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江明令身子后仰,以为是来问她,谁知他绕过她,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今日本是阳光大好,可瞧着谢斐辞的衣袍处沾染了什么水渍,但江明令并没有多问。
“要不换一杯?”谢斐辞问道。
谢斐闻见着两人,有眼色地离家客厅,独留两人。
江明令原本有些心动,突然想到什么。
也是在晋国公府,她说,再也不喜欢喝果酒了。
前世一事,她也该长长记性了。
“喝酒误事。”江明令便拒绝了。
“好。”谢斐辞应当也想到了些什么,垂下眼一笑而过。
“你今日怎么来了?”
江明令提了提手中的药材和补品,“多谢你上次救我。”
谢斐辞的目光落在那一堆药材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谢府不缺这些东西。”
江明令望进他的眼睛,他的所有打算都明明白白展露在她面前。
这一瞬,不知是什么砸在她心口,不疼,但是却很有重量,她下意识想逃避,“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迟迟。”
谢斐辞却不允许他逃,起身逼近,弯腰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猛然,江明令睁大眼睛,看着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脸,她屏住呼吸,心跳有些加速。
“我……”
时间可能过去几息,也可能是半柱香,谢斐辞以为她今日上门来看他,会是……
可她还仅仅出于礼,或许还有一些感谢。
“你知道,我不想要你的感谢。”
想的越是明白,他越是心口中堵住一股气,越是想要一个答案。
就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了……
他在心里暗暗想,如果她再……
还没想完,他看见女孩扭开脑袋,不愿面对她。
突然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
“好好……”他笑出声,直起身子,伸手接过桌上的药材,“谢郡主,这礼品我收下了。”
“郡主若没什么事,便可以走了。”
江明令一顿,她张了张,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道:“好,你多注意身体。”
女孩的背影的消失在门外,谢斐辞握紧了手。
突然手上被什么东西硌到,他低头摊开手,一块精致且形状非凡的玉佩。
他扯了扯唇,没用了。
江明令回到府中,明明没什么事,可却总觉得心中耽搁了事情放不下。
她想,可能是金玉楼的事情还没解决。
想到这,确实在西郊呆了几个月,金玉楼的中低端系列也的耽搁下来。
她抽出时间,在府中写写画画,想出来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适不适用,她想现在北街铺子中小范围试一下。
起初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时间长了后,名声打开,北街来买东西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证明她的想法还是不错的。
用了半月试着推行开来,效果并非一夜转变。
江明令忙了许久,近一个月没有什么时间闲下来,终于等到了时间空下来,心中瞬间也被烦闷填满。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像上次一样,去西郊住一段时间。
远离了京城,或许心情也会顺畅很多。
说干就干,江明令第二日便乘着马车去了西郊,还是和青絮一起。
西郊的日子还是悠闲。
这日下午,江明令正好找了两棵相近树,突发奇想,想弄个吊床,便把青絮叫来找了一块宽大的布料绑在粗壮的树干上。
两人忙活半晌,一个简易版吊床也算是成了型。
累了许久,江明令一下躺在了吊床上,抬头望天,云卷云舒,好似所有的不好心情全都像天边的云彩,飘散消逝。
躺着躺着,忽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江明令已经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之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身上披了一个披风,应该是青絮见她睡着了才披上的。
江明令从吊床上下来,可能是躺在太久了,感觉头有些晕。
吃过晚膳后,今天下午睡了许久,此时也没有睡意,正在和青絮嬉闹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想起了声音。
江明令动作霎时僵住。
黑夜里,人烟稀少的郊外。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听起来距离她的厢房很近。
一声、两声、三声......停了?
江明令屏息听着,发觉自己心跳声像是与敲门声重合了一般,动静突然停住,她的心跳也猛然停住。
青絮也一脸惊恐,“姑娘,这......这莫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即便是有人敲门也应是在院中大门,而不是直直朝着姑娘住的厢房来,况且虽说这是西郊的庄子,但也是又楚国公府的侍卫看守的。
说到这,江明令突然想到上次回府经过了另一家庄子,明明没有人居住,但是还会时不时传来什么动静。
越往下想,江明令越觉得心惊,“我们明日就回京。”
在寂静的黑夜中,话音刚落,屋外再次传来了声音。
只不过这次不止又敲门声,还有说话声。
“郡主?”
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吵到她,但在这黑暗中又格外清晰。
江明令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问青絮:“方才时不时有人在叫我?”
青絮点了点头。
江明令不解,谁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西郊找她。
她有点想去开门,走了两步却被青絮死死拽住步子,“姑娘小心些,我从前听说,半夜若有有人唤你名字的时候是万万不可开门的。”
江明令吞了吞唾沫,被青絮说怕了,她又退回去,还没走两步,又听见了声音在唤她。
“郡主,我不是鬼,是人,有事想找郡主帮忙。”
很明显,屋外的人听见了她和青絮的谈话。
这样看,好像确实不适鬼。
而且,听着声音,还有一点点熟悉。
江明令疑惑,慢着步子去开了门,一打开,发现一个浑身带着血污的男人立于门前,江明令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郡主别怕,是我。”
江明令稳了稳脚步,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
长清。
“你受伤了?”
长清点了点头,“我受的伤不重......”
听见这话,江明令心里一咯噔,试探地问道:“谢斐辞受伤了?”
在等待长清回答,江明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是,受了很重的伤。”
“......受伤了来我这里有何用?怎么不去找大夫?”
长清解释,面色有些着急,“我们是在城外追人,公子受了重伤,此时若是在赶回上京城恐怕是来不及,府上在西郊还有个庄子,我们只好来这里。”
“你们庄子上又大夫?”
长清摇了摇头。
“......”
随后又见长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所以这才来请郡主帮忙。”
“这......我该如何帮?”
她又不通医术,况且庄子上也没有府医。
“不知郡主庄子上可有金疮药?”
这个倒是有。
江明令点了点头,唤青絮去拿了金疮药,青絮走了两步,又被她叫住,“把庄子上备留的药材什么的都拿上。”
长清接过青絮手上的腰,正要道谢,就听见一旁的郡主道:“我随你一起。”
这下轮到长清支支吾吾。
郡主还未出阁的女子,晚上随着他去看公子......
好像不太合适......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劝阻,不过是一走神的功夫,就见郡主已经走到了前面,还在催促着他,“走啊,人命关天呢。”
长清只好闭上嘴,在前方带路。
倒是青絮追上江明令,有些担忧道:“姑娘,我们这般时不时有些不合适?”
“人命关天呢,在乎这些做什么?”
“可......”
“没事,不用担心。”江明令安抚了一下青絮。
江明令跟在长清,最终停在了一家庄子前,江明令停步,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谢斐辞的庄子?”
面前停留的这个庄子就是上次有动静但是又无人居住的诡异地方。
长清莫名点头,“郡主怎么了?”
“无事。”江明令摆了摆手。
进了庄子主院,长清敲了敲门,“公子。”
“进来。”从里面传来的声音清冷,又有些无力。
长清推来门后,江明令第一时间踏进去。
谢斐辞以为是长清进来,头也没抬地问道:“你去哪了?”
“......”
江明令看着床前的少年纯白的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沾染,少年脱去上衣,银辉的月光洒下来,正好落在少年清瘦的肩膀上。
不知时不时失血的原因,少年的肤色此时极为苍白,但也不妨碍他还有紧实的肌肉,不算是特别壮,一切都恰到好处。
江明令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了。
长清在身后跟上来,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目光挪到了江明令身上,又她发愣,也不知此时是先提醒两人中的谁,或者是先回答公子的问题。
可惜还没等他说哈,谢斐辞就觉得不对,察觉长清许久不说话,他皱了皱眉,一抬头愣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
还是江明令率先反应过来,她装模做样的咳了两声,但是此时脑子确实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话不过脑子,就这么吐了出来,“这位公子自重。”
“......”
谢斐辞抬眼,平静地床上衣服。
可若仔细看来,可以发现他的动作比平时多了一分慌乱,像是在急于穿衣服。
“郡主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今晚的月光一样冰冷。
此时的江明令还在自己世界里出不开。
!
她刚刚在口出什么狂言?
这句话说得,怎么好像他在勾引她似的......
谢斐辞并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
江明令没听谢斐辞问了什么,只知道在和她说话,她连忙回神道:“抱歉,我刚刚说话不过脑子,你、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