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
“怎么突然要更换艾玛女士。”莱恩手肘抵在枕头上,手掌撑着头,心情很好。
他身侧的萧潇背对着他,抱着枕头,眼尾红红的。
听到莱恩疑问的萧潇并不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现在的她并不想好好回答。
于是她紧了紧手中的枕头,蹭了蹭,沙哑着嗓音反怼:“想换就换,不行吗。”
莱恩愉快的低笑声自胸膛往上发出,他稍稍侧身,整个包围住萧潇,唇在她肩头碰了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有我呢。”
萧潇不想再理会莱恩,毕竟这人在床上也没有理会过她的感受。
但为了避免莱恩以这个背对的姿势,玩着玩着又惹上火了,萧潇果断扔开枕头,转身环住莱恩的腰身,在他怀中糯糯的说:“我要睡觉。”
莱恩看着萧潇的小动作,知道她不想再回答,还是纵容着她的小脾气,随着她躺了下来。
一手放置于她头上,一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哄着萧潇入睡。
凯莉女士的速度很快,隔天就已经把新的心理师的资料发给她了。
萧潇大概看了下,是一位留着中分刘海,带着些许阴郁气质的男子,名为卡特亚,有着一位伯爵父亲。
萧潇算个颜狗,不得不说,卡特亚的颜值让她第一印象很好。
萧潇见到他的时候,卡特亚的性格就像萧潇第一眼感觉到一样。
讲话不急不慢,嘴角总是微微弯起,阴郁的面孔仿佛世上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卡特亚不像艾玛,他确实尽职尽责的陪萧潇交流,引导着萧潇主动挑起话题,对于萧潇的思想从不过多评述。
“您和艾玛女士一点都不一样,不敢相信您们的职业相同。”萧潇放松的倚靠在沙发上,同卡特亚说话。
一开始她还紧绷着身体坐的十分端正,但卡特亚一直在营造着一种轻松的氛围,渐渐的萧潇也端不住,放松了下来。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然不一样,艾玛女士的专业素养也是很高的。”卡特亚轻声回复,没有借此贬低打压艾玛。
“您对低种人是怎么看的呢?”萧潇考虑了一下问道,但也找了个理由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因为艾玛女士让我觉得有些极端,所以想了解一下。”
卡特亚微微一笑,平静的看着萧潇:“您不用解释,您想了解什么都可以。”
“在低种人问题上,您可以把我看做中立派,我不会去恶意压制,也不会主动帮助。”随着而来的是卡特亚对于萧潇问题的解释。
萧潇了解到点点头,卡特亚的真实想法是不是这样她不需要了解,她只是想听一听罢了。
“感觉作为王储妃,中立派是个不错的选择。”萧潇看向窗外,神色平常,这种问题上,选择中立貌似是最好的做法。
只是,要她对这些冷眼旁观,事不关己,好像有些做不到,起码心理上肯定做不到。
“是殿下要求的吗?”卡特亚问,事实上他第一眼就能看出萧潇是位温柔的人,萧潇如果致力于帮助低种人他也不会意外。
但是想到那位提到的,萧潇确实很聪明或者很惜命,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能够怎样去做。
萧潇有些意外卡特亚的反问,她摇摇头:“目前为止,莱恩还没要求我做过什么。只是我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而已。”
虽然莱恩是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但是她自己看得清那些现实。
“有时候,给自己太多压力也会很辛苦的。”卡特亚温柔的回应,为了尽到某个身份应做的责任,这种无形的压力给到自己,也会很累的。
“您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可以的话,您可以尝试同殿下沟通一下。”卡特亚继续说道,他觉得萧潇有些钻死胡同了:“带着这样的负担,哪怕是活着,也会很累的吧”
她或许把做好一个王储妃当成责任,当成自己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嘛,虽然不曾真正了解过王储殿下,也知道皇室那些不知真伪的谣言。
但若因此自己给自己压力,往后萧潇会过的很累的。
萧潇听着卡特亚的话,不由自主的弯起手指节,放进齿间轻轻咬着。
她如何能不给自己压力啊,莱恩这人根本摸不透他的底线,不绷着做好一个王储妃,也许她就步那些正皇后的后尘了吧。
思至此,萧潇不由得一阵头疼。
卡特亚看着萧潇的神情,知道她需要一些空间好好想想,在预留的时间为至的情况下,找了借口离开了。
过了好些时间,他抵达在天选管理局的办公室后,克尚后脚就鬼鬼祟祟的过来了。
倒不是真鬼鬼祟祟,就是克尚的探头探脑的行为和那稍显滑稽的神情,用这四个字形容再贴切不过。
“如何?你同王储妃殿下相处的还可以吧。”克尚来到卡特亚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在得到消息后,克尚很快就找来卡特亚暗示他了。
奈何卡特亚不想争,明明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还佯装不懂,非得逼他把话摊开说。
好在他话说的明白后,卡特亚倒也没有排斥推辞,就是答应之后一切如旧,仿佛他说了跟没说一样。
在收到通知说对应的课程可以开始之后,他看着卡特亚更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天天盯着他让她多准备准备。
艾玛去了不过五六次后,局内收到了换人的要求,他更是激动不已,疯狂找关系把卡特亚塞过去。
现在,卡特亚回来了,他便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一下。
然而即便面对眼前看起来十分紧张激动的克尚,卡特亚依旧能保持淡淡的微笑,不缓不慢的说:“殿下很好相处,您不用担心。”
克尚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的内心小人已经欢呼雀跃了,但他表面上还得维持着严肃。
“嗯,好好做啊。”克尚伸出手欣慰的拍了拍卡特亚的肩膀,规劝道:“年轻人,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卡特亚只是平静的看着克尚在那长篇大论,让他眼界打开,要往上看。
听他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克尚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卡特亚送走之后,才得以有空查看那位大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同样的询问如何,卡特亚回复【相信不久后,管理局就是您的了】
......
又是熟悉的茶馆,熟悉的街道,只是人从娜塔莎变成了其它人。
“听他们说你想要见我,寻个时间我便来了。”面前的男子带着微笑,自顾自的坐到夜兰面前开口说道。
夜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她最近说过这话是在什么时候。
脑海的记忆精准对上,哦,那个平等会的跳梁小丑。
她当初说要见谁来着,潘森对吧。
所以眼前的人是潘森?呵,胆子倒是挺大,在帝星也这么嚣张的出现,只不过这张脸换过了吧。
不过他潘森就这样来见她,有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啊,为此,夜兰毫不客气的回怼:“我说想见,就一定要见吗?你的理解能力不太行。”
说完,便不客气的起身离开。
潘森没有阻拦,只是微笑的看着夜兰离去。
然后,接着就是第二次偶遇,第三次偶遇,都是同样的场景。
夜兰脑子一阵突突的,恨不得上手把潘森脖子扭断。
终于在第三次偶遇的时候,夜兰妥协了,她答应给潘森时间同他沟通。
为了确保谈话的安全,潘森带着她前往了某个据点。
进入房间的时候,夜兰开起了玩笑:“要是去举报,我能得到许多积分呢。”
潘森只是笑着轻轻的回应:“那我得想想等你走后怎么转移这些同伴了。”
“......”夜兰一阵无语,不过听到潘森对这些人称作同伴,还是不由得高看了他一些。
“找我想做什么,如果是拉我入伙,你可以放弃了。”夜兰没有坐下,而是倚靠着墙边,双手交叉握着手臂,由上而下看着坐在前方的潘森。
潘森只是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没有强迫人的癖好,而且,那样做,同压迫我们的帝国有什么区别呢。”
不是为自己,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为了萧潇来的,对此,夜兰冷冷的开口:“如果是为了萧潇,就更别想了。”
“我只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她。”潘森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答夜兰,他想见萧潇,确实不需要夜兰。
他见夜兰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她和萧潇的关系,二是娜塔莎对这人赞誉很高,他也很好奇。
见到真人后,只能说娜塔莎看人很准,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在她原来的世界,想必也是一个强者。
只是来到这里,被“低种人”三个字,限制了罢了。
夜兰怎么会不懂潘森心中所想,一个低种人出身的,曾因为这个身份受到迫害的帝国王储妃。
没有哪一个贵族,哪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会比萧潇更能同情,理解他们。
如果有了萧潇的帮助,哪怕是一丝的偏袒,对于所有低种人的处境,都能带来不小的影响。
“莱恩是个很危险的人,有他在萧潇身边,你们做不了什么。”夜兰直白的指出他们最大的阻碍。
莱恩作为王储,绝不可能放任萧潇变成下一个娜塔莎。
听到莱恩的名字,潘森的眼眸不由得暗了暗,他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他确实很危险,很疯狂。”
夜兰听着这话,再看向潘森的神情,她的直觉告诉她有故事。
“你知道吗,现今的平等会是最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潘森开始回忆着平等会的一切,但他没有数时间线。
夜兰抱手默默的听着,没有阻止,她一向不打断别人的话语。
潘森长话短说,说起平等会创建的初衷,说起现在混进了太多不纯粹的人。
说起他最为敬佩的几位前辈,敬佩他们的付出和勇气。
说起他认识的,和萧潇来自同一个国家的某位平等会成员。
对此人,他由衷的赞叹,赞叹他生活的环境,赞叹他自由平等的思想。
“你知道,这是我奋斗这么久以来,看到的最大的希望。”潘森的眼里流露出希翼,流露出疯狂:“我愿为此,献出我的生命去推动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看到他跟我说的那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存在。”
夜兰见过不少存有远大抱负的人,对这样的神情早已见怪不怪。
她也并没有去反驳潘森的美梦,萧潇所处的那个世界,她也了解。
尽管是法律意义上的人人平等,也比卡缪帝国强了太多。
更何况,绝对的平等的乌托邦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人性都是复杂的,机器人都会出BUG呢。
潘森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过激,他平复心情后说:“你真是相当的冷静啊,娜塔莎果然没有看错人,她说你十分的冷静睿智。”
“需要我谢谢她的赞誉吗?”夜兰冷哼一声,自己是不是要感谢娜塔莎,她人怪好,还夸自己。
潘森哈哈大笑,只觉得夜兰是真的很有趣:“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认识就好了,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呵呵,你的想法很美好。”夜兰毫不留情的打破潘森的幻想,她最讨厌的就是林恩莱恩这种类型的人。
潘森没有这俩人恶心,但也大差不差,朋友,不存在的可能性。
“哈哈哈哈,你真直白。”潘森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良久,潘森站起身笑着看向夜兰:“虽然很可惜不能成为同伴,但是,认识你很高兴,夜兰。”
“......”夜兰又是一阵沉默,有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人这么不要脸啊。
“就请你作为旁观者,看着吧,平等会终会迎来胜利的。”潘森轻声说着,短短的话语,蕴藏着他一生的愿景。
那是所有低种人都希望看到的胜利,不是在反抗,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益。
夜兰依旧沉默着,神色如常的看着潘森。
呵,有种莫名的不爽怎么回事。
她真的不能掐死潘森吗?捅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