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温淼急匆匆地往物C赶。
这是他们系的实验楼，而温淼所在的实验室在物C4楼，为了节省时间，她绕了一圈，绕到C楼后门乘电梯。后门的电梯乘坐时要刷卡，温淼低头找了半天，这才意识到：
她的包好像落陈颂车上了。
“手机……”温淼摸了摸口袋，惨然发现，她手机好像也落在陈颂的车上了。
温淼：“……”
她这什么脑子啊。
眼看距离约定的时间很紧了，她不能失约。温淼咬牙想了想，论文怎么说也比手机钱包重要，于是毅然决然爬楼。
好不容易爬到实验室，没有门禁卡，她只能隔空敲了敲实验室的玻璃，希望有谁能出来替她开一下门。
好在，实验室的灯亮着，显然里面有人。
不一会儿，一身实验服的黎苑哲走了过来，替她解了门禁。
“谢谢。”温淼的声音有点喘，脸也因为一口气爬了四楼而通红。
“快点进来吧。”黎苑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咱们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温淼有点不好意思，深呼吸让自己的气息顺过来，这才进入状态，从柜子里翻出实验室电脑：“我们开始吧。”
好在，U盘一直带在身上。温淼暗暗松了一口气。
黎苑哲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温淼脸上，言语中流露出关切：“要不要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客气的师兄。”温淼道，“我暂时不渴。”
于是，两人就温淼的论文讨论了一下细节。
黎苑哲道：“你刚才没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你发给我的初稿，综述这一块，近几年学术界对塞曼效应的研究你需要加进去。”
温淼也觉得综述需要再改进，于是立马标了红。
“哦对了，你这篇论文查重多少？”
温淼道：“八点六。”
黎苑哲莞尔：“那很好了，咱们物院首轮查重很少有低于十的。”
温淼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把眼镜戴上，一边打字一边说：“我就是听说很多学长学姐查重这一块儿踩过坑，我才有意在一开始就把重复率降下来。但这也导致我理论阐述不太够，被导师说了一通。”
黎苑哲道：“阿淼，你要相信你可以的。”
他又道：“咱们导师其实很喜欢你，说你在量子研究方面很有天赋，不然他也不会收你做关门弟子。研究量子力学没人比你更厉害。”
温淼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浅色镜片下的白皙的脸颊红了红：“师兄就别夸我了，我多菜我心里清楚。”
不仅菜，还不务正业。
黎苑哲看着她这副模样，笑而不语。
接下来两人就专注改论文，直到温淼的论文被标了许多深深浅浅的印记。
黎苑哲不经意看了一眼时间，道：“不早了，有约吗？一块儿吃个晚饭吧。”
温淼很感激师兄帮她改论文。她道：“师兄想吃什么？我请。”
知道她是为了表示感谢，黎苑哲也不跟她客气：“那就北苑食堂吧。”
温淼愣了愣。在北苑食堂请客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她道：“要不出去吃吧。大学路那边有好多家评分不错的店。”
黎苑哲想了想，道：“好。”
两人收拾了一下，黎苑哲中间还出去换了衣服。
从物C出来，天刚擦黑，学校路边的灯才刚刚亮起。夜晚的风很凉快，吹拂在温淼的脸颊和秀发，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但是，温淼忽然想起来一件严重的事：她手机和包落在陈颂车上了。
没手机，她买不了单。
这么一想，她蓦然顿了顿。
黎苑哲问：“怎么了？”
“师兄，”温淼抬眸看了黎苑哲一眼，“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物院取个东西。”
黎苑哲：“？”
温淼一路小跑，心里不停地祈祷陈颂的车没走。踩着昏黄的灯光，她终于来到物院停车场。这个点停车场里的车确实不多了，黑灯瞎火的，温淼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完蛋，难道人已经走了？
这也正常，毕竟距离陈颂送她回学校，已经三四个小时过去了。
只不过，这样的话，不仅不能请师兄吃饭，她的出租屋也回不去了。
温淼茫然地在原地站了站，正思考怎么办，黑暗的角落中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了她的眼眸。
温淼下意识用胳膊遮住了刺眼的光，往旁边让了让。
车这才缓缓从车位驶出来。
“陈颂！”
车窗降下的那一瞬间，温淼激动了一下。
陈颂竟然还没有走！
被喊名字的人显然没有太大的反应，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有种才睡醒的慵懒。
“我来拿我的包和手机。”温淼道。
“包在我这里。”陈颂淡淡道，“手机不在。”
温淼愣了一下，道：“我可以到你车上找吗？”
陈颂停下车，拿起手机：“随便。”
早就已经习惯他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温淼也没怎么想，再次坐进副驾。
副驾座位上只有她的包，手机的确找不到。温淼看了一眼脚垫，也没有。她道：“那个，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的手机打个电话？”
陈颂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温淼的态度格外柔软：“求你了，陈颂。”
陈颂沉默三秒，道：“随你。”
温淼成功拿到了陈颂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很快，陈颂的手机显示：正在呼叫阿淼。
看到这个备注，温淼愣了半晌。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陈颂好像没怎么用这个称呼喊过她。
陈颂看了一眼，淡淡解释：“宋奚给的备注。这是工作机。”
温淼乖乖“哦”了一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静下心来，好像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就在副驾驶与控制台的缝隙里。她只好侧过身子，将长发撩拨在耳后，弓起背身子略微前倾，用手去缝隙里捞。
她的手指纤细，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手机，将它从狭窄的地方解救出来。
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抬眸，嘴里吐出一个“谢”字，然而下一秒，她就撞上陈颂漆黑的眼眸。
猝不及防。
陈颂只是稍微前倾身子，懒散地给她打了束光，却没料到她这头竟抬得如此突然。
四目相对，温淼的呼吸刹那停止。
陈颂的双眸就如同这漆黑的夜，明明毫无波澜，却又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情绪。
一阵没来由的慌乱，温淼手撑着座位，身子稍稍后退了一点：“那个，我朋友还等着我吃饭……”
陈颂道：“我又没有留你。”
温淼：“……”
温淼道：“那我先走了。”
陈颂：“好。”
温淼半个身子跨出车门，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个，你为什么在这里待一下午？”
她潜意识里感觉陈颂知道她会回来找包，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等她。
这个想法让她萌生一股负罪感。
岂料陈颂却道：“你们学院停车场前四个小时停车免费，我想踩点出去，看看情况属不属实。”
“……”
一本正经。
温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她只好道：“那就再见？”
“别见了。”陈颂一个掉头将车完全开了出来。
然后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
温淼原地眨了眨眼睛。别见了？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刚才陈颂说物院停车场前四个小时免费，可距离他刚进来，已经过去四个半小时了。
温淼一头雾水。
她又重新找到黎苑哲。一身浅褐色风衣的男人正坐在学校便利店的高脚凳上翻杂志，看见她赶来，笑着同她挥了挥手。
“让你久等了。”温淼推开便利店的门道，“我刚才把手机和包落在车上了。”
“你开车来的？”黎苑哲有些诧异。
“不是的，我……朋友的车。”温淼回答。
黎苑哲没多问，很自然而温柔地替她拿包。温淼愣了一下，有些不习惯，但她没说什么。
两人来到大学路，这里两旁都是一些网络评分比较高的美食店铺。温淼大一刚入学那会儿每天忙得四脚朝天，也就大二下学期才开始闲散一点，知道有这么一条路。
她打开手机划出大学路的美食安利帖，递给黎苑哲，难得豪迈：“喜欢哪家，随便选。”
她平时省吃俭用，好歹攒了一点生活费。
黎苑哲笑了笑，道：“要不就这家烤肉店？”
“可以呀。”
两人很快就找到这家很火的烤肉店，里面人都坐满了，温淼只好问前台取了个号。
“还要等六桌。”温淼道。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饿。你饿吗？”黎苑哲问温淼。
“我还好。”温淼回答。
毕竟她中午才去吃了火锅。
于是两人坐在烤肉店外面等。
夜晚的风吹过这条繁华热闹的街，竟让温淼恍惚间想起她和陈颂在云初高中旁边的街上吃饭的情景。
鱼籽福袋和那张照片还能清晰地映入她的脑海……只是温淼没想到，竟然过去那么久了。
“你在想什么？”黎苑哲放下随身携带的一本杂志，关切地问。
温淼摇了摇头。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可纵然是一场梦，温淼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美好。
见她不愿意说，黎苑哲也就没再问。
好不容易排到号，都已经快六点半了，两人入了座，点好餐，这才松了一口气。黎苑哲又说了一些关于论文初稿修改的事情。
聊了一会儿，烤盘上来，各色菜品也上来了。黎苑哲脱了风衣，娴熟地捋起袖子，将肉片夹进烤盘。
见他动作行云流水，温淼笑了笑：“你很喜欢吃烤肉？”
“你也能看得出来？”黎苑哲笑了，“我朋友说我上辈子肯定是个烤盘。不然怎么顿顿都要吃烤肉。”
温淼忍不住笑了。
“这家店我来过很多次，要是店里不忙的话会有人过来帮忙烤的。但今天比较忙，所以只能自己上手了。”黎苑哲道。
温淼道：“能理解。太忙了顾不过来是正常的。”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晚饭。
回到出租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由于身上和头发上都有一股烤肉味，温淼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擦干头发出来，她发现手机屏幕亮了。下意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宋奚打过来的。
接过来一听，宋奚的声音竟带了几分哭腔：“温淼，你把颂哥怎么了？”
温淼大脑当机。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怎、怎么了？”
宋奚道：“他上午跟你一块儿去看医生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直接开车去了酒吧，喝了个烂醉，我去接他，他还不让，直接把自己一个人关进包厢里，怎么敲门都不出来了。”
温淼道：“你能不能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去。”
宋奚赶紧把定位发给她，然后道：“你也别慌啊，颂哥现在状态还没那么糟。只是他最近不是吃了药吗？那药不怎么能喝酒的。我怕出事……”
然而宋奚话还没说完，温淼就挂了。
她头发还没有干透，但顾不上那么多了。换上衣服，拿了手机和钥匙，她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往陈颂所在的酒吧去。
一路畅通，13分钟就到了。付了钱，她二话没说就进酒吧。
这家酒吧人不多，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喝酒聊天，音乐也不炸裂。温淼一眼就看见被堵在外边抓耳挠腮的宋奚。
她不顾一切冲上去道：“陈颂在里面？”
“你可算来了。”宋奚要崩溃了，“你不知道，明天他有比赛。前一天喝醉很容易影响他发挥的。颂哥进俱乐部以来从来不干这种傻事，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温淼皱着眉头，不忍再听下去。她上前一步，敲了敲门：“陈颂，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人应。
温淼抿了抿唇，转身道：“你去找酒吧负责人拿钥匙。”
宋奚也是急过头了，当即拍了拍脑袋：“你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说完就把酒吧老板叫了过来，说了一下情况。酒吧老板很快拿来了钥匙。
门打开，昏暗的光线，弥漫的酒气让温淼眉头一蹙。她强忍着不适，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散乱着各色酒瓶，然而一个人也没有。
随后而来的宋奚也愣了：“咦？人呢？”
他不经意撇了一眼包厢的窗户，尽管外面是黑夜，但依旧能看到斑斓的湖景。窗户开了一条缝，朝里灌进丝丝夜风。
宋奚脸色一变：“完蛋了，颂哥跳湖了！”
听闻这话，温淼身子顿了顿，大脑死机。
“会不会讲话。”
蓦然，一道冷冽如水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温淼回头，便看见一身黑色防风衣的陈颂逆着光走进来。他神色如常，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冷漠脸，毫无情绪可言。只是从温淼身旁经过的时候，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酒气。
宋奚上前一步：“颂哥，你赛前不能喝太多酒，跟我回去吧！”
“我心里有数，”陈颂将自己窝在包厢沙发里，懒得跟他废话，“你先回去。”
昏暗的灯光和窗外的夜景让他看上去莫名有些颓废。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温淼开口，“你还是跟宋师父回去吧。”
陈颂没看她，而是拿起桌上还未开封的白兰地，掀开瓶盖倒了一杯。
气氛有些尴尬。
宋奚看了看温淼，又看了看陈颂。确定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留下来劝劝他吧。我是说不动他了。”宋奚皱眉道，“我为了劝他都放我导师鸽子了。”。
温淼抿了抿唇，道：“好，这里我负责。你去跟你导师解释一下。”
宋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记住一句话：明天他的比赛赢不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温淼：“……”
宋奚到底还是走了。留下温淼一人站在陈颂面前。
陈颂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兀自喝酒，看窗外风景。
温淼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也许是她的动作碰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包厢里蓦然响起了氛围感音乐。
陈颂这才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温淼：“……”
温淼赶紧摸索着遥控器，想把氛围感音乐关掉。然而也不知道按住了什么键，此刻不仅是氛围感音乐，就连氛围感灯光都上场了。
一瞬间，温淼僵硬了。
陈颂看她的眼神愈发怪异。
温淼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乖乖将遥控器递给他：“要不……你来？”
陈颂淡淡道：“不用，就这样吧。”
温淼只好放下遥控器。
她抿了抿唇，道：“你怎么了啊？”
意料之中的，陈颂一言不发。他这个样子，温淼也不好再问下去。她默默往陈颂身边坐了坐。
这动作惹得陈颂看她：“我身上有wifi？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温淼摇了摇头：“不怕。”
无论陈颂是什么状态，在他身边温淼都会有种安全感。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尽管如今的陈颂大抵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陈颂“啧”了一声，语调很敷衍，认命般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又是一阵沉默。
“你喝醉了么？”温淼问他。
“可能吧。”
“哦。”温淼的声音格外柔软，“那我陪陪你。”
她的头发带着一股茉莉的清香。
陈颂蓦然道：“温淼。”
温淼看向他。
陈颂又道：“没什么。”
温淼：“？”
陈颂语气正经：“没什么，我喝多了，你应该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吧？”
温淼：“……”
哪有醉鬼逻辑这么清晰的？
于是她道：“你有话就说。我会认真回答你的。”
陈颂的目光收了回去，像是在思考。
半晌，他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温淼抿了抿唇，道：“好吧。那我有问题要问你。”
陈颂挑眉：“你有话就说，反正我不会认真回答你的。”
温淼：“……”
他这种不要脸的态度还挺少见的。
温淼道：“下午，你是不是为了等我才在物院一直待到那么久的？”
陈颂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一次。”
温淼“嗯”了一声：“当时你没有认真回答我。现在你能不能……”
“不能。”陈颂打断她。
温淼的眼眸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酒鬼是不会说谎的。”
陈颂：“……”
陈颂别过脸去：“那就是吧。”
温淼的笑意深了深：“谢谢你，陈颂，你真的很好。”
陈颂看了她一眼，蓦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大老远跑来给我发好人卡，实在没什么必要。”
温淼语气认真：“我没有给你发什么好人卡。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颂语调懒散：“你要不要干脆送我一面锦旗？”
温淼“emm”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不可以。”
陈颂皱眉。
果然不能喝酒，他现在反应慢了半拍，都说不过这个小姑娘了。
他干脆皱眉：“你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温淼道：“不是，是宋师父打电话给我的，他很担心你的状态，我也很担心，所以我就过来，想让你不要老是喝酒了。”
陈颂道：“如你所见，我状态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陈颂，”温淼道，“你好像在躲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陈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过于高估你自己了？你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也对。
温淼道：“我答应了宋师父，要把你送回家。不然我也不回去。”
陈颂有点无语，干脆将车钥匙抛给她：“会开车吗？”
温淼接过钥匙，道：“会开一点。”
“送我回家。”
“……”
于是温淼跟着陈颂出了酒吧。夜晚的温度要比白天凉，温淼担心他感冒，给他把黑色防风外套的拉链从头拉到尾。
陈颂：“……”
直到确定他在后排系了安全带，温淼才发动汽车。
她其实不怎么开车，但认真的时候，车技也能应付。
导了个航，温淼成功将陈颂送回住宅。
在玄关处脱了鞋，她几乎是扛着陈颂的胳膊将人送进屋的。
艰难地换上鞋，她把陈颂抗到主卧，结果还没进门，陈颂就道：“你走错了，我不睡这儿。”
“那你睡哪儿？”温淼问。
陈颂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半晌才抬起胳膊，指了指对面。
温淼只好又扛着他来到次卧，打开灯，将人放到床上，温淼松了一口气，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反观陈颂，蹙着眉头闭着眼，似乎也不太舒服。
平复了心绪，温淼小声地问道：“主卧你不睡留给谁睡啊？”
她只是下意识问一句，根本没打算让陈颂回答。
岂料半晌，陈颂却开口了。
“留给阿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