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豆腐
绳子缠好了,柳如烟和宣王在最里面,其他人围在四边,佩心把八角铁递给池问柳。
“阿弥陀佛上帝菩萨玛利亚!”
池问柳在心里默念,轻轻转动八角铁,感觉在开奖体彩。
迟二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兴奋还是害怕,妙俨嘴唇发白,看起来也十分紧张。
池问柳注意到妙俨身上的绳结是个活扣。
“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来显灵!”
她边摇边念念有词,把自己能想到的神仙都念了一遍,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回事?坏了?”她加点力气晃晃,没反应,又甩了两下,正纳闷时,忽然起了风。
“来了来了!”四个人下意识地靠紧。
出口没有出现,冰墙上却隆起尖利的冰剑,闪着寒光向中间推进。
“啊——!”池问柳第一个叫了起来。
“别叫!”佩心小声提醒,指指头上,头顶上也全是冰剑,不但密密麻麻还摇摇晃晃,仿佛跺跺脚就能掉下来。
“啊——!”池问柳捂住自己的嘴,头皮发麻,老天!她这是触动了什么杀人机关吗?
“快转!”佩心小声提醒。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动手中,咯咯啦啦一阵响,冰墙从头顶上开始裂了个大缝。
池问柳刚要惊喜是不是出口,墙缝已沿着四周往脚下延伸过来,缝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池问柳赶紧把八角铁塞回佩心手里:“你来!你来!我手臭!”
佩心不敢耽搁,连转两下,在地面裂到脚边的最后一刻,终于转到了另一个空间。
“干的好,佩心,幸亏有你,”池问柳心有余悸地说,差一点就成了串串香。
这边好像是一个空地,什么都没有。
池问柳刚想跟大家商量,是到处看看还是接着转下一站时,忽然一阵呼啸,“低头!”迟二大喊,妙俨反应极快,按住她们直接趴在了地上,池问柳只觉得头顶一声巨响,好像金属撞击一样,回头看迟二虎口鲜血淋漓,手里的剑只剩下一半,而刚才头顶飞过去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她连看都没有看清。
“是奇云。”妙俨低沉地说。
地下的血还没凝固就马上消失,迟二表情痛苦,伤口似乎还在变深。
“他们还在召唤巫兵!”池问柳也看见,不远处又隐隐升起灰云,不用说宁王也在反击。
灰蒙中,好像看见了画寻花。
佩心又转动八角铁,回到了原来的冰洞。
给迟二止好血包好伤口,他的嘴唇已开始发白了。
不过还是比柳如烟好的多。
“奇云为什么要取我们的血?”池问柳惊魂未定,她记得,百里金他们用的是毒蛇的毒血,宁王才需要人血。
“他要的不是血,是皇长子,”妙俨幽幽地说:“迟二是误伤。”
对啊,迟二是保护她们才受的伤,宣王被毒蛇咬过,又在蛇室中呆了那么多天,说不定已经被百里金做成蛊毒了。
画寻花也被毒蛇咬过!
池问柳心中一惊,虽然知道这个局是画寻花做的,也不希望他被人当吸吸乐。
画寻花是她的人。
她悄悄把妙俨系了个死扣。
“佩心,你看好大家,把八角铁给我,我去找画寻花。”
佩心没有说话。
池问柳:“你不相信我吗,我不会丢下你们自己跑的,只是暂时离开一下,画寻花需要帮忙,但是这么多人都受了伤,你聪明细心,比我更适合留下。”
佩心:“池姑娘,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这块八角铁,好像坏了。”
她把手伸过来,原本可以旋转的八角形铁块,已扭曲变形,成了一块废铁。
“难道是我不小心碰坏了?”佩心不安地说。
池问柳沉吟片刻:“不是,一定是百里金发现我们在寻找通道,把它废了。
百里金设计的机关,自然也知道怎么控制。
像是映证她的话,地面开始活动起来,他们脚下分裂出一块,像一艘浮在冰面的小船,移动却又平稳,经过冰镜,经过利剑,经过悬崖一样的冰岩,来到一处平坦空旷的地方。
四面仍然是冰雪。
空地正中,有一座冰棺,旁边站着的却是好久不见的齐都王子。
“阿组!”池问柳又惊又喜。
她以为这里是个幻境,没想到阿组也能进来。
齐都王子却呆呆看着冰棺:“大哥……”
冰棺是透明的,里面的人活像被摆在祭坛上的祭品,双眼紧闭,看不出死活。
原来是真的齐都,阿组又穿回去了。
池问柳微微失望,看齐都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有点替他担心,百里金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把他们都拿去喂蛇也说不定。
不远处衣影移动,有一个人朝他们走来,透过寒雾眉目渐渐清晰。
“二公子!”“阁主!”
佩心和妙俨先叫出了声。
画寻花没有答应,走到跟前低头查看宣王和柳如烟,缓缓皱起了眉。
“阁主,怎么样,计划有没有成功?”妙俨焦急地问。
画寻花摇摇头站了起来:“他们还在召唤巫兵,百里金早有准备,养了大量的毒蛇,蛇血取之不尽,宁王中了毒,快要坚持不住了。”
“刚才不是已经破了巫术吗?”妙俨看向柳如烟惨白的脸,颓丧低头,又牺牲了一个人,换来的还是失败。
画寻花:“宁王为摆脱巫主控制强行修练血蛊,已变成了一个怪物,如果杀了奇云,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奇云,我们的目的是破了巫术,使宁王安息,而不是让他们同归于尽。”
妙俨又燃起希望:“还有什么办法?”
画寻花看看远处那片灰云,转头看向他:“生死关头,妙俨,你愿意为了我付出生命吗?像阿柳那样?”
妙俨回头看看柳如烟,柳如烟呼吸微弱,连鼻间那团轻雾也没有了。
画寻花:“皇长子牺牲自己,为了他的国家,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献出你的血?”
妙俨回过头,坚定地看着他:“我愿意!”
画寻花伸出手:“过来!”
“不要!”池问柳忽然上前拦住:“妙大哥,你疯了!他想要你像柳如烟一样,给宁王送血!你会死的!”
妙俨轻轻抽出衣袖,安慰她:“你不懂,这是我们的计划,宁王的蛊术需要鲜血,但必须是活人甘心奉献的,在他体内蛊血达到和巫主毒量相同的时候,才能破了巫术,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必须坚持到底,否则柳如烟就白死了,皇长子也醒不过来,我们都会死的。”
“不行,”池问柳不放手:“要血他怎么不先去,他不是你们阁主吗!”
画寻花表情冰冷。
妙俨伸手去拉绳结,面色凝重:“你不懂,要实现理想,总要有人牺牲,留下的那一个,将背负更多的责任。”
池问柳:“他是想骗鬼的呢,亏你也信!别忘了,他先跟宁王是一伙的,还收了百里金的钱!”
画寻花眉头一皱,看向她腰间。
池问柳忙捂紧荷包。
一松手,妙俨趁机挣开,脸对着她,眼睛却看向画寻花,“我跟你说过的,我相信他。”
池问柳举起铃铛:“我命令你,不许去!”
他收回目光,面带悲悯:“池姑娘,报歉了,我已说过,他是我的优先选择。”
使劲一拉绳结,死的。
再拉,不动。
妙俨无奈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短刀:“这又何必,我早说过……”
下一秒,直接倒了下去。
“啊——!你……”佩心惊呼。
“优先个屁啊,”池问柳把八角铁递给她,揉揉手腕:“笨死你算了,血多还不如去卖血豆腐,拜托,要听也要选个真的听好不好啊。”
迟二把砸晕的妙俨拉回来,地下躺着的人变成了三个。
佩心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