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慕容衡嘉已被“请”了下去，白南絮随众人走出两步，感到一阵心虚，回过头，见颜诺依旧呆在原地，眼中意味不明。

“多亏了公子赠予的武器，不然奴婢小命危矣。”白南絮眨了眨眼，讨巧地说道。

颜诺却是沉默了片刻，随即自衣袖中，取出一纸书信：“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吗？”

被抓了个现行，白南絮一时语塞。

“近几日，幽城在彻查细作，城主府周围也设下了重重埋伏，今夜，若你真的踏出府门，可知后果如何？”

闻言，白南絮心头一颤。

“再之，若你真能侥幸逃出，时疫横行，稍有不慎便会染上重病，你又该如何？”颜诺的语气有责备，更多的是担忧。

“公子……”白南絮垂下头，接着鼓起勇气，坦诚道：“我既已来到此地，就无法袖手旁观，如今疫病来源不明，局势晦暗，便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哦？”颜诺睫毛轻轻一扬，不置可否。

白南絮不紧不慢道：“星移国擅蛊毒之术，奴婢斗胆猜测，此次疫病乃星移国下毒所致，依目前的情况，疫病主要在城中普通百姓间流行，尚未对戍边的军队造成直接的影响，想必是由百姓接触之物带来，应当从衣食住行查起。风大夫目前尚无突破，应是遗漏了什么细节，奴婢自诩心细，又生于草野，或许能够，寻得关键。”

“只待在这府中，你就有了如此猜测？”最后二字，颜诺加重了语气，似乎听出了她的自信与笃定。

“额……日日听公子的点拨，耳濡目染，耳濡目染。”感觉颜诺眼中的探究多了几分，白南絮连忙找补。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努力暗示道：“公子，如今虽然已经擒得衡嘉太子，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他诡计多端，未必会如实相告，更何况，我们多破他一招，在其他事情上，便有了更多的筹码。”

闻言，颜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这丫头，平时默不作声，其实心眼儿多得很呐！”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称赞，白南絮心跳快了半拍：“公子？”

“这件事，我准允了，你也不用偷偷爬树翻墙出去，不过……”

看她面露喜色，颜诺的语气又严肃了几分：“人命如浮萍，生死若微尘，如今局势未定，你千万小心，若有闪失，我不一定能顾及到你。”

“奴婢谨遵教诲，望公子这边，一切顺利。”白南絮朝着颜诺，郑重地弯身，行礼。

他的尊重，他的关心，以及他的坦诚，自己何其幸运？

而颜诺，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掐指一算，眉间却染上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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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城最大的医馆内，已经黑压压住满了病患，人与人间，只能以布帘勉强隔开。

夜已深，风荷衣听见诊室内病患发出的哀嚎，难以入眠，索性提起油灯，前去照看。

“大夫，我的手臂，好痒，好痛。”只见一名妇人忍不住捋起衣袖，露出满臂的红疹，伸手就要去挠抓。

“不可，伤口若是溃烂，便会更加严重，我这就为你涂些止痒安神的药。”风荷衣连忙按住她的手臂。

“大夫，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妇人虽然患病，但因痛痒难忍，爆发出了更大的力气，与风荷衣拉扯之间，就要把她的面纱拽下。

“荷衣小心！”乘着夜色赶到的白南絮，一进诊室，便看到这一幕，吓得她匆忙上前，按住了妇人的双手： “拿些干净的布条来！”

风荷衣也迅速反应过来，从药箱中取出白布，撕成条状，递给了她。

白南絮不给妇人反抗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捆住了她的双手。

“呼……”解决掉眼前的危机，白南絮长舒一口气，幸好她及时赶到，不然荷衣就危险了。

“南絮，你怎么来了？”风荷衣有些惊喜。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荷衣，这里怎么只有你在照看？”白南絮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风修竹的影子。

“城西医馆的大夫，全都染病倒下，哥哥赶去支援了。”说到这里，风荷衣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可是我们已经叮嘱过所有人，一定要避免与病患皮肤、气息接触，每个人都戴着面纱，手套诊治，不知道为何，还是不断被感染。”

“有没有可能，除了接触病患，还有别的途径导致患病？”闻言，白南絮凝神思索，反问道。

“我们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是，药材，食物，饮水，哥哥都查了个遍，并未发现问题。”风荷衣有些苦恼。

“先别想那么多了，今日我帮你守夜，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去城西看看。”见她形容消瘦的模样，白南絮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

“可是……”风荷衣还有些犹豫，但困意渐渐袭来，她的后半句也无力再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