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秦阳的手劲很大，一只手足以圈住周诗礼手臂，原以为会和以前一样纤细绵软，不想却是不盈一握，干瘦得像是只剩下骨头。
力道不由放轻了些，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改成握住她的手腕，感受手下活跃欢快的脉搏跳动。
周诗礼脚步停顿，心跳漏了一拍。
但很快又想起那天在车上等他的王语嫣。
试着将手腕抽出，却被人反握得更紧。
冷声道：“你这又算什么？”
秦阳淡声：“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周诗礼讽刺道：“你就这么对你身边人的？”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去招惹别人，现在和别人在一起了又来招惹我，有意思？”
秦阳盯她半晌，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轻笑出声，顺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终于摸到了一点肉，心情甚好。
“你是在说王语嫣？”
周诗礼瞪着他，内心有不好的预感浮现。
秦阳好笑道：“我跟她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会念念不忘年轻时候的游戏。”
周诗礼半信半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很多年不曾往来，前几天却突然走得那么近，说没有发生什么都不可能。
秦阳似乎看透了她，“想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周诗礼没出声，等着他主动交代。
秦阳：“想知道可以，我同样也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秦阳推开办公室门，再次牵起她，将人带进来。
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的写字楼林立，玻璃窗反射过来正午的耀眼阳光。
秦阳过去将窗帘拉下来一半，刚好遮盖刺眼的亮光。
目光落回周诗礼身上，见她右手依旧牢牢抱着那人给的奶茶，分出一跟指头夹着吸管，生怕掉了一般，这一幕似乎比窗外的光更为刺眼。
目光一转，瞥见她左手胳膊上被人用力抓过的红痕清晰可见。
一条一杠，只差一点就瘆人可怖。
内心升起的烦躁带上点儿愉悦，“就这么不禁碰？”
周诗礼顺着他的目光抬了下手臂，没什么情绪起伏，“你力气多大自己不知道？”
她身上从小就易起淤青红痕，去医院体检测过血常规，血小板稍低于正常值，医生说没太大问题，平时避免剧烈运动受伤就行。
秦阳轻抚着上面的红痕，带着体温的着贴近她被空调风吹得冰凉的手臂，最后大手一包，圈住。
周诗礼还惦记着王语嫣的事，“你要问我什么？”
秦阳闻言神情严肃，眼镜后的一双眼让人辩不出情绪。
“你去见吴山那天，他跟你说了什么？”
周诗礼意外他会问这个，她和导演吴山一共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试镜，一次是ST盛典那天被秦阳安排坐在他旁边。
尽管没发生什么具体事情，但每一次见面都让她心神不安，及其不适。
周诗礼想了想当天的具体情况，实话实说：“他拒绝了我，说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我身上。”
手臂再一次被人圈紧，周诗礼动了动，示意他放开。
秦阳的语气如冰刀，“还有呢？”
“当天就是演了一小段，结束后他就说没过，问题出在我，要我找找自身。”
秦阳又问：“ST盛典当天你坐他边上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那段时间秦阳本就对周诗礼这几个月来对自己事业随心所欲摆烂的态度及其不满，在得知她居然被导演拒之门外后，一气之下动用了人际关系安排她在ST盛典上和吴山坐一起，希望她能借此机会吃个教训，找找原因。
盛典那天，吴山比周诗礼先入场，看着远处的美人一步步降临在他身边坐下，以为是鱼饵上了钩，轻声跟一旁的人说：“想通了？”
当时内场的音乐声太大，周诗礼没听清吴山在和她什么，偏过头用眼神试问了一遍。
吴山被她迷茫一双眼勾住，暧昧地贴近她耳边再次重申：“找到自己的问题了？”
周诗礼攥紧了裙摆，忍着不适躲远了些，“没有，导演还是另选良人吧。”
吴山面色冷下，骂了句不堪的脏话，“你这能力，以后只怕处处碰壁。”
周诗礼皱着眉没回，这应该是她进娱乐圈以来被业内人诅咒得最不舒服的一次。
秦阳听闻，怒意上头，一时想要杀了吴山的心都有，但同时又庆幸周诗礼无所谓的心态，被人拒绝后也不会坚持不懈再次尝试。
周诗礼摸不清他的想法，以为他又要让她去试镜，借口道：“我明天还要通告，现在得要先走了。”
秦阳回过神，把她手中的奶茶抽出来放在自己办公桌上，见她作势要拿回，立马挡住她的手，玩味道：“不是想要知道王语嫣干嘛来找我？”
周诗礼手上动作一停，等着他下句话。
“没想到你还挺受人欢迎。”
“连王语嫣都想要来挖我墙脚。”
周诗礼：“什么意思？”
“她想要你去她公司。”
周诗礼吃惊：“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秦阳把玩着还没拆封的奶茶吸管，“怎么？你想去？”
说罢了然般点点头，“也确实，她那边电影资源比我们公司强多了，你要是真去了，没个五年就能影后大满贯了吧。”
王语嫣在读大二的时候就被知名导演选中，人生第一部电影就是女主角，当时还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好在她并没有止步于此，果断斩断了和秦阳若即若离的恋人关系，一心铺在事业上，两年内就拿下了影后的奖杯。
演艺事业功成名就后，目光又放到了投资上，和经纪人合伙开了家娱乐公司，不断往电影圈塞自己的人，在圈内站稳了脚跟。
秦阳见她没吭声，以为是在权衡利弊，立马出声打断：“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和我签了十年。”
周诗礼皱眉：“我没想走，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我。”
秦阳借此点醒她，“你的很适合演戏。”
她相信王语嫣狠毒尖锐的的眼光看人准确。
个人生活几乎不会暴露在公众视野，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角色都会全身心代入，甚至从接下角色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变成剧中人，用人物身份写着日记，记录每天和角色发生的一切。
那些日记本秦阳偶然在横店的房车上看过一次，满满当当，人物形象比导演和编剧吃的还要透彻。
那个时候起，他就意识到周诗礼是个未被精心雕琢的璞玉，若是能有更好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止步于此。
于是他跑遍了各类应酬场合，结识制片人，和监制交好，希望能为周诗礼争取到更优秀的班底。
可惜的是，机会到来的时候，周诗礼父亲病危，周诗礼第一次鸽了剧方，推掉了所有工作赶去南城医院。
秦阳半路截到了她，强硬将人带去剧组，寸步不离在剧组守了她三个月。
杀青当天，李玲打电话给周诗礼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飞机上周诗礼哭了一路，在南城陪完了周海民生命中的最后三天。
之后的半年时间，周诗礼拒绝了所有剧组抛过来的橄榄枝，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没出去见人，守着周海民生前留下的东西整日落泪。
她好想念成天笑呵呵的周海民啊。
要是不拍戏就好了。
那样的话，爸爸是不是就能陪她久一点？
*
周诗礼没有回应秦阳对她的肯定，只问：“你怎么帮我回的王语嫣？”
秦阳没打算和她说这些，直截了当下了命令：“既然不想去就老老实实在真阳好好干，以后的工作拜托你争口气。”
两人又和好如初，周诗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和他商量：“综艺可以不去吗？”
“已经签了。”
周诗礼：……
“导演不想见就不要见了，不拍戏至少要有曝光，这也是我最后的容忍度。”
“你应该知道，我们真阳，从不养闲人。”
说完秦阳把综艺策划给她，“X台暑期大制作综艺，夏日慢综，录制强度不大，你自己好好看看。”
周诗礼随意翻了翻，她第一次接触综艺，连录制流程也不熟悉。
“嘉宾都有谁？”
秦阳把吸管撕开，“啪”的一声插.进奶茶封口，“还不确定。”
赵俊打电话过来说现在要准备去拍明天的出发图，周诗礼准备离开。
走之前看了眼秦阳手上的奶茶。
秦阳接收到她的目光，低头吸下一口，“没收了。”
周诗礼装作不在意，推开门出去。
秦阳带上奶茶紧随其后，说是要和品牌方商量续约的事情。
电梯里，秦阳看了下周诗礼手臂。
红痕消了点，只不过依然若隐若现。
周诗礼低头忙着回复品牌总监的消息，手指习惯性勾着手机挂绳。
秦阳想到了那个香囊。
把人拉近了些，“之前和你说的忘了？”
“什么？”
秦阳刚要说话，电梯在一层停顿，上来两个人，周诗礼头也没抬，往边上走了些。
这下与秦阳的距离更近。
消息回复完，周诗礼才想起秦阳刚刚未说完的话，“你刚刚要说什么？”
秦阳喝着奶茶道：“之前说的，和男艺人保持距离，忘了？”
说着看向电梯里刚进来的其中一个道：“你们今天，越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