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短片
晚上回到住处。
陈保国一肚子的郁闷和火气都发泄了出来，衣服鞋子踢了一地，本想把手机也摔了，却是被赵葵娥一把抢了过去。
他只能忿忿的往沙发上一倒，闭着眼睛不说话。
赵葵娥给他倒了茶水，就静静坐在他旁边，等陈保国睁开了眼睛，才笑道：“陈大腕，气消了？”
陈保国哼了一声，道：“本来还指望你过来替我说话呢，这算什么事儿？我以后还怎么在剧组呆？”期间他也表示没有想起过道歉后大家善意的目光，但仍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己好歹是老资历了，怎么就能当着众人向一个小角色道歉？
赵葵娥叹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你说都一个剧组的，非得闹得分崩离析才好么？”
“怎么着，我也不能向一个小屁孩子低头吧？”陈保国闷闷的说。
赵葵娥道：“本身就是咱们不对，低头认个错又能怎么样？想当初咱们也是小角色的时候，如果碰到这次的事儿，会怎么想？再者说，认个错就比别人矮一级了么？你还不是你？片酬也没少拿一分，饭也没少吃一顿。”
陈保国哼了一声，道：“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赵葵娥呵呵一笑，见陈保国脸色好了很多，又凑上去给给他捏肩捶背，陈保国果然很是无奈的笑了。
随后又听赵葵娥道：“保国，你说那个周易是什么来路？”
陈保国一提周易就来气，道：“我哪知道他什么来路，反正跟我不是一个路就对了。”
赵葵娥摇头道：“你呀，先不说这次周易掀了你桌子，郭保昌还护着他，我跟你说一个事儿，怕是连郭保昌都不知道的。”
嗯？
陈保国见赵葵娥一脸严肃，很少见她这个样子，也认真起来。
赵葵娥道：“记得你们剧组韩荣发那个角色吧？就是你掀桌子砸的小演员演的那个。”
“那个演员是周易找的，我知道。”陈保国说。
赵葵娥道：“这事儿你知道，但是背后的事儿你就不知道了，郭保昌以前不是看中一个叫徐庆的演员么？开始徐庆狮子大开口，说什么也不降片酬，郭保昌都想放弃了，但是第二天徐庆就主动去找他说出演了。”
“我要是演员，也会主动找郭导来‘大宅门’，这么好的电视剧，谁不想来？”陈保国道。
赵葵娥摇头道：“但是徐庆压根就没那眼光，只想着怎么多赚钱，所以他主动在片酬上让步，就有蹊跷了。上次我偶尔和王经花一起逛商场，她就跟我说起了这件事。”
“难道说，背后有人向王经花打招呼，让徐庆出演么？”陈保国终于明白赵葵娥要说什么了，“是周易打的招呼？他还没这么大能量吧？”
赵葵娥道：“是‘保利伯纳’的于总替周易说的话，这个于总，很有能力，圈子里很多人都看好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陈保国坐直了身子，圈子里制片人不可怕，导演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搞投资发行的老板，只要想封杀谁，绝对是一句话的事儿，即便他们这些老资历也不外如是。
别看媒体很嚣张的大肆报道他打人的事儿，如果换成是投资方打的人，哪个媒体也不敢报。
想不到周易背后的能量这么大，怪不得他敢和自己对着干，怪不得郭保昌力挺他了，原来陈保国以为周易是仗着背后有郭保昌呢，现在听赵葵娥这么一说，不知不觉，陈保国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赵葵娥紧张道：“媳妇，这可咋办？”
赵葵娥道：“本来我也没办法，没看我都没敢和周易多说话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深了浅了都不行。”
陈保国还第一次见赵葵娥如此为难，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赵葵娥却是忽然笑道：“但是今天剪刀手的事儿，是最好的机会，原来我想着，能直接借用剪刀手，不花钱最好，我也好向上面交代，少花钱咱们也能从中抽成。”
陈保国却是道：“你光说剪刀手的事儿，你们是搞表演的，怎么突然问起摄影的事儿了？”
赵葵娥道：“我们学校想拍一个短片，去参加明年的戛纳电影节，在短片竞赛单元，国内还是空白，上面的政策落到我们学校头上了，校方很重视，所有不管是剧本、导演、演员还是器材，都要找最好的，这事儿很重要啊，前两天忽然有人提到了剪刀手，上面的领导心动了，让我过来和郭导谈。”
陈保国为难道：“这事儿真难办了，专利权在周易手里，我又和他不对付……”
赵葵娥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呢，这事儿没准儿能成呢。以前咱们是想搭上周易这条线，但是光靠道歉肯定不行，因为没别的交集，但剪刀手这事儿，就是最好的交集了。”
“嗯？”陈保国很是不解。
赵葵娥道：“剪刀手的费用咱们出，而且还要出的比任何人都多，周易想来是个聪明人，肯定能理解咱们意思吧？那时候，有了诚意，就什么都好说了。”
陈保国一拍大腿，顿时恍然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今天晚上喝茶都没叫周易，不会挑理吧？”陈保国起身，想往外走。
赵葵娥拉住他，道：“你急什么呀？他又跑不了。”
陈保国嘿嘿一笑。
第二天上午，赵葵娥也没有去找周易，而是通过电话，约他晚上出来见个面。
周易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昨天侯涌跟他说了剪刀手的事儿，他自然不会白白给赵葵娥用，而且赵葵娥花的又是公家的钱，省下来让他们腐败么？
因为陈保国松口道歉了，所以这次打人掀桌子的事儿就告一段落，给媒体的答复也很简单，郭保昌和陈保国亲自出来辟谣，然后再次声明是在拍摄过程中掀桌子，又提前和很多媒体打了招呼，即便有质疑声，也很快就被淹没了。
当然，《大宅门》的热度继续升温，也是自然而然的效应。
当晚，周易如约去就见赵葵娥。
让周易想不到的是包间里只有赵葵娥和另外一个年轻女人，想来是她的助理，陈保国没有来，郭保昌也没有被请。
想来是避免陈保国来了尴尬吧？
周易想不通对方为何不请郭保昌，看了看态度和善的赵葵娥，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心细，谈剪刀手的事情又不请郭保昌，道歉又不带陈保国……
他却不知道赵葵娥是因为对他实在太过重视的原因，比郭保昌都高了一个档次，自然不能一起请来了。
席间，赵葵娥对周易可谓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让周易很是不明所以，却也觉得，虽然有些意外，但赵葵娥倒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一顿饭吃的倒也算愉快。
最后，赵葵娥终于提起来剪刀手的事儿。
让周易大感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出高价买使用权，他本以为赵葵娥之前将气氛铺垫的那么好，是为了讨价还价呢。
“改时间，回京城了，咱们再和于总一起吃个饭吧。”赵葵娥随后又说。
周易瞬间就明白了，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女人，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于东？
赵葵娥见周易如此反应，抿嘴一笑，果然没错。
“你们想花钱买使用权，没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用剪刀手来拍什么电影，别搞出一部禁片来，让我也难做人。”周易半开玩笑的说。
赵葵娥想了想，竟然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戏剧学院筹拍短片的事儿告诉给了周易。
哪知周易一听到此，便沉吟起来，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赵葵娥试探着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
周易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个短片，要参加明年的戛纳电影节？剧本和导演定了么？”
“现在还在选定阶段，怎么你有合适的导演，如果有，可以推荐一位？”赵葵娥笑着说。
周易嗯了一声，道：“这样，剪刀手你们要是相用我一分钱也不要，但有个条件。”
赵葵娥面色一喜，随即又充满疑惑，只听周易道：“我要当这部短片的导演，否则剪刀手的事情就不用谈了。”刚才赵葵娥提到戏剧学院筹拍短片参加戛纳电影节竞赛时，他的一颗心就狂跳了起来，可以说拍广告，拍MTV，拍电视剧，拍短片是成为电影导演的必经之路。
很多影视导演，在学生阶段，就是在学校拍短片成长起来，而能够参加各大电影节的政策性短片，更是导演储备军们争相角逐的对象。后来的大导演宁皓、贾彰柯等，都是拍短片在电影节拿奖出身。
周易如何不心动？
剪刀手的使用费用，对于能拍短片参赛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赵葵娥看着忽然振奋起来的周易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到周易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个，我还不能定，而且已经有几个候选人了。”赵葵娥为难起来。
周易道：“这个导演位置是内定，还是竞争上岗？”
赵葵娥道：“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竞争上岗了。”
周易道：“也好，使用费我一分不要，但你要给我争取到竞争的机会，成不成最后看我能力，如何？”
赵葵娥认真的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看着周易道：“一言为定。”
周易喜不自胜的点头，随后又问了时间，刚好也是《大宅门》杀青的时候，那时自己也能学到更多东西，去拍个短片，肯定不是问题了。
意外的收获，让周易更加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