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行2

银川真的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城市。

下了飞机之后，坐上约好的出租车，直奔预定的酒店。路上走马观花，尽管和同时段去过的东北，华北，华东，华南，西南比，显得有些空旷，天高地远好，高速两边也是一片绿柳成荫，甚至还见到了一片荷塘，直让她感到亲切，一点都无陌生。

Lotus荷花似乎已经成了夏天的标志，在高速路边，一片葱郁之中点缀着粉色的花朵，不似星星点点的野花，那么一大朵，一大朵的。

李晨忽然有了和司机攀谈的兴致。她就突然夸起了银川的清新的环境。还提到了她的大姨夫，建国后的老大学生，从河海毕业后，一直围绕黄河，修了一辈子水利，临退休也没有正式回到老家青岛养老。干部关系一直转不回去。可笑的原因居然是大姨夫的父亲是资本家出身。当然那个年代一切都是奇葩的合理。

小伙子虽然成绩好，是大学生，因为干了水利，一辈子不得回故乡，常驻宁夏，李晨的大姨当时是高中毕业生，当语文老师的，为了爱人，远赴黄河上游，生了两个孩子，老大鲁宁，老二鲁莺，老大老二，也就是李晨的表哥表姐，从现在宁夏长大，读书，大表哥勉强考上了大学，读了本科，表姐则高中落榜，嫁回青岛了。直到大姨夫退休，才作为专家回了龙口。分了专家房子。

其实像她大姨夫这样的大学生很多，从大西北调到沿海，青岛是首选，最终选择往往是上海，杭州或苏州。所以，兰州大学的师资流失有一阵子是非常严重的。即使出台了措施，也抑制不住人才流动。

不过现在银川现在建的很不错，高铁站，飞机场，全国一样的标准，只不过人少罢了。而且现在大学生就业也不太好，考碗族群壮大的难以形容，考遍全国，相信西部会招到更多人才吧。真心希望这些考碗的人不是为了编制，而是去做实事的。就像她的大姨夫一直在宁夏修黄河一辈子，无怨无悔，奉献了一辈子。

就这样一路看着风景，到了目的地新华联酒店，安置好了行李。洗去了疲惫和尘土。李晨夫妻带着俩孩子坐着出租车去逛了银川知名的怀远夜市。东西真便宜，有西北特色。然而李晨和丈夫就在烤牡蛎的摊上，品了第一份小吃。味道倒也没有天上有地上无，但是价格真香，15三个，20四个，两人买了十一个，40块。两人吃的兴致勃勃，仿佛回到了读本科期间，骑着自行车去远大路小吃街站着吃水煎包，啃鸭脖子的时光。

两个孩子完全没有海边孩子的特征，无海鲜不欢。俩家伙吃了羊肉串，上过中央电视台，宁夏电视台的。大鱿鱼串也便宜，十块钱，夫妻二人都知道在庙会上卖15一串了。李晨觉得除了海边的鱿鱼新鲜一点，其余的冻鱿鱼，味道烤了后都差不多。

她和小妹还喝了鲜奶鸡蛋茶。里面加了芝麻，枸杞，枣，葡萄干。至于其他地方都有的小吃，一行四人都没兴趣。比如说凉皮，李晨一吃就拉肚子的，她当然不会让来参加比赛的孩子们去尝试。

等打车回酒店已经华灯初上了。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银川的天八点还不黑天。亮堂堂的。很明显，最兴奋的就是李晨了。一路上和司机聊天。她丈夫孩子就在看手机。静静地。

回去酒店，居然给换了一个房间。两个孩子一个房间，说要商量比赛。李晨嘱咐了赛前注意事项，给他们洗了比赛的体恤衫晾晒起来。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丈夫早就躺下了。打了个招呼，她也躺下了。毕竟大早晨从北京南站到天津站，在冲到滨海机场。一路颠簸，终于有个喘息的机会了。

然而，她这一夜几乎没有睡着，几乎一个小时醒一次。太不舒服的床垫，枕头，她就是睡不着。她想跑到她丈夫的床上挤一挤，然而看他睡的那么香，也不忍心让他睡不好，孩子，行李都是他操心。之前一直都在忙碌工作，好不容易挤出来这么几天。

所以睡不着，失眠的李晨简直过了生平最痛苦的一个夜晚。特别是隔壁12点还有入住的，雪上加霜的是还有个夜哭的婴儿，那种困却因为枕头不舒服，翻来覆去的感觉，太难受了。最后，三点，她就起来了。硬生生熬过了跨夜。她已经多少年不熬夜读书，追剧了。几乎没有，一直非常规律的作息被打破了。她才认识到，出差睡不着，认枕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睡不着，是不困。”这种话她以前也相信是真的，然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真不对。她就是无法入睡。幸亏不是高考。不然她百分之百地落榜。就这样，硬生生挨到了六点。看见了出生的太阳。心情好了一点，谁不自从产生的沮丧坏心情逐渐消退。喝了苦苦的咖啡。好在今天只是检录。

“没睡好？”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作为老夫老妻的刘力意识到自己妻子的起床气太大了，肯定没睡好。“太高了。太软了。”她带着哭腔。其实也没啥，如果不问，她自己就过去了，可能在丈夫面前脆弱吧。她竟没能控制眼泪，委屈巴巴地求安慰。“没事的，一会上火车，我搂着你眯一会儿。”

西部回来过后，等她回京和同事分享了去西部的故事，说起来睡眠，才知道原来很多女人过了四十岁，出差，一换床，一换枕头，就睡不着。这算失眠吗？应该不是失眠症吧。二十多岁听姐姐提起一起出差做会的大龄同事抱怨一换床就睡不着，尊重却不解，怎么会睡不着呢。过了二十年，终于理解了。现在觉得，能睡着，何时何地，也是一种幸福。

有些东西，年轻时不理解，觉得别人事多，可自己到了年纪，不知不觉也有了类似的症状，这就是传说的中的DNA觉醒了吗？类似于一到年龄就自动觉醒京剧基因，年轻时更愿意听节奏感重的呐喊式音乐。三家店的京剧她听了无数遍。听得她丈夫都会哼哼了。每当她临睡前想外放，“别放了，我唱给你听。”有一阵子，她只好弃了。最近，她丈夫听刀郎的歌曲翩翩，听到后面，跟着合拍，她居然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淡淡的的苍凉悲怆，她心里也跟着泛起涟漪，她想，再年轻二十年，她是听不出翩翩的韵味吧。

“邯郸梦啊古今同，荣华易去青山处处英雄冢。蓝采和醉酒当歌，红颜易老转眼桑田泛清波……”她丈夫居然拿出高中的架势，把翩翩的歌词工整地用楷书抄在了笔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