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公子
海纳城是位于幷封城东面的富饶港城,北连百川港,因此三城地理上呈三角状,万水聚海,经济繁荣,物阜民熙,谓之海纳百川。
海纳城中最繁华的就属方寸楼。
方寸楼乃轩辕国君曾经下榻过的酒馆,后一跃成为宴请王室宾客的至尊楼,除富豪乡绅之外,常人难近。
而眼下,被人全包了去。
但与平日不同的是,今夜的方寸楼大失方寸,莺莺燕燕把整栋楼环绕起来,空气中四处充斥着胭脂水粉香溢味,似是一笼玲珑蒸点,就差揭开笼盖,水气熏人迎接叫卖了。
“公子,再来一颗嘛~”
小二关上天字上房门后眉头紧皱。
前几日不知从何而来的公子,自从包下这方寸楼后,整日在海纳城中逍遥快活。
前天忽得又包下了对面的观花院中的女子,黄鹂归笼般的直朝这方寸天地来钻,只钻的街头议论纷纷。
客栈似勾栏,青楼作酒肆,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几近毁于一旦,老板闭眼不问,到底是钱权翻了天。
那不知何来的公子,生的一副麦色肤质,高健壮硕,又英气勃发。
一双剑眉飞斜入鬓,炽光白瞳凌然生威,眉发色却异于常人,烟灰白的长卷发如海藻,瀑布一般散落后背。
此人鼻梁英挺,五官深邃,与海纳人相去甚远,许是北方异国之士?
多想无益,小二也懒得去猜,端了托盘转身就要离开,却迎头赶上风尘仆仆的银甲勇士,撞到一边,勇士不在意他,直径去敲厢房的门。
厢房中男女嘻笑声不停,那银甲人又敲了几下,只听得有女子娇哼一声:
“真烦人!还有什么事呀!”
“禀告公子!属下已将风氏带来,现人已在院中,是否要将她带来?”
房内欢喜之声这才渐停。
不一会儿,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一声爽朗得意的笑声穿透厢门:
“魑狼,干得好,你想要什么奖赏?”
魑狼对着门中行了个礼。
“公子,属下办事不力,恰巧碰上华胥太巫,此番是抢在他前面将这女子带回,不知那太巫是否会追来……”
“哦?风鹤唳从何得到的消息?”
房中的人不紧不慢,任由几个女子服侍穿戴整齐。
“属下不知……夜鸦在百川港发现了风氏,属下前脚刚赶去,那风太巫和羽族公主紧跟着便来了。但看起来,似乎是羽族公主先发现的。”
“羽鸿衣吗?她倒是挺闲,一天到晚在风鹤唳跟前当牛做马的……倒是可乐的很……”
那声音由远及近,魑狼听得有一脚步轻软之人小跑过来,紧接着,厢门从里由外推开,一个男子轻拢着上衣走了出来。
“只怕那女子有意,男子无情。”
“你说对吗,魑狼。”
魑狼不言,目光依旧盯着角落里的昙花。
反倒是方才开门的美貌女子捂了□□贴到男子身边顶了顶:
“哎呦,羽鸿衣又是你什么姘头呀,想得那么紧,放着我们不管,我看你这才叫男子无情。”
“小狐媚子,你爷爷我何时对你无情了?就这一会儿,你那花芯便饥渴难受了?”
“那可不是嘛,大半夜的,风紧夜凉,你跟个大男人说些什么,男人能有姐妹们有趣嘛。”
“魑狼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有人要比你们有趣多了。”
男子余光撇了一眼那风尘女子半掩半遮的双花之缝,任由身后两个年龄更小的少女系上腰带,披了斗篷,才不紧不慢的问:
“人在哪儿?”
“庭院中,属下这就把他们带来。”
“不必了。”
男子回过头,顺手在那女子的臀部挑逗性拍了一掌。
五指抓揉着那团软絮,他打了个哈欠:
“小狐媚子,你们要不要看看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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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清醒来时,周围漆黑一团,她刚睁开眼,便被一股熏人恶臭的气味袭击了七窍。
那味道如同热气泄漏的地下窨井道,让她差点呕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眼睛的刺痛,那气味浓烈辣眼,直叫她眼泪汪汪。
她坐起来,只觉得脑袋昏痛。
四周不见天日,这才想起来,昏厥前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卷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她双手连忙去周围摸寻,却触手黏糊湿热,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发毛。
“什么鬼东西!”
她忍不住叫出声,却又被腐臭无比的空气熏的胃内翻江倒海。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夏幼清朝后退了退,背撞到天狗的牙床上,那天狗似是有些发觉,移动了舌头,却正巧舔在了她的脸上。
唾液犹如胶水粘液般把夏幼清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夏幼清无处可躲,只能忙用双手去擦拭,这才终于喘过气来。
恐惧让她愣在原地大口喘息了好久,她回忆起自己昏睡前见到的最后画面,她似是见到了大树高的巨兽……外表野狼模样……
难道自己……此时是在那个巨兽的嘴中?
夏幼清不敢相信,哪有比围墙都高的犬狼?
但是……这是在墟海界,还有什么是不没有可能的?
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头顶着坚硬而热的东西,她犹疑了会,还是伸手去摸,上面凹凸不平,又滚烫……
直至摸到了那巨石般的牙齿,她才确信这不是梦,她是真的被巨狼吞了,更庆幸自己并没有掉入胃中。
她从怀中摸索出那把防身匕首,试图刺破身下的巨舌,但无奈,那舌头虽软,但与其皮毛一般刀枪不入,无论她砍割刺划,都不能伤其分毫。
夏幼清累的直流汗,大概弄了十几分钟,她全身力气几乎用尽,便放弃了挣扎,丧气的窝在一边。
任由天狗湿黏的口水从牙膛上一滴一滴的砸落在自己身上。
那臭气熏的她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当她气的几乎爆炸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人声。
她连忙把耳朵贴上天狗的脸壁,也顾不得那肉有多恶心,隐隐约约的听着一男子声音爽朗愉快。
“这东西你们可曾见过?”
这人说罢,又听得几个女声惊声尖叫,似是一个已经晕了过去,还有一个声音哆哆嗦嗦的问:
“这……这是什么牲畜……长得这般巨大……”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你不是说魑狼是无趣的男人吗,便让你看看他养的坐骑,是不是格外有趣?”
“着实……有趣的很……有趣的很……”
听那女声结结巴巴,男子的笑声更加狂妄:
“魑狼,让那畜生把风氏孽族吐出来吧,也让咱们娇莺姑娘看个精彩。”
夏幼清听得一清二楚,此人声音不是风鹤唳,便是那司幕后想要抓自己的司幽首领,问题是,他抓自己做什么?
莫不是也是来要自己这条小命的?
电光石火间,她听得从天狗的喉咙深处突然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呜呜——”声,那低频声波差点没把夏幼清的心脏震裂。
当她捂着耳朵,心脏被声波击袭的狂跳时,眼前乎的冲进来大片的光亮。
身下的肉舌乎的抬了起来,马革裹尸般把她卷了起来,夏幼清忽得被拽得老高,那舌头把她伸出了洞穴般的口腔,然后从高空展开,她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空气立刻变得格外清新,她只觉得如鱼如水般畅快。
但这一扔,却是又扭到了脚,夏幼清心里暗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气的恨不得给霉运之王的自己来上两拳。
夏幼清顺势装死,任平魑狼把她从地面上翻过身来也一动不动。
她刚逃了风鹤唳的手掌心,又落到另一个索命鬼的手里,还带着人看自己的笑话,活着都要夺命,不如自己先死了,她躺平着屏住呼吸,心里想着:
他妈的,真叫个欲说还休,别有倒霉在心头。
“魑狼,她是老几来着?”
男子一脚踩上夏幼清扭到的脚,疼的她暗暗咬牙。
“老五,公子。风苃,乃华胥风氏第五位皇女。”
魑狼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父王要的那个风霁月是……”
“七公主,公子。”
“那这家伙岂不是没有什么用处。”
男子眉宇紧皱,低头看着夏幼清思考了一会儿,朝着她的屁股踢了一脚。
“把她带去柴房,看看能不能从嘴里撬出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