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以后都不要对我撒谎好吗
次日,我和黄亮在咖啡店碰面。
“现在情况如何?人抓到没?”
他摇头道“没有,高强(黄叔叔的司机)警惕性很高,又劫走了我爸两万现金,足够他逃亡一阵,短时间应该很难找到”
“现在不是大数据都这么发达了吗?找个人这么难?”
“真有这么简单,那些被拐卖的儿童至于那么难找?大数据是发达了,可咱们国家这么大,人这么多,有心想躲短时间想找到难度不小”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这高强必须要付出代价”
“会的,一定”
我点上一支烟看着他,“黄叔叔没事吧?”
“老爷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就是状态不太好,对了,他以刘期的名义在乌当买了一套房子,算是一种人道主义的补偿吧,等他出来我把钥匙给他”
我神色有些黯然“刘期吸毒成瘾了,现在已经实行强制戒毒,最快也得六个月,到时候再说吧”
“嗯”
“刘期父亲的遗骨已经火化了,等下我去取”
“别了吧,我知道你心有愧疚,但这不关你的事,出租房的事不能放下不管,得留一个人在,我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听我的”
我这么坚持,是因为刘期对黄亮的仇视,他既然委托我买花去看阿姨,那我尊重他的意愿,至于他们之间的纠葛,以后慢慢化解吧。
告别了黄亮,我独自吃了碗炒饭之后,去殡仪馆取到了骨灰盒,准备返回纳雍。
在我来到车边时,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穿着黑色衣装靠在车上,是虞秋。
她摘掉墨镜对我笑笑“刚从黔东南回来,差点没赶上,咱们走吧”
我疑惑“去哪儿?”
“回纳雍啊,你不是要去祭拜刘期父母吗?我陪你”
我心里很感动,但还是迟疑道“你都不认识他”
“可我认识你啊”
“来,拿着”
这时她从引擎盖上递给我一捧花,是一捧白菊花,她则抱着一捧白色康乃馨坐上了副驾驶。
把花放在后排,我坐在了驾驶位,没着急走,看着她说道“你不工作吗?没必要陪着我去”
“哎呀江愁你好烦啊,快走”
……
按照地址来到纳雍一处小村庄,丧事流程已经走完。
据说由于刘期父亲意外身死,不吉利,在农村简单超度之后都求一个入土为安,明天就打算下葬,就埋在他母亲旁边。
在农村白事都是自发组织的,这是独有的人情味,刘家遭此变故,都是乡里乡亲共同出资办的丧事,我的感性开始发作,想做些什么,虞秋拉住了我。
“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说“你是不是想拿点钱给乡亲们,以尽绵薄之力?”
“对啊,有问题吗?”
“想法是没错,但是人心难测,难保别人把你当成嫌疑人的同党,出于愧疚才拿出这笔钱,这么多张嘴不是你说的清楚的”
“还有,就算给钱,你打算给多少合适?这钱现在又该交给谁?你想过这些吗?”
我有些汗颜,确实没想过这些。
她这时看着我,说道“江愁,我知道你想帮刘期做点什么,就算是给钱,那不如他出狱后多帮衬一下来得实际”
“有道理,听你的”
我拉住一个看起来比较淳朴的大叔,用方言问道“叔叔,这是刘期他父亲的骨灰,委托我带回来,现在交给你们乡亲们帮忙下葬。另外请问刘期他母亲葬在哪里?我们是他朋友,来祭拜一下”
“噢,小刘的朋友是吧,哎可怜的一家子,就在那边,那个小山坡上”
大叔接过骨灰盒,给我们指了方向。
我们顺着小路往山上爬,已经修筑完墓地工事返回的村民看着我们都露出异样目光,我们只是目不斜视往前走。
终于爬上了小山坡,有两个比较显眼的小坟堆,一个已经立好墓碑,一个等待明天下葬,也才间隔十来天,即将埋葬一对苦命夫妻。
诚心敬意作揖磕头之后,我们献上鲜花,我给刘期父亲的坟头插上一支点燃的香烟。
“阿姨,希望你和叔叔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健康,刘期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不管他,我会等他改造出来,帮助他好好生活”
“你们也别怪他走上歧途,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希望你们一路走好”
……
离开后,虞秋非要拉着我去县城商场逛逛。
我根本没有兴致,就说道“你去吧,我等你”
“你怕是在想什么借口准备开溜吧?”
这倒是冤枉我了,我已经想明白了,顺其自然,不刻意的远离谁,也不胡编乱造一些蹩脚借口。
见我没说话,她看着我。
“江愁,以后都别对我撒谎好吗?即使我们只是朋友”
“还有,你就算要离开,也该换一身衣服,这样不吉利”
我看了自己和她一样的黑色装束,确实过于压抑和沉闷,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她拉着我去了海澜之家,我随便挑选了一身,她却摇头说有些显老,买东西这一块我是个高效的人,她不允许马虎,说必须合身还要显气质。
她好像有强迫症,力求做到完美,一连让我试了好几套最后才定下来。
看着镜中自己,我觉得有些过于成熟,她反问道“你已经快27的人了,你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别穿的像小孩一样幼稚,要得体,但也别像老干部一样”
我正儿八经照了照镜子,嗯……好像还不错,挺帅的。
小县城没有那么多奢侈品服装店,她随便在小十字(小县城里一条老街道)找了一家我叫不出名字的女装店,选了一身连衣裙,虽然不是太贵重,但仙气飘飘的样子很适合她。
店员问我们换下的衣服怎么办,虞秋拿出一百元现金递给那个小姑娘。
“帮我扔了,请你喝奶茶”
说着将我怀中抱着的黑色衣物拿了过去。
直到离开我才后知后觉,全程我居然没有一点付钱的想法和觉悟,我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带给我的一切,十分的自然,以我的性格居然发生了这种变化而我却不自知。
“在小县城你低调点,看人家小姑娘都被你豪无人性的样子惊住了”
“无所谓,那些衣服沾满了晦气,一百块她帮我办事这很合理,一百块一杯的奶茶不算贵”
“你牛”
上车后,我沉默一下跟她说“都到县城了没理由不回去看看外婆,要不你先回贵阳吧?车给你开回去”
我确实没有带她回去的打算,这才过了多久我又换个女人带回家,算怎么回事?
她答非所问,“外婆凶不凶?上次你带林清浅回去相处的还好吧?”
“外婆人很好,从不发脾气,她也很喜欢林清浅那个鬼丫头”
我意识到说这些不太合适就闭嘴了,点上一支烟,她偏过头,情绪看起来有些低沉。
“挺好的,祝你们幸福,车钥匙给我吧,你回贵阳了我再还你”
“我和那丫头……没什么的”
我有心想解释,但说到这里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够准确,好多话都憋在了心里,最后生硬的一个字也没说。
她换到驾驶位后看了我一眼,平静道“走了”
“好”
人真是复杂的矛盾体,我既害怕带她回去,又不舍她就这样走,可我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车子已经发动,她走了。
我已经不知多少次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心中很是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