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此女以下犯上，对郡主恶语相加，不知姜丞相该如何处置？”顾南亭轻哼道。
“王爷恕罪，是下官管教不严。”姜丞相连忙赔礼道歉，话毕指了那丫鬟出来，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丫鬟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姜丞相的一顿呵斥给吓哭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嫣儿，你过来。”
姜嫣听见她爹叫她，心知准没什么好事，耷拉着身子缓缓踱步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只是不小心撞了定远王而已，谁知他如此小杜鸡肠。”姜嫣应道。
定远王回道：“如此最好，省的本王以为三小姐跟了本王一路，对本王心怀不轨。”
“谁对你……嘶”姜嫣的辩驳被迫咽进了嘴里。
“混账！”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姜丞相气急，一个大耳刮子随之扇在姜嫣的脸上，她不禁后退踉跄了几步，可见姜丞相用力之大。
“如此不知礼法，为父这十七年来就是这么教你的？”
丞相府里的小姐竟然不知廉耻，公然在自己亲妹妹的丧事上勾引其生前的未婚夫，还反被其羞辱，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丞相府的面子里子可都丢光了。
一旁看戏的姜璐扬了眉角，开口嘲讽道：“爹，妹妹从前跟着她那便宜娘亲野惯了，早已不将什么礼数廉耻放在心上了。”
“姜璐，积点口德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姜嫣抹了嘴角，右半边脸红了大半，心中气血翻腾，她看向姜丞相，指着姜璐嗤笑道：“你也还知道是我父亲啊？当年我母亲死的时候怎么不见父亲出来管教她母女俩呢？”
姜嫣的母亲是姜丞相曾经在乱葬岗捡回来的，她母亲野性难驯，狼口夺食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偏偏这一颗心给了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一时无话，姜丞相面色难堪极了，就算是皇帝与定远王在场也不好多言，连清官也难断其家务事。
“来人，将二小姐带下去禁闭一月！”
她立马便被下人架住身子，动弹不得。
“陛下见笑了。”姜丞相道：“还望郡主海涵，下官代小女替郡主赔罪。”
话间，姜丞相朝喻寒惜行了个大礼。
“爹爹，您这是……”姜璐见姜丞相在为姜嫣道歉，不由得急了，要道歉也应是姜嫣那个惹祸精道歉。
“你闭嘴。”姜丞相捏着眉心，连带姜璐也一并呵斥。
她这才知自己爹爹是真的动怒了，顿时偃旗息鼓，化作了闷响。
姜丞相礼数赔之后仍见喻寒惜无所表示，一时无法，只能干杵在原地。
“好了，寒惜郡主，姜丞都已如此赔礼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帝此刻终于发话了，解了姜丞相的尴尬处境。
喻寒惜上前一步，回话道：“陛下恕罪，并非是臣气量狭小，属实是这姜小姐出言不逊，故意污臣清白，若是道歉，臣只接受姜小姐的赔罪。”
话已至此，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姜嫣身上，喻寒惜给了一个台阶给她下，那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没错。”姜嫣执拗道。
“你……”姜丞相指着她，手指都有些发颤。
他对这个女儿平时疏于管教，却没曾想她竟反叛到了如此地步，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老臣罪该万死！”姜丞相伏跪在地，就差老泪纵横了。
姜璐随即被她母亲宋悦拉下一同跪着，丞相府内众人也赶紧伏跪在地，手覆地，以额心覆手心，屏息凝神，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如此一来，在场站立的人便只有皇帝，定远王，郡主，和红肿了半边脸，什么也不是的小姐姜嫣。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着实是姜嫣不曾想到的。她右边的脸颊隐隐作痛，牙齿仍在麻木中，偶有酸感。
眼眶泛红了一圈，她却强撑着站地笔直。
她可是个穿书者，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大学生，怎么可能被这些小事情打垮？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错？”皇帝负手而立，对于这件事情他似乎显得格外有耐心。
姜嫣刚想反驳，话却说不出口。确实是她大意了，撞人在先，失言在后。
而此时剧情才刚刚起步，她若说这喻寒惜是个茶味顶尖的白莲花，那他们不仅不信还可能连听都听不懂。
不得不承认，她这次确实是鲁莽了，今时已不同往日，这全书中只有她一人是上帝视角。
皇帝紧接着道：“可是你先追着定远王跑的？”
“我没有！”
“那定远王为何说你尾随他一路？”
“谁尾随他了？我正好出来散步难不成也不行了吗？”
“行啊，只不过散步时时能与定远王散到一处那可真是心有灵犀啊！”皇帝四两拨千斤，话中带着笑意。
“……”
期间，姜嫣无意中瞥了一眼顾南亭，其人眼里的厌恶之意着实让她火冒三丈。
这个取女主心头血给白月光治病的渣男也配鄙视她？
傻逼，姜嫣在心里暗骂道：还真当老娘是想勾引你呢？
末了，姜嫣仍旧是想争个高下，于是补充道：“陛下，虽说我是有罪，可若不是定远王出言羞辱在先，臣女也不会对郡主出言不逊。”
“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会被本王的话激怒，明白了么？”顾南亭道。
姜嫣就差翻白眼了，“谁让王爷目空一切，不把人反正眼里……再者臣女也只不过实话实话罢了，心里有鬼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您！”
“若不是你鬼鬼祟祟，本王也不至于冷淡至此。”顾南亭道。
“谁鬼鬼祟祟了？”姜嫣情绪逐渐高昂，“这里可是丞相府，要说鬼鬼祟祟那也应当是外人吧？您说是吧，定远王？”
“胡说，本王生平不做亏心之事，倒是心怀不轨这个词与姜小姐极为相称。”顾南亭也不知怎么就来了脾气，硬是同姜嫣杠上了。
“行，我鬼鬼祟祟，我心怀不轨，那王爷将臣女推翻在地，辱我下贱，未免有失定远王风度吧？”
“这难道不是姜小姐蓄意而为之吗？”
姜嫣冷笑一声，“蓄意？您照过镜子吗？若不是这路上石子绊脚，小女子就算是瞎了眼往那刀枪剑戟上去，也绝不会往王爷怀里撞的。”
顾南亭甩袖，被噎得无话可说。二十二年来，姜嫣是第一人说他长的丑的……
被无视的众人：“……”
他们跪着围观了一场好戏。
“诸位先请起。”等一干人等平身后，皇帝发了话，“二位，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知道么？”
“陛下教诲，臣定铭记在心。”顾南亭拱手道。
一旁地姜嫣随之附和，“臣女也是。”
顾南亭冷哼一声，似心有不甘。
气到渣男了，姜嫣有些飘飘然。
不多时，皇帝又提点了一句：“既然知道了，怎么不见行动？”
姜嫣这次可得顺着皇帝给的台阶下了，即便她有着穿书者的光环，那也容不得她这样作死啊！
“郡主在上，臣女在此给您赔罪了。臣女疏于教养，还望郡主宽宏大量，饶过臣女这一次。”
姜嫣主动低下了头，碍于颜面，郡主也福身回礼，两人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等到了顾南亭这，姜嫣沉思了好一会，如何措辞才能显得她诚恳又不敷衍呢？
“王爷恕罪……”
顾南亭还等着她接下来洋洋洒洒句句出自肺腑地恕罪赔礼，可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下文。
这就没了？
……
姜嫣弓着身子，两人大眼对小眼，一个不肯认罪，一个不肯松口。
“南亭？”皇帝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打个圆场。
“姜小姐，不必多礼，本王也失于礼数。”顾南亭森然道。
“哪里哪里？是臣女失于礼数才对。”姜嫣将姿态放得更低，诚恳道。
“岂敢岂敢，还是本王有错在先。”顾南亭阴阳怪气地回道。
姜嫣：“哪里哪里……”
顾南亭：“岂敢岂敢……”
姜嫣：“定远王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是不易之举，还能承认自己有错在先实属我辈表率，姜嫣甘拜下风。”
顾南亭：“……”
他眉角抽了抽，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来人，还不快将二小姐带下去，都干等着做什么呢？”姜丞相被这大逆不道的次女气到心梗。
“爹爹，女儿自己会滚。”姜嫣拍开了下厮来拿她的手，对着众人行礼道：“臣女先行面壁思过了。”
姜丞相险些两眼一抹黑，就准备倒地不起了。幸好，此时皇帝并无不满之色，反而由衷叹道：“这姜嫣还真是坦诚率直，与众不同啊！”
一路漫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姜嫣一下子便瘫倒在了床榻之上。
路上景色虽好，可她却无心观赏。方才之事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如果再让她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忍气吞声疯狂道歉的！
四个嫌疑人，一股脑儿的全给得罪了，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治她与死地了……更别提调查女主的死因了，她先别死了就好。
“系统君，系统君？”姜嫣在自己脑海中默念，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
姜嫣有些萎靡不振，脑子乱成了一团。
偶然间心临福至，她脑海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今晚她要去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