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舍得
看着光盘上的一排提示，周易又一次心神荡漾了。
“系统提示，您的权限由临时演员提升为跟组演员级别，接下来的等级为角色演员或主创助理，为了方便您的权限升级，系统将对您开放与角色演员、主创助理相关的资料，以供学习。”
周易激动的快喊出来了，角色演员并不重要，最让周易心动的便是主创助理了，如果能当上主创助理，就会和张墨一样，那就算是真正进入这个圈子了，只要自己够努力，再加上一点运气和人品，跟剧组，拍电影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做梦都想当上助理。
不过显然，他只是在光盘里当上了，放在现实中，他连正式的跟组演员都不是。
又扫了一眼光盘，点开新开放的资料，《影视造型基础》、《摄影基础》、《表演论》、《影视灯光》等相关书籍一一出现。
这些书籍，周易一直都想买来看，但实在囊中羞涩，此时却是迎刃而解了。
而且其中的一些知识，比如《摄影基础》，甚至还有视频教学，各种摄影器材的运用技巧，极其详细，让周易双目直放光。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回去再说。”
周易还在片场，如果一直这么愣着，估计白衣天使很快就来接他了。
“周易，想什么呢，笑的那么淫荡。”
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周易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云哥叫你过去一趟。”
张墨揽住周易的肩膀，两人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笑道：“我在门口等你，出来可要请我好好吃一顿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两手空空。”
周易摊手，转身敲响房门。
“进！”
陆云的声音传来，周易进去时才见许帆也在里面。
“周易，快过来。”
许帆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
周易眼尖，看着鼓囊囊的信封眼光一闪。
“周易，你过来签个字。”
这时陆云拿出一张收据，周易过去签了字，又接过许帆递来的信封，连忙道谢。
许帆笑道：“这是你应得的，片酬我和导演商量了，给你按角色演员算，你可是影片台词第六多的演员，而且导演很看重你表演的角色，可能会是吸引票房的因素之一，如果你不是新人，给你的肯定不止这么多。”
又朝周易笑了笑，许帆道：“小伙子，好好表现呢。”
“谢谢许老师。”周易激动的一直笑。
陆云哈哈一笑，道：“我查过你的资料，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还没有公司吧？”
周易不可置否的一笑。
“那要好好努力。”周易总觉得陆云话里有话，但却说了一半，纯粹是吊胃口嘛。
许帆道：“周易，现在剧组也刚好缺群演，我刚才和陆导商量了，想留下你，如果你有时间，再跟几天吧？”
群演反正也不露脸，周易又很靠谱，许帆自然想留下周易，当然最主要的是周易没有经纪公司，按圈子里的规矩算，经济公司要抽走演员的绝大部分片酬做分成。
许帆宁愿少出点钱，都给了周易，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周易自然不能推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事儿啊好事儿，傻子才不留呢。
飘飘然的离开了陆云办公室，周易狠狠拍了拍张墨肩膀，大手一挥道：“走，哥们请你下馆子去。”
“拿了多少？”张墨嘿嘿一笑。
见周易不说话，他道：“一千，两千，三千？靠，不会吧，剧组还真是大方，你就巴巴上去说两句，赶上老子累死累活干两个月了。”
“是啊，我来京城一年了，之前赚的所有钱加起来也没今天多。”
周易得意一笑，“最重要的是，我能跟组了。”
“以后哥罩你。”
张墨哈哈一笑。
晚饭时候，两人出去腐败了一顿，小喝了两杯，带着些许醉意回到剧组。
“今天晚上拍许帆老师装修房子的戏，你演个装修工，在远处假装刷墙就行了，不用露脸。”
张墨和周易喝了一顿酒，两人能熟悉得称兄道弟了，也自然会多给周易安排戏。
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却迎面碰上了许帆，她见周易就道：“周易，刚才有个叫王文的打电话过来，说是找你有事儿，空了你赶紧回个电话。”
周易心说肯定是培训班的事情了，却想不到对方这么晚才打来，没准儿是请假成功了呢。
他忙跟张墨告了假，给王文回电话。
“周易，我跟培训班孙老师说了。”
王文的语气和低，周易心一跳，便道：“然后呢？”
“孙老师让我转告你，想通过考核，就再学一期吧，他态度很不好。”王文叹声说。
周易愣住了，只听王文又道：“周易，别怪我说你，都快考试了，还去跟什么组啊？孰轻孰重还分不清么你？唉，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回来，买两条烟给孙老师送去，好好求求情，不说直接让你过，起码也能给你一次考试的机会……”
王文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周易何尝又不知道这些？但能留在冯晓刚剧组，也是他莫大的机遇。
“终究是有得必有失吧。”
周易虽然心有不甘，但随即狠狠一咬牙，道：“王文，我这两天实在走不开，等空了再回培训班吧，大不了结业证不要就是。”
挂掉电话后，周易长舒一口气，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事，竟然就这么放下了，他发现也没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专心在冯晓刚剧组，好好干吧。
不过第二天，事情倒是有了一些转机，王文打电话过来，说是替周易说了请，让他尽快回培训班补考一次，周易感激对方的同时，也心知希望几乎为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周易和张墨关系不错，留在冯晓刚剧组，不必担心没有戏可拍，多拍多练才是在这个食物链生存下去的最大资本。
他每天都会缠着张墨上镜，让对方想不通的是，别的跟组演员巴不得没戏乐得清闲，这周易却恰恰相反，每一场戏都想上去演。
他本以为周易是一时心血来潮，图个新鲜，但过了两天，周易不仅演戏勤快，空了的时候，更是帮剧组其它工作人员忙活，尤其是摄影组那边，搬机器抗轨道，成了周易最热衷的事情。
……
《一声叹息》剧组的拍摄工作顺利进行，留下来的周易也融入了冯晓刚的大家庭，拍戏的时候算得上剧组里最积极的一个，晚上他便沉浸在影视资料馆里海绵吸水似的学习。
跟组后，虽然周易会尽量争取每一场戏，不过也将更多的兴趣转移到了摄影上。
众所周知，电影是视听艺术，其中的视，包括表演、服装、道具等等，而如何将其有效的传达给观众呢？只能由摄影来完成。要知道电影最初可是没有色彩的，也就是所谓的黑白默片时代，而电影最大的变革可谓是由黑白到彩色的转变，也就是摄影技术的变革，因此也有了现在如此丰富多彩的视觉艺术。
周易之所以开始热衷摄影，因为很多导演都是由摄影出身，比如张毅谋、顾常卫，而且在圈子里，摄影师也是稀缺职业，高端人才更是在国外。同时搞好了摄影，也能更好的理解导演是什么。
决定下一步熟悉摄影知识的周易，终于找到个得空打牌的机会，和摄影组的几个助理混熟了，没事儿就厚着脸皮往摄影组里蹭，有机会能上手便上手，然后便结合影视资料馆里的视频教学消化吸收，对摄影器材也渐渐的熟悉起来。
六月中旬，剧组拍摄进入最关键时候，即将迎来一场调度颇为复杂的戏，是张国利饰演的梁亚洲参加公司作者聚会那场，其中刘贝、傅标也会出演。
冯晓刚对这场戏非常重视，为了让场面调度丰富，他和摄影师、灯光师反复研究了一个上午，才最终定下拍摄计划。
各部门准备就绪，第一次走位彩排即将开始。
掌机摄影师刚刚坐上御用坐具苹果箱，打开机器，随即停下伸向调焦环的手，回身皱着眉头问道：“黄淼呢？”
这时众人才发现摄影组少了一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一助理摇头道：“早上就没看见他。”
“打他电话。”
掌机摄影师鲁白眉头一挑，看着远处正襟危坐的冯晓刚，一颗心便沉了下来，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自己这边出岔子，冯晓刚肯定大发雷霆。
想着想着，他头皮都麻了。
而后第一助理苦着脸放下电话看向他的时候，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昨天他和灯光组的人通宵打牌，又喝了酒？”鲁白咬牙切齿的说。
第一助理道：“要不就我们几个来吧？”
鲁白道：“不行，这次的调度是三段环形轨加四段直轨，总共有二十多米，必须要四个人推轨道车才能完成，现在咱们组加上我和调焦师才五个人。”
推轨道车是摄影助理工作的重点，顾名思义，轨道车是承载摄影师、调焦师、摄影机、三脚架在专用轨道上，拍摄运动镜头的重要工具，而一些快节奏商业影片里，有大部分镜头，都是摄影师在轨道车上完成。
电影的运动镜头讲究匀速，干净，轨道车的稳定性，是肩扛摄影与斯坦尼康远远不能比肩的，可见轨道车对一部电影的重要性。
一个电影摄影组的工作效率如何，就是推轨道车上体现出来的。
而此时摄影组少了一个推轨道车的摄影助理，鲁白不怒才怪，他豁然起身，喝道：“妈的，早知道那些灯光不是好东西，竟然拉着老子的人去喝酒，我去找那些狗娘养的。”
“鲁哥，等等。”
第一助理连忙拉住鲁白，劝道：“如果这个时候吵起来，一旦被导演发现了，咱们谁都好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导演的脾气，想想之前被赶走的整个道具组吧。”
鲁白蓦地想起之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冯晓刚赶走的道具组十个人，不禁心底发凉，沉声道：“那怎么办？”
第一助理也愁眉不展起来。
摄影组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而一直在旁观的周易，心说这可能是打入摄影组，丢掉群演帽子的最好机会，于是大声道：“鲁哥，我来吧？”
鲁白猛的抬起头来，沉声道：“周易，你过来干什么？”
这家伙虽然最近一直跟自己人混在一起，但不代表他能上手，这可是拍电影，不是搞婚庆。
“帮你们推轨道车啊，难道你想让我坐不成？”
周易耸了耸肩膀。
“你……能行？”第一助理疑惑的看着他。
周易道：“那你还能找到别人？”
鲁白沉吟起来。
“周易，鲁哥就拜托你了。”
片刻后，鲁白断然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快速和周易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还是担忧道：“推的时候多和同伴交流，如果不行就赶紧告诉我，我会借口检查机器给你争取时间。”
周易点了点头，眼神频频闪烁，哥们终于媳妇熬成婆了。
“摄影组，怎么回事儿？”
这时陆云用扩音器催促起来，再也没有给鲁白反应的时间。
“可以开始了。”
鲁白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朝周易重重的点了点头，重新坐上苹果箱。
周易握着轨道车的扶手，关节发白，目光却是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