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御书房中空气宁静片刻。
江明令也笑了一下，朝着谢斐辞轻屈了一下，以示过礼，“也并没有很久。”
谢斐辞轻抿了下唇，并未多说些什么。
“谢卿怎么来了？”
“......”谢斐辞抿了抿唇，最终轻声吐出几个字，“微臣请陛下移步入宴。”
？
江明令抬头看了看外面光亮还算足的天，宫宴是晚上，此时入宴是不是太早了？
更何况，帝后向来是最后入场。
这么想着，她便也这么说了。
谢斐辞默了几瞬，“微臣可在此处，免得陛下耽搁了宫宴的时间。”
江明令扯了扯唇，“谢大人怎么也是都御史，用不着做这般小事。”
谢斐辞垂下眸子，不知是在说给上首的皇帝听还是给江明令听的，“微臣是陛下的臣子，事情即便是再小，为陛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江明令话被堵了回来，忍了忍脾气，不想再和谢斐辞拉扯，直接跪在地上，顿首。
“恳请陛下把圣旨给臣女。”
谢斐辞闻言，紧抿着唇，无声地看向萧清寒。
下首的两道目光都紧紧落在他身上，毫不退让。
谢斐辞此次南下立下大功，别的封赏不肯要，说什么只想备下聘礼成婚，他若此时让婚约作废，既寒了臣子的心，也会让前朝产生其他的想法。
当初答应江明令的无字圣旨，此时自是不可能将话收回来。
他面对这个也是一个十分头疼，索性他也不想再管。
感情的事还是交给两人处理得好。
萧清寒看着下首的两人僵持着，便想找个接口脱身，“今日宫宴耽搁不得，此事待宫宴结束后再议。”
他抬头看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咳了两声，“朕瞧着天色也不早了，移步宫宴处吧。”
江明令：“？”
这就扔下没解决的问题就走了？
陛下已经撵人了，谢斐辞和江明令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
他们必是要在帝后入宴前到场。
江明令对宫中路很是熟悉，再御花园拐了几个弯抄了近道前往宫宴处。
天色被一层黑夜覆盖，宫中也都掌起了灯。
“郡主。”
身后一直不声不响跟着她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吓得江明令脚步一顿，“作甚？”
“你既不愿意与我成婚，何必与我演情深意切。”他的语气平白有些冷意，好像能直接从眼睛看穿江明令的心里。
“难道......你不是？”江明令反问。
谢斐辞闻言，长睫一颤，修长的手指蜷了蜷，似乎过了许久，他才哑声道：“现在不是。”
江明令偏了偏脑袋，有些不理解。
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没事。”谢斐辞收回目光，没再继续阻拦她。
江明令点了点头，按着路线回道了宫宴之上，到了大殿坐在楚国公后面。
待她坐好后，正东张西望着，突然面前有人饶过她，坐在她旁边。
她侧目——谢斐辞。
再往前看，一个和她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怀中搂了一个娇弱女子。
不知那怀中女子说了什么，男人低眉看她时，眼中蕴含了笑意与温柔。
这是晋国公夫人吗？
江明令有些好奇，但是若是仔细看，倒是能谢斐辞脸上多少能看到那男人的影子，但是与他怀中女子一点都不像。
江明令目光来回在谢斐辞脸上和那女子身上转。
等到她再次看向谢斐辞脸的时候被她抓了个正着。
谢斐辞疑惑：？
江明令无辜，眨了眨眼睛后立刻低头看向自己桌前的佳肴。
没过多久，皇帝携皇后入席。
萧清寒看到殿中安静下来，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挥，“各位爱卿不必客气，今夜设下此宴一为我大梁安定，二为谢卿洗尘，如此喜事，各卿不必拘束。”
此话落后，殿中再次活跃起来。
一般宫宴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江明令是从府上吃饱了才进宫的，此时看着桌前的糕点，并没有什么食欲。
此时宫宴刚刚开始，并不好离席，她只无聊地挑着几道菜，时不时地和一旁的江明初搭话，不过江明初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看着倒酒的江明初，“哥哥，你怎么还喝酒？”
“怎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喝醉了发酒疯吗？”江明令拎起酒杯，扯唇。
江明令：.......？
说到这，江明令就生气，“还不是因为你，你若不是故意拿烈性的果酒骗我，我才不会喝醉。”
“啧，好，”江明初拖着长音，“怨我......”
“......”
江明令咬了咬牙，才忍住没在宫宴上揍人。
这边的动静不算大，但在另一边的谢斐辞自然也是能听见。
他垂眸安静地吃着菜，宴上没有准备茶，他一手端起酒杯，闻着有些烈的酒香，动作顿了一会，片刻后将酒一抿而尽。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酒盏碎裂的声音。
江明令侧目好奇看去。
晋国公怀中的美人一不小心摔碎了案桌的茶盏，手上被碎裂的瓷片割伤的了手，女子蹙着眉头，忍着痛。
不得不说，此时确是好一副美人落泪图。
只见晋国公拿出帕子面露心疼地替她包扎，两人低声耳语着什么。
此事与她无关，江明令也只是扫了几眼就收回目光。
余光略过谢斐辞，发现他也是冷漠地轻抿了一口酒，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喝着酒，突然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前面慌忙的两人。
若是晋国公怀中人是他夫人，也就是谢斐辞的母亲，谢斐辞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反应。
......莫非晋国公是带了一个小妾来参加宫宴。
她有些惊讶，可周围人也似乎是见怪不怪了。
就在她正要转头之时，又是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和一声轻微的闷哼 。
声音很小，但是就在耳边，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
今天不宜碰瓷杯吗？
江明令又扭头，谢斐辞半抬着手臂，微垂着眼眸看向自己划伤的手，又无辜地看了看她。
宴上众人也都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她。
上京城也都知道她和谢斐辞的关系，众人的目光中也都染上了些许揶揄。
江明令被看得一脸懵。
或许是谢斐辞喝了酒，此时的他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面上看起来有些委屈。
萧清寒坐上上首，时不时地和皇后耳语几句，也注意着下面的状况，此时对于谢斐辞的小动作心知肚明。
他忍不住哼笑一声。
作为过来人吗，算了，帮一把吧。
他清了清嗓子，皱着眉，面上有些担心。
“谢卿怎么回事？”
“微臣不小心碰碎了就占，扰了陛下兴致，望陛下赎罪。”
谢斐辞终于把视线从江明令脸上移开，朝着萧清寒请罪。
“无碍，瞧着谢卿受了伤，合该包扎一下。”
话落，江明令就看萧清寒看向了自己，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句便是“想必谢卿对宫中不甚熟悉，宫宴嘈杂，元安郡主送谢卿去个安静的地方唤太医来瞧瞧。”
江明令：......？
怎么？宫里很缺太监和宫女么？
“陛下，谢大人和迟迟虽有婚约在身，但也尚未成婚，如此不妥吧。”
还没等江明令反驳，楚国公便不赞同地出声。
“那这样，徐和你去，陪着谢卿和元安郡主一起。”
萧清寒眼神示意了一下在一边伺候的徐和，徐和在萧清寒是身边也呆了多年，一个眼神便直到皇上想表达什么。
他立马应声，“是，还请郡主和谢大人随咱家一起吧。”
根本不给江明令拒绝的机会。
江明令无语，艰难地牵了牵唇，起身默默跟在徐和身后。
也有人默默跟着她。
一路安静，徐和想找点话题缓解一下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愤，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咱家听闻两位好事将近？”
“嗯。”
“呵。”
一道暗含笑意的声音和一道冷漠的声音同时落下。
“世子和郡主这是出了什么矛盾了？”
“......”
徐和在宫中呆了许久，眼色自是好，非常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说些其他的事。
谢斐辞此时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时不时地应一声。
终于，前面不远处便是一个空闲的宫殿，可呆人。
徐和有眼色地行了一礼，“世子和郡主现在这里坐一会，咱家去太医院唤人来。”
谢斐辞笑着点了点头，“好。”
待徐和走后，谢斐辞缓步走到江明令面前，想要伸出手牵住她。
江明令冷着脸后退一步。
手上落空。
谢斐辞蜷起手，收了回去。
“迟迟。”
“干什么？”
“别躲我。”
“......”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怜。
谢斐辞低下眼，看着她再次伸出手，这次，他抓到了女孩的手，唇角弯了起来。
他开心地拉着她坐在殿中。
殿里点着灯，光线还算明亮。
江明令抬眼，任他牵着，少年此时笑得开心，比往日都真实。
“谢斐辞？”
“嗯？迟迟怎么了？”
少年喝了酒，脸上略带薄红，身子微倾，两人直接的距离拉近，少年略带酒味的气息喷洒在江明令脸上。
在跳跃的烛光下，少年的眼睛也有些光亮。
江明令叹了一口气，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没抽动。
她疑惑，“喝醉了？”
“没有喝醉。”
“没喝醉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谢斐辞紧抿着唇，只有一双眸子闪亮着。
他进了一步，试图将女孩拥入怀中，“我们成亲吧，好不好？不退婚。”
江明令低下眼，眉间不觉有些燥意，伸出手推开他，没等徐和带太医来，她便推门出去了。
谢斐辞抱了个空，看起来有些呆愣，他轻声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