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着陈颂的学生卡，温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刷卡进入校门。
还好闸口不用人脸核验，也没有人查她的学生卡，很好通过。
只不过，走在一群鹅黄色校服里，她的白衬衣加海军蓝的裙子显得格外扎眼。
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来到教学楼，她紧张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学校规定的早读时间还差8分钟，温淼决定先把陈颂的学生卡送到高三9班。她根据指示牌的导引，把教学区先研究了个清楚。
教学楼A楼分为四层，从下往上依次是高一至高三的1至6班。
教学楼B楼也是四层，除了高一至高三的7-9班，还有各种音体美专用教室以及教师办公室。
这么一捋清楚，温淼发现自己的班和陈颂的班都在教B。只有她姐姐的高二4班在教A。既然这样，先去教A比较方便。
于是温淼改变方略，先去教A替她姐姐请了个假，随即绕过教A的走廊，来到教B。正准备爬楼去高三，楼梯上就下来一个精瘦但挺拔的中年男子，拦住她的去路：“你是不是温淼？”
温淼只能点了点头，乖巧地说：
“我是温淼。”
她这才发现，她自己的高一7班就在楼梯边。而她压根没看见。
“您是？”虽然温淼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是你接下来的班主任，我姓曹。”曹阳和蔼一笑，招呼她，“别往上爬了，进教室吧！马上快早读了。”
温淼只好跟着他进了教室。
“同学们，”曹阳拿戒尺敲了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简单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学生温淼，大家欢迎。”
众人都鼓掌，掌声中依稀还伴随着几声口哨。
曹阳再次示意大家安静，他打趣道：“下面那几个男生赶紧把口水收一收啊，别仗着咱们的温同学漂亮，就开始打坏主意。”
底下的男生都笑了。温淼在这阵友好而真诚的笑声里低了低脑袋。
她娇小，纤细，皮肤细白，一头黑亮的长发衬得她的脸格外小，搭配上一对葡萄眼，整个人干净而精致，确实漂亮。从小到大，温淼都活在别人的夸赞里，加上她成绩好，性格好，她成了他人眼中“别人的小孩”。
可无论她被夸多少次，她总觉得难为情，适应不了。
“让我来看看你的座位怎么安排。”曹阳扶了扶眼镜，用教棍指了指靠窗第四排的座位，“你要不先坐在这里吧，这里原来是谁的座位来着？”
同学们异口同声道：“沈赴！”
“是他啊，”班主任琢磨了一会儿，道，“没事温淼，你就坐那里，那位同学请病假了，可能这个学期都不会来。”
温淼听话地走到座位边，坐了下来。
同桌女孩儿好奇地打量着她。温淼朝她友好地笑了笑。
将书包放进桌肚，早读课也开始了。
温淼拿出英语书，跟大家一起读了起来。早读课结束，一群人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对这位新同学表示问候。
“我叫许思邈，”同桌力挽狂澜劈开众人，凑得最近，“你和我名字最后一个字读音一样哎。”
同桌笑嘻嘻地说。
温淼也笑：“那我们很有缘。”
“你知道吗？看见你，我的小说女主有原型了。”许思邈道。
温淼惊讶：“你写小说？”
许思邈点头，悄悄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哈。我其实是签约作者，已经写了大几百万字，卖了三部作品的版权了。”
温淼吃惊地说：“这么厉害？”
不愧是百年名校，果然藏龙卧虎。
许思邈道：“这有什么厉害的，你坐的这个位置原来的主人，沈赴，他更猛。”
温淼不禁好奇起来：“他怎么了？”
许思邈说：“我三部作品的版权，就是他买下来的。”
温淼：“……”
温淼问：“那他这学期怎么不来学校呢？”
许思邈叹息一声，说：“说来惭愧，他挪用自家银行的一百七十万买了我三个版权，被他爸知道了，腿打折了，现在正在住院治疗。”
温淼：“……”
不愧是百年名校，果然藏龙卧虎。
“等等，”许思邈的目光落在温淼胸口的校园卡上，脸色倏忽一变，“陈颂？陈颂的校园卡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认识陈颂？”温淼愣了一下，问。
许思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敢问这所学校，还有谁不认识他陈颂的？但凡能有一个人不认识他，我直播倒立洗头。”
温淼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我好像不认识。”
空气安静了三秒。
许思邈咳嗽了一声，语气迟疑：“你是新转来的，不算。但是，你有他的校园卡。”
温淼想了想，感觉这个陈颂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人。
为了不旁生枝节，她假装很平静，实则很忐忑地说：“我捡到的。”
“原来是这样啊。”许思邈松了一口气，“捡到的就好，捡到的就好。之前高二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学生拿了他的校园卡，被他发现了，他直接把人胳膊给拧了。”
温淼听后毛骨悚然：“胳膊……给拧了？”
许思邈慎重地点头：“拧骨折了。当时还挺吓人的。”
这也太凶残了，温淼无法想象。
“不过也怪那学生手贱，非要偷鸡摸狗，都摸到陈颂那里去了。”许思邈啧啧叹了两声道，“骨折不冤。”
可……温淼蹙了蹙眉。
许思邈道：“你知道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怎么称呼陈颂的吗？”
温淼吞口水：“怎么称呼？”
许思邈道：“喊他‘颂神’。有他在，神佛都能被送走的意思。”
颂神……温淼脑海中恍然出现陈颂居高临下俯瞰她的画面。
那时，天边刚好光芒万丈。
而那个眼神倨傲的少年，也光芒万丈。
温淼抿了抿唇，问道：“所以……他真的不是好人？”
许思邈想了想，说道：“看你怎么定义‘好人’这个词吧。对我们颜狗来说，他是十足的大好人。”
温淼：“……”
她大概了解了。
温淼拿着学生卡，突然想起来什么：“糟了，我是不是应该尽快把这个卡还给他……”
原本想着先还卡再进教室，结果临时碰到了班主任，就什么都忘了。
许思邈看了她一眼，带了一丝同情：“现在去来不及了，快上课了。反正是同一栋楼，等第一节课下课，我陪你去一趟吧。”
温淼有点感动：“思邈，你真好。”
许思邈支吾了一声，道：“不用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真怕好不容易有的同桌，眨眼间又没了。”
眨眼间又没了。
温淼：“……”
这陈颂也太可怕了。
这一节课，温淼的内心都在打鼓。
陈颂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学生卡借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做法貌似不太符合他流传在外的人设。
温淼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
她以前不会得罪过陈颂吧？不对啊，温淼懵了，她第一次来云初市，想得罪陈颂也没机会啊。
第一节课下课，温淼和许思邈手挽着手，小心翼翼地上楼。
比起温淼，许思邈现在心如擂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越往上爬，空气就越稀薄呢？”
温淼也紧张，但没有她那么有实感。
听了她的话，温淼思考了两秒，道：“站在物理学角度看，每上升六米，大气压下降50帕斯卡，你这不是错觉。”
许思邈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突然，一个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出来：“小学妹，你找谁？”
温淼吓了一跳，回头，对上的却是几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许思邈压低声音提醒她：“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温淼对这种流里流气的学生天生有种畏惧感。她咽了咽口水，道：“我不找谁，我来还东西。”
如果没记错，她和许思邈才爬了一层楼。也就是说，这里是高二的地盘。
几个男生吊儿郎当地倚在门边，对视一眼，吹了吹口哨道：“来，交给哥哥，哥哥帮你还。”
“别把卡交给他们。”许思邈紧紧拽着温淼的胳膊，小声地说，“万一他们把卡昧下来，你就完蛋了。”
温淼也觉得不应该把卡交给这两人。
于是她道：“就不麻烦你们了。”
说罢，拉着许思邈绕过他们，想继续往上走。
“别这样啊小学妹，来都来了。进我们班来坐坐？”两人不怀好意地跟了上来，堵住她们往上走的路。
见他们凑上来，温淼实在有些害怕了。她后退一步，准备掉头就走。岂料“砰”的一声，她的后背顶到一件鹅黄色的冲锋衣校服上。
那人不经意间被她撞得后退了一小步，停了下来。
干燥的木质香味闯入鼻尖，温淼懵懂茫然地抬眸，和陈颂来了个对视。
陈颂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两个男生。
原本还一脸讪笑的男生瞬间挺直脊背，大气也不敢出。
空气都默哀了三秒。
陈颂重新把目光放在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的温淼身上，内敛的眼角隐藏了半分情绪，语气慵懒：“这么快就迷路了？不愧是你。”
“……”
重新见到陈颂，温淼显而易见地紧张，她颤巍巍地拿出陈颂的学生卡，结结巴巴道：“这个给你。”
她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表达一下感谢：“谢谢你的校园卡。”
岂料，当着众人的面，陈颂没接。
空气又安静了三秒。
温淼有些尴尬，她有点儿琢磨不透陈颂的心思。她甚至还确认了一遍自己有没有拿错卡。
正当温淼内心复盘哪里出了问题时，陈颂却弯下腰，模样懒散，语调也不咸不淡：
“帮我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