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约定
26
凌晨四点左右,在一里还沉浸在梦境的时刻,一通急电惊醒了她。
[一里同学!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小、小林前辈?]
睡得懵懵懂懂的一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松田警官告诉她高木警官为她请了两天的假,最近不要出去,昨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她在几人不知情的状况下与私家侦探安室透做了一桩委托。
昨晚的话,她自然第一时间在电话内对小林前辈作出劝诫,当时他也答应了。
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小林前辈怎么会突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在急促地喘息,几乎没有给一里思索如何应答的时间,他便飞快地报出了一段地址。
[东京都米花町3丁目30-13号]
[这个地方有一家Netmaru分店,分男女性专区,我在女性专区租了一间仓库,里面有一个储物柜,一里同学,你需要帮我立即取走里面的文件。]
[女性专区?小林前辈……]
一里皱紧了眉头,她能猜到事态发生了危急的逆转,小林前辈恐怕是乔装租下了这间仓库,只是他为什么要违背二人的约定……联想至安室透警告的话语,她不禁主动开口质问。
[这很危险!小林前辈,你为什么要违背约定……]
电话里的声音苦笑,他似乎停止了奔跑,急促的喘息在减缓。
[对不起,一里同学。]
他道着歉,语气低落而难堪。
[我知道该信任你,一周的等待时间或许不算很长,只是……小林慧乃是我的亲姐姐,父亲他……完全不是称职的人,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或许还有侦探之心的执着与好奇吧,它会害了我,毫无疑问,但我并不后悔,所以一里……]
话筒一侧似乎传来木仓的落地声与噪杂的哀鸣,小林敏夫的重要讯息便随着这糟糕的一切一同传递了过来。
[仓库的门卡在你家门口的邮箱内,夹在昨晚18点左右送达的报纸里,想必你还没有取出来。储物柜的密码是我们部门正式成立的那天日期,一里,我相信你,请你一定要保管好这份资料!]
晚上18点?塞满报纸的邮箱?还有他知道我没有取出过……
小林前辈昨晚18点打开过我家的邮箱吗?他是顶替并伪装成当天送报纸的员工了吗?
一里的内心有许多问题在发酵扩大,她按捺住恐慌与担忧的心情,想要问清小林敏夫究竟在哪儿。
[小林前辈……你究竟在哪里!]
[一里同学……我昨晚便离开了日本。你……]
……
电话临时被终止,却不是双方的缘故,似乎发生了某件无法预料的事,一里紧紧握着不断传来“嘟嘟”声的话筒,脸上再无往日的逃避与腼腆,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猛地连续重按回拨键,对面毫无反应,她颤抖着手疾速撕下置于床头矮柜上一本记事簿内页的白纸,一连串陌生的号码被潦草地记录。
拨号的动作也未停下,这次是打给安室透的。
……45秒的无声沉默,系统的自动挂断与语音提示。
她不信邪地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未接通。
“怎么会这样……现在只能出去了吗?”
一里喃喃自语着,一面回想起松田警官与安室透相似的警告,她不应该在这两天离开家,只是……
瞥了眼那串号码开头的三位数字,的确属于日本境外,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来自美国的一通电话。
小林前辈,你为什么要连夜前往美国?究竟是察觉了什么事你会如此急切?
无数个问题又涌上心头,考虑再三,还是没能得出答案,或许还未亮起的天色能给她提供一份隐秘的心理安慰与安全庇护,一里心怀不安地想,一面穿起了外套,她打算先去门口的邮箱内找出那张门卡……
早上五点左右,一里抵达小林敏夫租下的仓库,也看见了那大小适中的储物柜,上面扣着一把密码锁。
密码是部门正式成立的那天日期吗?无论是戏剧部还是侦探部都是同一天,所以她并不需要太多考虑的时间,很简单便打开了这秘密的柜子。
里面只有相当单薄的一个文件袋,上面用荧光笔粗字写着的却并不是小林敏夫的姓名,而是“小林慧乃”……
一里复杂地看着戴上毛线手套的双手,难得感谢自己这过分谨慎与临时产生的正确决定。
无论是房卡,还是密码锁,都没有留下她的指纹,虽然考虑到事后退还房卡会有工作人员前来打扫卫生,并不需要太多虑鞋子的痕迹,但她还是选择穿了大一码的新鞋出门,手套自然也是新买来没有拆封过的。
现在又该去往哪儿呢?
一里叹气,她无法消除这个地方监控的记录,虽然有乔装打扮过,但还是太简陋了,如果只是小林前辈的拥有物她倒是可以放心……只是小林慧乃的话。
她不自觉地掏出口袋里的名片,说起来那位私家侦探——安室透的事务所就在附近,或许她可以去试探一番他的想法,再去考虑这份文件的未来容身之处。
……
东京都米花町3丁目1号,安室透所选取的事务所在二楼,而一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正滞留在楼下出口处。
车原地一动不动地停放着,但车尾灯还亮着,车内看来尚未实现熄火,驾驶座也许坐着车主或者别的其它什么人。
一里犹豫地握紧了书包带子,早先她把文件袋放进了书包内,方便携带,只是现在是否应该上前……安室先生会坐在车内吗?
上前?还是先去楼上等待?
短短的十几秒思考时间还未停止,副驾驶座的车窗便被降了下来,露出一张漂亮也眼熟的面孔。
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摘下了遮盖住她小半张脸的墨镜,嗓音温柔。
“lovely girl,what are you doing?”
她是……莎朗?温亚德?
不,面前女人的眼睛是水绿色,而且也过于年轻了,她应该是克里斯?温亚德。
可是即便如此,怎么会……
这样的大明星怎么会坐在安室先生的车副座?!
紧逼的危险感令一里一步步后退,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愈发攥紧了书包带子,也就忽视了女人投来的戏谑眼神,夹杂着几分若有所思与警惕。
她控制不住地持续后退……终于……
“砰——”
猛然被撞倒的声音,碎了一地的咖啡杯,衣服上似乎还残存着些微热气,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转移了位置,令她避免了即将被热水浇筑一身的悲惨命运……只是……安、安室先生?
……一里抬头瞥了眼他面无表情的脸,恐惧地拉了拉险些脱落的口罩。
她该迅速离开吗?还是解释些什么?书包里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她不该后退的,本该打招呼才对,无论多么恐惧与无所适从,一里开始后悔,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加大,脸色很是难看。
仿佛换了一个态度的安室透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松开扶着她的双手,继而向前一推,一里因为这份不近人情的力量差点摔倒,她没有作声,还是低着头,不想让场内的另一个人看清自己的面孔,直觉警告着她不能露出眼睛,虽然已经晚了一步。
“谁让你出来的,滚回楼上去。”
一里下意识地捂住双眼,双肩抖动了几下,似乎完全地被吓住,她忍不住加快了步伐,直接前往二楼。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转门背后,安室透才重新露出虚假的笑脸对着不知何时打开车门走出的金发女人。
“波本,你刚才是在保护她吗?”
“那个叫做一里波知的女孩。”
女人点燃了一支烟,嘴边浮现轻慢的笑。
“贝尔摩德,别开玩笑。”
安室透无所谓地挑眉,恶劣的姿态显露无遗,这让女人有些不适地撇了撇嘴,但她不打算包庇此事。
“你别忘了我的专长是什么,即使做了乔装打扮,一般人戴个口罩是瞒不过我的,她就是琴酒派人监视试探,也与格兰芬迪叛逃事件有关的一里波知。”
“你不会是被一个小女孩迷住了吧,居然还让她随意进出事务所?还是说她刚才是从什么地方回来……”
“够了,我只是对她的能力感到好奇而已。”
安室透冷笑,及时打断了贝尔摩德继续不知所谓的联想。
“能力?”女人感到好笑地掐灭了烟,“什么能力,看到我的脸就警惕着后退吗,一般人偶遇明星的正常反应难道不是向克里斯温亚德来讨要签名吗?”
“你未免过于自信,这也许是她的侦探直觉奏效了。”安室透环抱着胳膊,声音听起来有些嘲笑。
“是吗?”
“但这并不是我包庇你的理由,我会告诉琴酒这件事,你需要在下次的干部会议上作出解释……波本。”
“正合我意。”
安室透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一面作出了赶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