪怪的理由。
“以后小心些，这次明显是想杀你，被娜塔莎拜托的林恩侯爵拦下来了罢了。若是对方依然想杀你，你最好想想，到关键时刻要不要说，省得又吃苦头。”
夜兰把自己的想法给萧潇说了说，算是一个提醒，毕竟她们未来会怎样还不清楚，虽然会活着，但怎么个活法可不知道。
萧潇何尝不知，她在途中就想通了，审她的的人分明是想让她死。
“为了杀我这么一个低种人，居然用到这样的手段。”萧潇只觉得可笑，想让一个低种人死不是很容易吗，竞要用这般手段么。
她，是得罪了什么人，遭此下场啊，哈，真有意思。
但无论萧潇怎么想都想不出怀疑人选，只能记在心里提高警惕。
昨天的下场，她可不想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