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
A组黄经理和林霖关系极好,两人经常在楼下用香烟联络情感。
从会议室出来后手机直接往桌子上一扔:“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晦气得很”。林霖倒了一杯水赶紧安慰一下。
黄组长又马不停蹄的招呼另外几个伙伴扩充服务器的事情,凯越星项目本来也是半路出家的产品,一时间操作起来几人都有点力不从心。
经理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今天辛苦一下大家”。
几人又在会议室商讨了一中午,饿的前胸贴后背,林霖看大家没有起身吃饭的念头,只好用手机帮大家一起点了外卖。
手机弹出许逸山的消息:“今天在公司吗?”
他和张若楠一起在楼上吃饭,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霖肯定会在公司,这是他们冷战以来许逸山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她内心雀跃,今日的工作事故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在呢,正在处理事情”。
张若楠车子刚好转上高架:“让你自己去接人吧,你非要我跟你一起,让你实话实说吧,你又要瞒着,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许逸山揉了揉太阳穴:“小姨你快别说了”。他脑子像被灌了铅球。
说回林霖这里。
拯救方案立刻被制定出来,连后续集团的追责问话都想到了应对措施。
林霖心里嘀咕:经理这力挽狂澜的样子,和刚刚物业面前唯唯诺诺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忙前忙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终于在下午把这个事故给清理了干净,
第二日周末全员加班,果不其然,市场部门全员被□□,林霖算是被殃及池鱼,她的组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集团的任命当时就下达,市场部门A组当即被独立出去,成立技术支持部门,后续开发计划全部做外部采买。
林霖所在的组被独立为会员成长部,负责会员积分体系成长等工作,现有的市场部门保持不变,负责活动起草策划执行等工作。
全场除开市场部经理,所有人内心欢呼雀跃。虽然被集团问责,但是后续自己部门都被独立了出去,和市场部平起平坐。
市场部经理牙后跟都要被咬碎了,林霖跟着大部队莫名其妙的出去,任命计划即时生效,他们从原来的市场部A组直接独立为了会员成长部。
组长一时间还拿捏不好。找了之前A组组长黄瓶远聊天。三人在楼下吞云吐雾。
黄瓶远:“你说这叫做什么事”。
林霖的组长张青青:“你这不是好事吗?现在直接是技术支持部门经理了,升官了”。
黄瓶远白了她一眼:“以后所有技术开发类全部从外部采购,你以为这是好事情,以后我就是干的运维的工作”。
林霖笑了一下:“拿着一样的工资,干轻松的活,多好啊”。
黄瓶远义愤填膺的表情:“你们懂什么,这叫做技术的坚持”。
林霖和张青青相视一笑。
周天就在被问责、会议沟通、与物业商量赔偿的事情,一天就这样渡过了,林霖被搞的精疲力竭。
物业部全是老油条:“这一块活动,没人通知我们,所以我们物业没有任何责任,况且,我们当天的停车费收益受损,没找你们要说法就不错了”。
林霖之前干乙方干的心理交瘁,每天陪小心,整日过的水深火热,现在干了甲方还这么憋屈。
“第一,我们查到孙经理在活动开始前三日是有邮件通知过各位的,并做了口头沟通,第二:你们在处理客户诉求方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反而责怪客户,这是你们的失职,所以我们有权追究你们的责任”。
几人在办公室吵得不可开交。
乌泱泱的话朝着她脑袋蹦。她最后只能坚持下来几个字:“这是你们物业的问题”。
林霖内心深知,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严格意义讲起来物业公司还真无法追究人家的责任。
工作一团乱,那天许逸山罕见的来接她下班,两人许久没联系。
还憋着一股劲,但是见到他之后,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
如果她能够预知,她肯定会告诉当时的自己,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拿着时间来做这些毫无意义的赌气。
许逸山在楼下等她,开着他那辆不起眼的别克,捧着香槟玫瑰站在车前面,衣冠楚楚惊艳绝伦,她不好意思的上前,脚步停在他一步之外。
她身上有好闻的香水,但她一直在商场内没有找到过这个牌子。
鬼使神差,她问道:“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许逸山被她问的一愣:“我都做好准备道歉了,没想到你居然问我香水的牌子。”
林霖转过头没说话,许逸山搂住她的肩膀:“上车吧。”
她穿了件黄色开衫毛衣,衬的皮肤雪白,大段的脖颈落在外面,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说起回香港的风景,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她对许逸山抱怨道:“我们吴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当场就和物业公司掀桌子,和对方直接干了一架,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惊呆了......”,林霖绘声绘色的和许逸山描述当时开会时的场景。
许逸山给她面前放了一盅蛋羹:“你们那个吴总我之前似乎是见过的,没这么不成熟,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林霖不以为然:“这一次的损失肯定是物业公司负责大部分,我们公司现在追责,就定吴总,现在手下两个小组全部独立出去,她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许逸山抿了一下:“那你可有升职的机会”?
林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才没有......我还是跟着我们张经理呢”,她说的张经理是张青青。
刚好要到了年中,许逸山提议带她出去玩一圈,林霖思来想去,周边也就那么几个古镇,自己去过几次,没有什么好玩的,做了一圈攻略:“逸山,要不我们去青岛或者威海吧”?
许逸山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知之在一旁看到消息。
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诶,你那个小女朋友”?
许逸山没接话,端起香槟:“还要谢谢你,帮我了一个忙”,知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小事情,不足挂齿。
许逸山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家里最近怎么说”?
知之翘了二郎腿,JIMMY CHOO的水晶高跟包裹着她极细的脚踝,头顶的水晶灯衬托着姣好的面容,一副飒爽千金的模样:“他们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尽快订婚咯”。
许逸山放下酒杯,身子向后靠了靠,一副头疼的模样,他鲜少在旁人面前露出这样一副颓废的模样,但他的五官是极其出众的,哪怕是这样也是翩翩公子的形象。
他淡淡的开口:“知之你怎么想”?
娇俏的女郎脸色晦暗不明,只看到端起的香槟一口口被送入喉咙,良久之后,她才开口:“我觉得嫁谁都一样”。
许逸山知道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的话老气横秋的”。
知之不以为然:“那不然你以为呢,二哥”。
知之还有一个堂兄,年龄跟着许存山许逸山两兄弟差不多,混熟了之后,就把许逸山喊了二哥。
许逸山明白,这话实在是太诚实不过,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她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家世干净,学历优越,样貌出众,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缺点。
非要说的话,就是之前谈过一个娱乐圈的小男星,腻歪了一阵子,和家里闹的有点难看。但谁没有个过去,也不足为奇。
许逸山半开玩笑:“你之前那个小男友呢?和我结婚,想着其他人可不好”。
知之又喊服务生端了一杯酒,一口一口抿着:“那不都过去了吗,你不要埋汰我”。
许逸山不欲追究他人的往事:“你要是不介意我的情况......”
话还未说完,年轻的女郎就捂着嘴笑道:“二哥你开什么玩笑,谁敢介意你啊,许氏集团的二公子,未来手握香江金融业的,未来沪上的科技巨头,怎么看都是我赚了,要是你不小心出个什么意外,这些可是我全部继承”。
许逸山被她的话逗笑了,两人笑着碰杯,窗外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有服务生开了新的酒。
不知道是哪一家年轻小娃娃在桌下钻来钻去,放眼望去衣香鬓影的来客,都在举杯恭喜许氏集团与何氏千金的订婚。
决定其实是在许父生日那天订下的。
许存山语重心长:“如今集团内外虎视眈眈,姑父已经拿下了两个贸易出口,黄氏的航运业务一蹶不振,集团上下的人,跟着见风使舵,一心都想要放弃集团赖以生存的地产行业,转头做起贸易来,我现在是力不从心,你好歹是我的弟弟,许氏发展的好,你也能平步青云”。
许逸山站在壁炉前不曾开口。
这些话再清楚明白不过,这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他脑海中闪过一张脸,明亮的眸子,娇俏的喊着“逸山”。
许存山何尝不明白:“和何氏的联姻势在必行,你不是小孩子,孰轻孰重你可以分得清,一时的贪玩不足为道,趁早处理干净”。
那天林霖想说去青岛玩,他想了想,总要满足她的一个愿望,她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
许逸山还没答应,香港就已经准备起了和何氏的订婚,但没有向外界放出消息,一则生变,二则是许父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如今已经在私人医院住了许久,迟迟不见好转。
有人推开门,是他的好友,两人碰杯,好友压低声音:“你那姑父,可真是长袖善舞”。
许逸山知道说的是谁,知之也在一旁,三人心照不宣笑了一下。
许逸山这个姑父,说是真的,也是假的,说是假的,但又是真的。
他爷爷早年的时候,膝下一直无子,机缘巧合领养了一个女孩,也就是许逸山的姑姑,待过了几年,许父出生,按照香江传统也才算后继有人。
姑姑也就在许家长大,待到成人时本想许给门当户对的人家,结果这个姑姑看上了公司的新起之秀,非他不嫁。
老爷子“重男轻女”,女孩不用承担起家族的重任,也就放弃棒打鸳鸯,两人顺利成婚,婚后育有一子一女,算是许逸山的表哥表姐。
老爷子弥留之前,也没有亏待这个养女,股份房产现金样样不落,时过境迁,沧桑巨变。
这个潘姑父,如今已经在许氏扎根多年,他勤奋上进,酒桌上长袖善舞,早年许氏打开贸易缺口之时,也是颇为出了一番力。
但到如今许逸山看来,这份力量太过了,有撬动许氏商业帝国的威胁。
大哥许存山这些年明里暗里,也吃过不少亏,但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一笑而过。
但在前些年,许父重病之时,许存山才发现,是自己太过仁慈手软,这位姑父,已经不屑于做许氏集团的乘龙快婿,目标之远大,已经有另起炉灶推翻许氏的嫌疑。
运作了多重手段,费力的把潘姑父从董事局除名。
但潘阳和潘昭,因为继承了姑母在许氏的股份,如今还是稳坐董事局之列,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
潘阳和潘昭现已经成为许氏的中流砥柱,潘阳负负责的酒店板块,多年来一直是集团的盈利子公司,贡献了颇多业绩,潘昭负责的珠宝集团,也为许氏在另一层面,结交了许多资源。
正是让许存山头大的部分。
所以他想起了这个早年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弟弟,攒起了联姻这一场局,在许存山看来,自己已经与黄氏联姻,那么弟弟也应该“贡献”出自己的价值利益部份。
这关乎着集团兴亡,至少,许存山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