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大的女朋友？
SASA的问话一出，频道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
宓桃没说话，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这话在问谁、是什么意思。
李成蹊没戴耳机，自然不知道SASA问了什么。
Blanka……他自己尚在消化中，且不敢乱说。
SASA本人虽然没有在网吧，但他听到李成蹊耳机里传来女生声音的那一刻，内心的活动，和刚刚在门口的Blanka是一模一样的。
他给老大发去了问题——或者说，符号。
七嘴八舌：【？？？】
——老大，你那边什么情况？
沉默是金：【？】
——什么？
七嘴八舌：【？？？？？？？】
沉默是金：【？】
七嘴八舌：【………………】
沉默是金：【……】
经历了一番无意义的沟通后，双方都放弃了。
李成蹊虽然没听到耳机里的声音，但从宓桃和Blanka的反应里，大致推断出SASA应该是说了什么。只是，这满屏幕的问号是怎么回事？
他懒得猜，索性回了一个“文”字，意思是之后的战斗都用文字交流。
SASA呢……则直接转移目标，去问Blanka了。
七嘴八舌：【什么情况？】
七嘴八舌：【哪里来的妹子？】
七嘴八舌：【你们那边怎么有女生？】
言多必失：【咳】
七嘴八舌：【老大的女朋友？】
言多必失：【害】
Blanka简简单单的两个语气词，SASA就脑补了一切。
BOSS开了。
“Blanka。”李成蹊在现实里叫了一声，“12点，陷落。”他刚刚已经在频道里文字说了，但是Blanka没有一点反应，这才直接说出了声。
“啊？”Blanka匆忙地切回到了战斗界面，赶紧往指定方向放了个技能。
私信界面，SASA仍然在轰炸。
七嘴八舌：【老大不是去高中了吗？】
七嘴八舌：【高中同学？】
七嘴八舌：【你说句话啊！】
Blanka当然不敢直接说话，正准备打字回复——虽然他知道的信息也极为有限——就见李成蹊仿佛猜到了什么一般，淡淡地说了一句“专心”，立刻心神一凛。
还是别掺和了……
Blanka默默想着，刚刚已经小失误了一波，要是让Lee知道自己私下和SASA八卦这些，那后果……不敢想。
言多必失：【/拉链嘴/】
七嘴八舌：【！！！】
SASA也不太敢直接去问当事人，唯一貌似知情人Blanka也拒绝回复，SASA抓心挠肺的，瓜吃到一半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他把这种憋屈发泄在游戏里，战士的大锤挥舞得虎虎生威，周围狂风肆虐，青鸾的鸟毛被打得七零八落，凄惨异常。
别家公会：这战士好生威猛……
BOSS青鸾：关我啥事？
待SASA抡着铁锤一顿输出后，突然发现了一个华点，那就是——
老大的耳机现在不是妹子带着吗？老大是文字指挥，所以语音频道开的他们三人的小频道，没有精英团的其他人在。
所以……他其实可以跟妹子直接语音交流啊！
他刚刚憋了半天没敢说话，其实……没必要啊！
想到这里的SASA觉得自己机智非常，虎躯一震，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扶了下耳机，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直一点。
“哈喽，你好啊。”
宓桃本来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成蹊电脑里的画面。
她还从来没见过大型团打野图BOSS的场景，而李成蹊作为团队指挥，画面切换得更加频繁，视角一会儿天一会儿一会儿又是文字，手速快得令人惊叹，看久了还有点晕眩的感觉。
正看得投入，乍然听到耳机里的人声，不由得一愣。
她偷偷瞄了一眼李成蹊，之间他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显然对耳机里的一切并无觉察。
这耳机里说话的，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宓桃犹豫了一下，觉得那人确实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便试探地回复：“你好？”
听到她的声音，李成蹊的目光飘了过来，但也没说什么，只一看了一眼便又回到了屏幕。
他没阻止，应该是不要紧吧？她想。
而同在频道里的Blanka则一瞬间坐直了身子，状似全神贯注地围杀BOSS，实在投入了大半精神转移到了语音对话上。
“我是SASA，周飒。”这么说，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不是他自视甚高，而是但凡是老大的女朋友，但凡稍微关注点老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队友呢……
“我叫宓桃。”她还真不知道他是谁，如常地自我介绍。
这个姓氏成功难倒了SASA和Blanka，mì？蜜？有姓这个的吗，没听说过啊……
想不明白的SASA暂时把它放到了一边，在一箩筐问题里直接挑出了最核心的那个：“你是老大的女朋友？”
“老大？”宓桃反问，不太确定他指的是谁。
“我是说李……”SASA回忆了一下老大的中文名，糟糕……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就是……坐你旁边的那个人。”SASA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机智了，虽然他人不在网吧，但他猜老大此刻一定就在她身边。
他猜得很对。
“你是他女朋友吗？”他又问了一遍。
Blanka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变轻了。
宓桃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李成蹊，仿佛猝不及防地被人窥破了心事，舌头打结，否认都否认得结结巴巴：“不是……我不是他的……”
他就在身边，“女朋友”三个字她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是？
Blanka眯眼看着对面脸红成虾子、眼神含羞带怯的萌妹子，不太相信。
SASA则是半信半疑的，关键是，他想起了妹子此刻戴着的耳机，不正是他之前软磨硬泡老大都不肯出借的那副吗？
这能是一般人？
何况，刚刚Blanka的态度也很不一般。
可妹子否认得很直接。
SASA觉得事出异常，重整旗鼓继续问：“你是老大的同学？”
“不是。”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她又偷偷瞄了眼李成蹊，小声说，“他是我哥哥的同学。”
Blanka腹诽，队长同学的妹妹？这也能下手，禽兽太禽兽……
“那你比他小……你还在上学？”
“嗯，我在读高三。”
这回答一出，耳机内外的两个男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Blanka其实之前在看到校服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此刻更是印证了猜想。他疯狂地瞥了几眼依旧保持淡定的李成蹊，真是看不出来啊队长他……啧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SASA的兴致愈发高昂了。
“我们……”宓桃纠结了一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算认识吗？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他。
李成蹊觉察到了她的注视。
虽然不知道SASA说了什么，但肯定让小姑娘为难了。于是，他的食指敲击了一下她面前的桌子，问：“耳机还我一下？”
“好！”宓桃如获救星，赶紧把耳机摘了下来，塞进他手里。
李成蹊瞥见她的耳朵被耳机捂得红红的，透着半透明的粉丝暖光。
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捏了捏手里的耳机，重新戴上，尤能感受到耳机上残留着对方的余温。
“SASA。”他压下内心的异样感，语气平静地叫了一声。
妹子甜美的声音变成了老大的恶魔之音，SASA欢喜的表情凝固，立刻偃旗息鼓地噤声了。
找机会再问吧，SASA想着，反正刚刚也得到很多信息了……
BOSS打得很顺利，频道则安静得过分，这对SASA来说十分不易。
没一会儿，随着一声尖锐的哀鸣，青鸾轰然倒地。
倒地的BOSS爆出一地的宝贝，公共频道上的掉落物品界面不断刷新，BGM也欢乐了起来。
SASA翻了翻频道，略有失望：“好像没有翠羽哎……”
这次准备升级的是他的物品，自然格外上心。
Blanka也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也跟着一起失落了起来。
SASA努力打起精神：“还有一丝希望。”
他指的是摸尸。
在全民皆兵这个游戏里，玩家们有两次机会从打死的野图BOSS身上获得战利品，一次就是BOSS死后直接掉落的，还有一次则需要玩家从BOSS身上再次额外获取，也就是所谓的“摸尸”。
只是摸尸这活儿，纯粹是看人品。
有人可以从中获得万中无一的稀有材料，有人却可以获得一张祝福卡——字面意义上的祝福，跟瓶盖上的“谢谢惠顾”没什么区别。
摸到祝福卡的玩家们完全没有觉得被祝福到，只觉晦气。
而FNO的几个人，是出了名的脸黑。
祝福卡没少摸，还有什么新手白板小剑、迷幻森林里随手可以薅到的廉价材料芨芨草……都是他们的常见战利品。
摸出这些本身也没什么，但频率如果高得离谱，就很杯具了。
所以，尽管SASA说着“还有一丝希望”，语气里却透露着绝望。
Blanka深深地吸了口气，如临大敌：“谁去摸？”
李成蹊自然是很清楚自家俱乐部的脸黑体质，也更了解此刻大家的压力——尽管是玄学，但当玄学发生的频次过高，不科学也成了一种科学定律。
作为FNO的队长，他的脸黑，也是能带队的程度……
但同样，作为队长，就是得在某些时刻担起责任来。
也许，就是此刻……“我来吧。”他重重地叹息一声。
“等等！”Blanka高声止住了李成蹊的动作，艰难开口，“我觉得在摸尸这件事上，队长你可以、也许、maybe……”
还不如我呢！
他正要说出这后半句话，眼尾一扫瞥见了正好奇看着他俩的萌妹子，决定给队长留点面子。
于是，他的语气愈发透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视死如归般的悲壮，“还是我来吧！”
李成蹊眉间微皱，虽然欣慰于队友在关键时刻勇于承担责任，但是——
“摸尸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回荡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