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台上的黄建中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道：“发生水灾时，文戏组的工作人员是第一个警觉的，也是抢救工作做得最好的，下面有请康洪磊导演上台详细说一下水灾发生时的具体情况。”
张继中和黄建中带头鼓掌，场面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康洪磊像个英雄一般，稳重的走上前。
他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你大家，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康洪磊缓缓的说道：“我首先要感谢其它组守夜的工作人员。”
台下坐着的武戏组的工作人员愣住了，众人也有些不明所以，这康洪磊到底玩的是哪一出戏？
张继中和黄建中也是对视一眼，目光齐齐的看向康洪磊。
只有周易会心的一笑。
只听康洪磊继续道：“据我们组守夜的工作人员反应，昨夜发大水的前，我们文戏组的电路坏了，其它组的工组人员正在帮我们组抢修电路，他们虽然也发现了水冲进摄影棚，但无奈水势太猛，再回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先抢救我们组的物资了。
再次感谢武戏组的工作人员，我们组之所以没有受到更大的损失，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希望以后大家也能通力合作，拍好作品，谢谢。”
说完康洪磊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武戏组的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带头鼓了掌，康洪磊太讲究了，只有他们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随后他们又转头看向坐着的周易，心下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那句成语的意思，大恩不敢言谢！
“其实我和康洪磊何尝又不是在救自己？”
周易看着康洪磊缓缓走回座位，想起昨天和康洪磊的对话，周易和康洪磊不是没有想过向张继中邀功论赏。但权衡利弊后，周易发现，自己这件事虽然很像很多电影中的情节，比如守夜是开端，洪水是发展，抢救物资论功行赏是高潮，升官发财是结局，但现实却是，他们不能按照电影情节的套路来走。
因为论功行赏的提条件是《央视笑傲江湖》剧组还存在，剧组之前便发生了火灾，此时又祸不单行遭遇水灾，再加上李亚朋表现不够给力，已经元气大伤的“笑剧”，如果再被张继中的怒火洗礼一次，怕是难免遭受崩盘的命运。
即便没有崩盘，一个散了的队伍，又如何能拍出让观众满意的作品？
纵观后世对《央视笑傲江湖》的评论，最为醒目的，最为深刻的，便是大场景，烂细节，大明星，渣表演，大技术，水操作！
也就是说张继中的剧组，没有充分利用雄厚的资金和强大的演员阵容，浪费了最好的资源，而导致这一状况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剧组不够团结，大家的劲儿么没往一处使。
如此松散的队伍，如果能拍出经典的电视剧就奇了怪了。
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康洪磊和周易决定换一个说辞，即便这个谎言很容易被人戳破，即便张继中知道他们在说谎，但这个谎说与不说的后果完全不一样。
其实说的简单点，康洪磊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给张继中一个台阶下。
因为张继中盛怒之下开除人，导致的结果便是动摇军心，让剧组工作人员人人自危，怎么可能拍好电视剧？
而电视剧拍不好，或许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于他和周易来说问题就大了，因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苦逼的没后台啊。
他俩是光棍一条，想要混出名堂，靠的就是口碑，如果“笑剧”泡汤了，他俩也得跟着进臭水沟，又有哪个剧组肯用他们？再者他们又和武戏组没什么深仇大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开了那些人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孰轻孰重？
所以就此事的说辞，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康洪磊如此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表现。
康洪磊并没有回到自己座位，而是到周易旁边坐下来，朝周易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而此时的台上，自康洪磊说第一句话开始，黄建中就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康洪磊已经在椅子上坐好了。
黄建中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张继中。
对方微微一沉吟，便抬起头来，示意大家安静。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张继中忽然满含歉意道：“昨天剧组遭遇了水灾，让大家受惊了，但抢救工作开展的很顺利，辛苦大家了。这件事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希望大家今后能够齐心协力工作，不能辜负投资方、金镛老先生和观众的期望。”
看着发愣的众人，张继中又长舒一口气，道：“抱歉，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因为文戏组的摄影助理李文华为了抢救剧组财产受伤了，我应该去医院看望他。”
张继中只是说了两句话，便让现场的气氛陡然翻转，直到张继中和黄建中走出摄影棚，大家仍然在不可置信中。
“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张继中？”
“张大胡子军竟然没有发火！”
“他竟然道歉？”
“快摸摸我额头，看发烧没……”
就算康洪磊和周易，也没有想到张继中竟然是如此态度。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制片的魄力。”康洪磊满心的佩服。
周易喃喃道：“是啊，一个人的魄力，不只是下多大决心力排众议，还有能拿得起，放得下，张继中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不仅仅是凭着一股不管天高地厚的牛脾气横冲直撞。”又暗想，虽然坊间也有张继中各种不利的传闻，有些也确实属实，但就工作这一块，张继中可谓无可挑剔。
还是那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张继中安内的政策成功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很简单。
武戏组这边，康洪磊派人出去买了新门回来，他自己带着众人清除大水卷来的淤泥。
黄建中带人清理其它组的房间，统计还能用的器械、道具和服装，顺便派人去京城租赁新的摄影机回来，至于赔偿租赁公司已损机器的事情，他很没义气的丢给财务去操心了。
整个剧组忙了一个下午，才将驻地清理干净，看着充满干劲儿的众人，黄建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交给他处理，肯定是开掉一批不负责的人，再面对媒体和公众，攘外必先安内嘛。
但是很显然，张继中处理的比自己好，而且……
黄建中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康洪磊，看来自己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了，于是他笑着朝康洪磊走了过去。
而被康洪磊指派打扫导演工作间的周易，将最后一台机器从思过崖搬下来，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了。
稍稍休息了一下，他便走出摄影棚，准备去吃饭，却是在门口被一群人给堵住了，正是武戏组守夜的那些家伙，还有两个有些脸生的，经人一介绍，周易才知道是两个武戏组的掌机摄影师。
众人说什么也要请周易喝酒，原因自然是心照不宣了，而且剧组的财产中，摄影机可是重中之重，他们自然对周易千恩万谢。周易推脱说不想去，后果便是被人连拖带拽的去饭店，路上又遇见了文戏组的掌机叶之伟，干脆也一起拉上。
周易不是圣人，自然有些小小的虚荣心，此时被众人簇拥着，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很快就悲剧了，二十几个人的轮番敬酒，让酒桌上老实本分不会划水的周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被灌酒的周易，自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兴冲冲的拉着方静来吃饭的卢建识趣的换了一家。
这一次，方静的撒娇大法再也没有让卢建中招，低落的他已经对此免疫了。
最后众位武戏组的同胞很是尽职尽责，将连拖带拽来喝酒的周易又连扛带举的送回酒店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