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洪武十年，中原王朝在历经几代帝皇之后终于迎来了最后的盛世——太平！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紧接着一个锦衣玉袍的少年从宫门口走了过来，他身材修长匀称，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得如同女人一般。但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不容亵渎、高高在上的尊贵气息，那是与生俱来的天潢贵胄才会拥有的东西。
此时，少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就连周围路过的侍卫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他穿过重重宫殿，来到了御书房。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少年身形消瘦而憔悴，他双眸无神地盯着前方，似乎没听见太监刚刚宣布的话语一样，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似的。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儿臣回来了！”
少年轻唤两句，龙椅上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子时，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华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事先通知朕一声？”
少年笑道：“父皇，孩儿今日回京本想给您惊喜的，只可惜父皇您还未用膳吧？孩儿已命御厨准备了丰富美食，现在就让他端上来给您享用。”
皇帝激动得差点落泪，连忙应允，然后又吩咐内侍把所有能叫上来伺候的奴仆全部赶去外头候着。
待饭菜摆满桌案，少年便招呼皇帝一块儿坐下吃饭，边聊边谈，直至深夜才离开。
少年刚出皇宫大门就碰到等候许久的太监总管刘公公，刘公公一瞧见自家主子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行礼：“恭迎太子殿下！”
“免礼吧，刘公公，孤让你查的事情可查明白了？”少年抬手示意，随即步履沉稳地往自己的马车处走去，并不打算理睬这位太监总管。
刘公公连忙跟上，谄媚道：“回太子殿下，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想必再过一阵子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嗯，辛苦刘公公了，孤记住了。”
“为太子殿下办事乃是老奴的荣幸，何来辛苦一说。”
“呵呵，也对。”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刘公公，微眯着眼睛笑道：“刘公公，你跟着孤也有五六年了吧？”
闻言，刘公公身体猛然一颤，随即低下头去：“是。”
“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拍马屁啊？”
“奴才……奴才惶恐……”
“罢了罢了。”少年摆摆手，继续迈步往前走去，“孤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刘公公若是没别的事就早些歇息吧。”
“是，恭送太子殿下。”
少年离开以后，刘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太子回来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谁都不知道太子在做些什么，只有他和几个贴身的奴才才知晓一二。
而且，太子回来以后性格大变，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也越来越令人畏惧。虽然这次太子回来并未责罚他们，但是他依旧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被死神凝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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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太子睡得很熟，但是睡梦中他的表情异常痛苦，眉头紧锁，牙齿紧咬，仿佛陷入了极度痛苦的挣扎中。突然间，一只洁白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抚上了他的额头。
“哥哥？”稚嫩的嗓音响彻黑夜，带着一丝不确定。
少年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那个孩子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脸上带着疑惑，也带着担忧。
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画面：他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而床边则坐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这名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三岁多的江婉宁！
两年前，江婉宁刚刚满周岁时，永阳侯府江家遭遇不测，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当时他就在隔壁亲眼目睹了一切，在那些人走后，步入府中，看着眼前这一切，顿时说不出话了。此时一阵婴孩哭声传入他耳中，循声走去，他看到了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婴孩，她的母亲躺在血泊中，鲜红的血液浸湿了她胸口的衣服，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副惨烈的景象。
就在此时，小丫头扑腾着短腿爬了过来，抓住他的裤腿，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望着他，太子萧辰看着这张脸庞，心里莫名一揪。
“哥哥，抱！”
萧辰弯腰抱起她，小丫头立马凑近他的脖子嗅了嗅，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香吗？”
“香，香。”
听完这话，小丫头咧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张可爱的小脸简直比花朵还要娇艳。
他看着怀中的小娃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道：“调皮鬼。”
“嘻嘻……”
“走，哥哥带你去洗澡。”
“嗯！”
小丫头笑得更加灿烂了。
萧辰一手抱着小丫头，另一只手拿过挂在墙上的披风，然后走出了房门。
院中的灯光洒在两人的影子上拉得很长，而小丫头就趴在男人肩膀上，甜滋滋地看着月光，小模样乖巧极了。
“哥哥……”
“嗯？”萧辰偏头，含笑地望着她。
“你真好看。”
“嗯？”
“哥哥最好看。”
“哈哈哈……”少年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座府邸，而他怀里的小丫头也跟着傻笑不停。
两人一起进了浴室，放水洗澡，然后小丫头坐在浴桶中舒服地泡澡，而萧辰则坐在一边替她搓背。
两人一大一小坐在一起泡澡，温馨惬意的场景惹得小丫头一直傻乐。
泡了一会儿澡，小丫头忽然提议道：“哥哥，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好，玩什么？”萧辰一边替她擦拭身体，一边问道。
“玩跳棋。”小丫头从浴桶中爬了出来，萧辰见状，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帮她擦干净身体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裙。
穿戴妥当以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院中的石桌前走去。
萧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石桌前，见她坐下后立即拿过棋盘上的白子。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着，时间很快流逝。
小丫头不断地喊累，却始终坚持着，一副非常执着的模样。萧辰见状，不由莞尔：“宁儿累了？那就暂停吧。”
闻言，江婉宁嘟着小嘴巴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今天是我赢的第一局呢，必须要继续玩下去。”
“你确定？”
“对呀，哥哥不能耍赖哦。”小丫头歪着头瞅着他，乌黑如同琉璃般澄澈透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狡黠之色。
“既然这样，哥哥就陪你玩一会儿吧。”说罢，萧辰又拿起一颗白子落下，小丫头赶紧跟上。
两人就这样围绕着棋盘，你争我夺，厮杀得厉害，不时有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让夜空中的繁星黯淡失色。
夜幕渐深，萧辰终于放弃了，轻叹一声，“好了，宁儿赢了，不能再玩了。”
“嘿嘿~谢谢哥哥。”小丫头高兴地笑了，小爪子勾了勾，示意萧辰把她放下来。
萧辰无奈地将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小手，两人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夜已深沉，寒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似乎预兆了今夜的风雨欲来。
回到房间里，江婉宁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却仍固执地等在床沿边，见到萧辰回来，露出了笑容，“哥哥。”
“宁儿睡吧。”他脱掉鞋子钻进被窝，轻轻地搂着她，在她的头顶吻了吻。
小丫头在他怀中蹭了蹭，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萧辰便悄悄地起身了。因为昨晚小丫头缠着他不肯撒手，所以他一直陪到半夜才回房，今日起得较早。
穿戴整齐后，他先去厨房吩咐丫鬟给江婉宁煮了点粥喝，这才匆忙出门去朝堂。
萧晨站在皇宫门口，抬眸看向巍峨的宫殿，眼底隐藏着复杂的情绪，许久才转身朝皇宫的御书房走去。
萧辰走得很快，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御书房外，守卫认识他，恭敬地朝他拱手，“参见太子殿下，皇上命奴才领您进去。”
“嗯。”萧辰微微颔首，然后推门进入。
踏入御书房后，萧晨发现皇帝果然正伏案批阅奏折，他走近几步，轻声唤道：“父皇。”
皇上缓缓抬头，见他已至，神色略显严肃，语重心长地说道：“辰儿，朕知道你素来孝顺，只是……”
话没说完，萧辰明白他这父皇要说的，垂下眼帘，低声道：“儿臣明白。”
“唉……”
“儿臣告退。”萧辰朝他拱了拱手，然后迈步离开。
萧辰回到太子东宫后，并没有急着休息或者做其他事情，而是叫人送热水来沐浴更衣。洗漱后，萧辰坐在书桌后翻看卷宗。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辰抬眼看去，就见自己的贴身随从李忠躬着身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一块帕子。
“主子，请用茶。”李忠将茶盏放置到桌面上，恭敬地说道。
“嗯。”萧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茶杯上，迟疑片刻后，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苦涩，不过萧辰还是将它喝了下去。
见萧辰一饮而尽，李忠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才敢敲门，生怕会打扰到他办公。好在太子虽然脾性冷漠寡言，但为人宽厚，若换成别的主子，早把他拖出去砍头了。
想到此，李忠暗暗抹了一把汗，幸好自己聪明机智。
“主子，还有其他吩咐吗？”
“退下吧。”
李忠应声离开。
萧辰独坐书房，目不斜视地盯着书案上摊放的卷宗，俊美的脸庞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不一会儿，萧辰合上卷宗，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踏出书房一刻，一阵哭声传入他耳中，此时他顾不上其他，立即循声而去。刚到寝室门口就见到一群人围聚在门口，而哭声正是从屋内传出来。
“娘亲……呜呜……娘亲……”小丫头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听得萧辰眉头皱紧。东宫一众宫女都无一能安抚她。
“太子殿下驾到——”侍卫高声喊道。
众位宫女太监赶忙跪下叩拜，唯独江婉宁趴在床边无助地抽泣。听到侍卫通报声，众人惊愕地回头。
“娘亲。”萧辰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弯腰抱起江婉宁，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哄道：“宁儿不怕，有我呢。”
小家伙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呜呜，哥哥……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