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让阿娘做长寿面给妹妹吃
就算明帝不言明,郑后也知道明帝从未忘过谢佳月……从未……可自己把昔日情敌的孩子接到身边扶养还不够吗?
明帝挥开郑后伸过来触碰自己的手,冷声道:“皇后魔怔了……”
“德禄,让未央宫的人接皇后回去。”
可怕的是帝王面上显示的是薄情,自始至终对的人只有自己......郑后脸上挂着得体笑仿佛刚刚偏激的人不是自己:“陛下从未忘过她,可现在斯人已逝,陛下可要保证身体才是。”
再挂怀有什么用呢?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谢佳月这个人了。
嘴上说着看似哀叹的话,只有郑后自己知道,心中作何想法......
谢佳月的葬礼过后,郑知意一直在谢家踌躇着笔调想给郑后和李庭璟措辞一番信件,不能早日回到京中之事。这个决定有冲动的成分但郑知意冷静一番后并未后悔。
对于郑后,郑知意感触良多。小时候的郑知意和母亲长得很像,再见姑母的第一面时,小小的郑知意就敏锐地感到她对自己的不喜。这份不喜后来随着时间消失殆尽,郑知意只是想许是当时自己做错了事情才会让她生厌。
现在想来却不是这样,郑知意不知道母亲和郑后有何间隙,但是多年来郑知意都将要寄给母亲的信件交给郑后,郑后每次都会应下。思及此,郑知意纷乱的心绪并不想去面见郑后,证实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三年在漠北的时间,是“逃避”也是赎罪。
“县主,谢小姐来了。”云实从外面通传到。
自从葬礼过后,郑知意就没经常出过房间,谢老夫人和谢夫人都担忧,她闷出病来特意让谢请姌带她出去透透气。郑知意连忙起身走出去。
“知意见过表姐。”
“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当真不必多礼。”谢请姌素来清冷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和郑知意接触的这几日,她明白了郑知意不像之前和小姐妹猜测的那般全是心机,虽然是从宫中出来的但是还是秉性纯良的小姑娘。
“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等郑知意拒绝,谢请姌忙拉着她的手。郑知意也明白这位表姐是个清冷性子,拉着自己的手心浸着汗水想来也是不常做这件事。想到近日自己闷在房中的样子,可能让他们担心了。刚想开口,谢请姌看郑知意一直不语,害怕她拒绝,连忙开口。
“表妹还未见过漠北当地的风情,去看看也好?”
“自然要见见的。”
望着谢请姌担忧的眼神,逐渐转为欣喜。郑知意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吗.......
“表姐进来坐一下吧,”站在院子里说了许久,郑知意感到自己的失礼让谢请姌陪着自己在室外谈话。
“出去之前,我要换一身行装才是。劳烦表姐等等了。”郑知意习惯性地向谢请姌行礼,谢请姌见此没再多说。这是在宫中和世家中培养出的规矩礼仪,对待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行礼、对待长辈行礼、对待他人道谢时要回礼、对待平辈之人只要年龄比自己打的兄长姊妹也要行礼.......
谢请姌生于武将之家,随生性清冷但谢家对皇族和长辈的礼仪谢请姌觉得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平日里最多就是向父母、祖母请安时行礼,祖母嫌这些对一家人之间莫须有的礼仪太过烦闷,早在以前就吩咐小辈在规定的日子去请安。
对于郑知意这样重视礼仪的样子,一日三次都会去谢夫人和谢老夫人面前报道。想想就觉得累,谢请姌百无聊奈的看着屏风上娇艳欲滴的牡丹,这是姑母未出嫁时亲手绣的图样啊........
郑知意特意换过一身衣服后,就拿着幕篱从内室出来。
谢请姌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从见郑知意的第一眼谢请姌就觉得她好看。郑知意尚在孝期不能着艳色,现在她一身素白的齐儒梳着双环髻只戴了发髻上的淡粉色绢花,脸色苍白衬得愈发像一朵雨后未开放的菡萏。
在漠北谢请姌,并未见过菡萏的的模样。但是菡萏花神也许便是此番摸样。
郑知意将手上四封的信件交由杜若,杜若自然明白郑知意的意思,告退出门便去寻当初明帝给郑知意留下的私卫。
四封信件都交往胤都,皇宫三封、郑氏一封.......
谢请姌带着郑知意一路向外走去,攀谈了许多。
“我每次见你都觉得妹妹好看。”谢请姌不知不觉中用了妹妹这个称呼,郑知意对这声妹妹并不敢到厌恶,她感觉得到谢请姌的善意,比林瑾初真诚地多。
“我们大可不必分的那么清,都是姐妹,去掉‘表’字可好?”谢请姌被郑知意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心里更加受不住,谢请姌明白自己外表清冷但内心住着一个“颜控”,只不过被自己隐藏了。
从小谢请姌都对在自己审美点上的人或东西没有抵抗力。
“好的,姐姐。”郑知意柔柔一笑,谢请姌更感到自己被她的小晃了一下神。
“我从小都想要一个妹妹,但是.......阿爹阿娘都没有同意。”谢请姌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只是外表看起来冷了些,谢请姌对亲近的人还是十分的健谈。
一路上郑知意都饶有兴致地听着谢请姌讲当初的的事,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真好,郑知意羡慕地看着她.......
出门时郑知意并未发现马车,谢请姌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着。
“在马车上有什么好看的,在漠北可没有那么多规矩。我们在街上还可以到处看看。”
郑知意自从进宫中陪伴郑后开始,基本上就没再出宫,在街上如同普通闺阁小姐一般的事也没再拥有;陪在郑知意身边的云实也是如此。
主子都不常有的事,云实自然也未有。何况和京中大不相同。
主仆二人好奇地四处看着,谢请姌也知道她们在京中的处境,郑氏和皇后对云荣县主约束的都很严格。
沿街走过的异域商人车队,有驼铃声声响应在喧闹的街市,各种西域的东西沿街叫卖着。有当地特产的植物花卉、有偏偏走过带着幽香的舞娘、有流光溢彩地琉璃制品.......
郑知意手中拿的幕篱早就被谢请姌一把“抢”过递给了自己的大丫鬟白苏。
看着小姑娘笑起来弯弯的眸子,不再有往日的愁苦。谢请姌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思索了片刻。谢请姌想起一件事,:“知意是在上巳节出生的对吗?”
“是阿。”郑知意有过片刻的茫然,后突然明白谢请姌的意思。
漠北的春日要比胤都来得迟,现在有的地方还有积雪存在,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郑知意和身边的人都未曾注意到。
松怔的样子格外可爱,谢请姌忍不住点了下郑知意的鼻子,:“今年让阿娘给妹妹做长寿面吃,她做长寿面真的很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郑知意愣愣地摸了下鼻子上面还有谢请姌手指温润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姐姐。"
经过灵堂一事之后,谢允玕没在单独和郑知意见过面。愧对姑母是一方面,不好再面对郑知意也是一方面,自上次让齐王送信一事后,又被自家阿爹罚了一次。
这次谢允玕倒是毫无怨言,摸着还有些疼的后背,边倒酒边开口:“答应殿下的酒水,允玕如今可算是补上了。”
李庭琛接过装着酒的杯盏笑道:“漠北当真与井中不同,连杯盏也是如此。”
京中大都喜爱精致小巧的酒杯陶器上布满有些虚浮的彩釉或是流光溢彩的琉璃颇受偏爱,而漠北都是粗犷一些的风格......正是应了漠北当地原始醇厚的民风。
谢允玕笑了下,想起了谢将军对李庭琛的猜测,目光难免带了点审视。
“殿下,是真的当允玕是朋友的吧?”
装作毫不在意地摸样,李庭琛看向窗外语气平常的说道:"自然是如此,你啊真是多心。"
说完李庭琛拍了拍谢允玕的肩膀,是一番好友畅谈的模样。
“这酒当真性烈阿......”咽下去的瞬间,李庭琛感到烧灼感回荡在五脏六腑,又带着隐隐的快感。
谢允玕此时抛开那些芥蒂,哈哈笑着。
“我害怕殿下一时喝不惯呢,这是漠北有名地‘烧刀子’。虽是有名,却当不了向陛下进贡的酒水.......毕竟后劲挺大的。”
”.......不如贡酒口感好一些,殿下可喝得惯?“
李庭琛笑而不语,过了一会说到:”是不错,甚至比本王往日里接触的要好得多。“
”殿下,往日也曾品酒吗?看殿下的摸样,允玕以为殿下从未接触过。“谢允玕惊讶地看着李庭琛。
李庭琛没回答这个问题瞥了一眼窗外,看见了正在和谢请姌呆在一起的郑知意,对着街边小摊子上用牛角制成的小玩意感兴趣的摸样,微弯了一下唇角。
品酒?自己未曾品过倒是数次酩酊大醉过。在幼时好像只有再喝醉后,那些被母妃打在身上的伤才不会反复提醒着它的存在,和那些预计着糟糕的未来。
后来搬出瑶华宫,搬进青阳宫中时时常听见郑知意弹琴的声音,把自己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挣脱出来.......云荣县主可真是良善阿.......也正是她把自己从新带入明帝的视野的阿。
可父皇也是真的偏向太子,明明都是他的儿子,自己原来不谋求太子之位却要成为太子上位的陪练,真是不甘心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