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怙恩
吴邪和胖子将火扑灭,没有水,两人就拿着衣服往着火的包间里冲,现在两人的脸上全是黑的,头发也全部被烧得卷曲了起来,身上很多地方烧伤了隐隐刺痛。地上的强碱粉末被溅起,胖子剧烈地咳嗽,鼻孔里都喷出血来了。
突然,第四层响起一声清晰的木仓声,就在他们最先扑灭的有刚烧起的火苗的方向。
胖子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吴邪大喊,“齐湘!张起灵!是你们吗?”
声音回荡在第四层,没有回应,胖子看着顶着吴三省的脸,还一脸着急的吴邪,无奈开口,“可能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开口说话,我们过去看看。”
不能开口说话,吴邪心里一沉。
这个包间门上的窗纸已经烧没了一半,门在之前灭火时就推开了,当时里面可没有一点动静。
齐湘耳鸣了好一阵,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她没法判断没有的声音有没有消失,也就没法判断到底是不是幻觉。齐湘用力抬手用木仓柄敲击棺盖,她自己听不见,隔着棺椁的敲击声在吴邪踏入房间响起,两人的手电光一下就聚集在那个棺椁上。
两人相识一眼,吴邪开口,“小湘?小哥?霍婆婆?”
耳鸣的齐湘还在努力的用木仓柄敲棺椁。
大概过了半分钟,里面有传来一声敲击声,两人走过去,胖子敲了敲棺盖外面,“嘿,里面有人吗?”
耳鸣好了些,齐湘听见了敲击声,咬着牙用木仓柄连敲两下,听见回应的胖子和吴邪面上一喜,胖子围着棺椁走了一圈,看见了齐湘塞在边上的衣服。
“这有衣服塞着缝嘿!”胖子推着棺盖,有些吃力但是一个人能推开,“这棺盖偷工减料啊!”
说话间,棺盖落地,溅起一片粉末,胖子和吴邪两个捂着嘴咳嗽。
“小湘?!”吴邪冲过去将齐湘扶起,齐湘点点头,自己也忍不住咳嗽,又咳出一口血。
“怎么了这是?受伤了?”胖子揭开齐湘的防毒面具,她咳得血流了半张脸,看着蛮吓人的。
齐湘自己都没搞懂自己为啥咳血,现在还感觉内脏都隐隐作痛,她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绑带,“ji,解,开。”
声音很小,不过胖子和吴邪都听见了,胖子动手解下齐湘脖子处的绑带,这里的皮肤红了一片,血管却是黑色的,还在往身下蔓延。
中毒了。
齐湘自己看不见,看着另外两人面色一沉就知道自己情况不是很好,想说什么但是血腥味涌上来,就立马闭上了嘴。
吴邪开口就是与这张脸不符的温和,“小湘,这样,我问问题,是你眨一次眼睛,不是你眨两次,好不好?”
望着吴三省这张脸,齐湘有些别扭,还是眨了一下。
“你遇到小哥他们没有?”
齐湘眨了两次,眼睛使劲瞄像王胖子,不明白吴邪都和胖子一起了,怎么还没有遇见哑巴张他们。吴邪将他们到羊角湖之后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听见进山的解雨臣和潘子没了消息,齐湘皱了一下眉头。
胖子问:“你一个人进来的?”
齐湘先眨了两下,然后又眨了一下,吴邪于是问“进山后分开了?”眨了一下。
“受伤了吗?”齐湘眨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腰,还抬起了绑着棍子的右腿,吴邪脸色不太好,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胖子说,“抓紧时间找小哥他们,小湘中毒还受伤了,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胖子点点头,接手扶起齐湘,吴邪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后带上防毒面具,转身背起了她。齐湘很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轻飘飘的身子能使出那样的力气,齐湘双手环住吴邪的脖子,□□只能覆盖到耳后的皮肤,吴邪能感觉到有些烫的皮肤的接触。
齐湘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她已经开始发烫,呼出的雾气模糊了防毒面具的面罩,手更是使不出一点劲,环住的手慢慢往下划。内脏痛感逐渐加强,胸腔血气翻涌,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脉搏跳动的频率都减慢了,眼前是模糊的一片。
胖子走在前面想要找到上去的梯子,他闻到了空气中一股烧焦的味道,然后就找到了被烧穿了的天花板。
“天真,快来,这能上去!”
“来了!”吴邪加快速度过去,还时不时唤一声齐湘,听见她回应了才感觉到踏实。
胖子想上去,吴邪将齐湘放下,胖子脚踩上他的肩,吴邪被压的缩紧全身肌肉顶住胖子,胖子这一身神膘真的不是白长的,都是实心的。胖子不知道在上面看见了啥,惊呼一句我靠,就费劲的上去了,让吴邪在下面先等一会,就开始在上面发出咳嗽声、各种东西的拖动声。
吴邪在下面急的来回走,坐到齐湘的边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大洞,齐湘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咳嗽,这一次也咳出来血。
吴邪慌得一把扶住她,取下她的防毒面具,血从齐湘的嘴和鼻腔涌出,再次染红了她半张脸,她的眼睛半眯着,似乎睁开眼睛都费劲。
吴邪拿着袖子去擦血,此刻简直大脑一片空白,“小湘,没事的,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小哥他们了,再坚持一下!”他擦拭的手抖个不行,声音也是不自主的颤抖。
齐湘只能看见吴邪的一个模糊的轮廓,听着声音都能感觉到他慌了神,这人还是和山东见面时一样,“吴邪,我,撑不住,了,带不走我,带着这个,出去和我哥,说一,句,对不起。”断断续续,血还不停往外冒,她费力将埋在衣服里的平安扣玉坠拉出来,使劲也扯不下来。
这交代遗言的架势,听得吴邪眼眶都红了,可惜齐湘看不清,“瞎说什么,我一定会将你带出去的,你再坚持一下,别睡!” 他捂住齐湘勾着红线的手,语气都带着哭腔,这一刻他太害怕了,害怕齐湘被他害的丢掉性命。
“吴,吴,邪......”齐湘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人生在世会与人产生牵绊,有纠缠不清的过往,如今她却连面前人的名字都说不完整。
吴邪完全忘记了上面胖子的存在,隔开了上面传来的拖拽声,他将耳朵凑到齐湘嘴边,听见她在念自己的名字,“小湘,别睡,别睡!为了W...为了你哥哥,你在坚持一下!”
有水滴在了齐湘的手上,吴邪的声音那么的悲伤,她自己好像感觉更加的不舍,心脏好像更疼了些,“...别,哭...”
吴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的流下,这一直以来的坚持在这一刻好像都没了意义,因为他的错误,连他喜欢的姑娘都要死了,她明明可以不来的,她明明应该留在北京的,都是因为自己,都是......
勾着红线的手突然松了劲,吴邪呆住了,他的喉咙似乎被人狠狠的掐着,他好像喘不上气了,“小湘,小湘!小湘!”
吴邪抓起齐湘的手,抬头看见了她垂下去的头,脸上还有他没擦干净的血迹,眼睛闭上了。她太安静了,就跟睡着了一样,就和在西王母看见的在睡袋里的一样,吴邪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低头靠在她的颈边大口的呼吸。
他睁大了双眼,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划过脸颊落在齐湘的衣服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做。颈部的皮肤感觉到了一次微弱跳动,唤回了他的心神,大概过了几秒,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跳动。
难以形容的喜悦从胸膛传到全身,吴邪保持这个动作维持了一分多钟,感觉到齐湘微弱的脉搏十几次,他才真的反应过来,齐湘还活着。
齐湘的体温没有降下去,摸着还有些烫,吴邪握紧了她的手腕,再次感觉到齐湘的脉搏,他还附耳去听她的心跳,试探鼻尖的呼吸。频率很低,但真实存在,他又一次紧紧的抱住了齐湘,这次他忍不住的大笑,没有发出声音,胸腔一次一次的震动,又一滴泪滑落下来。
他在齐湘嘴角落下一吻,替她擦干净剩下的血迹,真好,她还活着。
吴邪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