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李庭琛再看到郑知意的那一瞬,因为交际的烦躁渐渐被抚平。郑知意注意到他的眼神,向他行了一礼。
谢清姌虽然平日里告谢允玕的状,实际上和他关系是最好的。
一发现他,就顾不得礼数冲上去嘘寒问暖的。
郑知意看着谢允玕和李庭琛没有受伤,眼里也十分高兴。
“云荣想好答应我的事情了吗?”
李庭琛靠近她轻语道。
他并非是捏着这件事求个回报,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唯一有联系的只有这个了。
“臣女,近日得了一盆莲瓣兰。赠与殿下倒是极好.......”
“兰花吗?也不错。”
上次得了他的提点,二人相处之间郑知意也少了些无措,像是少时学宫午后与他交谈般提及这次战事。
“殿下若是喜欢明日臣女便差人送到居所。此番战场凶险,可有受伤?”
听的她提及战事和暗中的关心,李庭琛心里一暖。看着她的神情柔和下来,想起一件事不禁脱口而出。
“未曾。在下看县主此番心结倒是开解了不少.......”
“还是幸得殿下提醒,云荣才知晓。”
正对上少年温和的眼神,她有些诧异。
他的这个样子许久没见到了,幼时在学宫时他便是如此;后来,逐渐和他们疏远便不像这样露出真心的模样。
她看得出他有时的笑意掺着假意和无奈,但也不好提醒。
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也并非视同水火。
李庭琛静默了片刻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利用你对他和郑氏造成威胁,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郑知意不解地回望他,想着那句不同便琢磨出不一样来。
心里知道这是他一直想说的话,从那日到漠北她便发现了他看向自己的欲言又止和那日出灵偶然间的一瞥,看见他的身影。
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有何不同?”
她不希望他和阿璟手足相残,仅此而已。她也是现在才发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何用意。这样的眼神她在阿璟的眼里也见过,出现在李庭琛的身上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和少年的双眸对视,她莫名而来一丝慌张,问完这句话便低下了头。
耳边传来一丝低笑却带着怅然:“其实在战场也有过凶险,在地方箭矢射过来的那刻。若不是谢二公子及时救助,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回来。”
“云荣可知道那一刻,我想到了谁?”
这样近乎直白的话和眼神她遇到过,自然也知晓。
“殿下,看来是醉了。臣女现在去寻表兄.......”
她想自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只好趁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转移着话题后向着谢家兄妹处走去。
李庭琛面上无奈的看着她,心思却百转千回。如今自己在漠北,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让她喜欢上自己。
若是回了胤都,按照郑后的性子必然不会让自己接近她。
如此一来,若是自己亲手打破窗户纸比她猜到自己用意要好得多。
第一步,便是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这生死危机时念及的第一人——“真心”便是拿给她看的.......
他不会觉得这三年下来,郑知意会动自己动心;当然,自己存的心思也不是情爱;只不过,在这场权力的局中,他知道太子性子优柔寡断偏生又崇尚儒家作风。
那份生养之恩的纠葛,足以让他对郑氏心生不满。
长此以往,他只会更在意权力不让自己沦为郑氏的傀儡。
若是娶了郑知意便是顺了郑氏的意,自己精明的父皇肯定会为最喜欢的皇子扫清障碍......
偏生郑后那一派,被蒙蔽双眼毫无察觉。
御座之上的那人,早就设好了句在等着他们。
这样一来,自己以“真心”求娶她就更进了一步。
真心阿,多难得。
郑知意暗中避开和李庭琛的接触后,便回了府中。期间,谢清姌丝毫为感觉到不对劲,笑意冉冉地和她说这话。
在太守府等谢允玕还是高云乐给的意见,当然也有让她和高以安接触之意。她二人的感情,郑知以看的分明。
青梅竹马之谊,感情基础有。
只不过,表姐暂且没有想到罢了。
至于,李庭琛她实在想不到怎么去面对他。他怎么会对自己生出心思?在她看来有些不可能。
不说他们的关系如何,就是郑后和淑妃水火不容的多年的事情都不一定让他们像又是一般相交。
刚嘱咐好杜若明早差人把那花送到齐王处后,她便接到胤都的来信。
阿璟的阿。
脑中暂且让自己忘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她怀着羞怯的心情拆开信件。
前半段尚且是关怀之意,后半段她却读出了一些言外暗示。
关注李庭琛的近况?
她是郑氏培养起来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怕是太子担心他在军中独大和谢家交往过密的心思........
让自己监视他吗?
她想为太子做些什么,可这样让自己去监视他人的计划。却让她的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
想了片刻后,她咬了下唇在心里暗叹。
终究是不能两全。
现实中太子和齐王逃不过权利二字,她是有私心的。
她选择阿璟。
只不过,对不住今日灯光下看向自己的那个人罢了。
想到这眼中不免露出些愧疚出来,让云实端来灯盏后伸出素手将信纸点燃。
看着火舌慢慢席卷而上,信纸最终于此化为灰烬........
次日,李庭琛如愿接到郑知意送来的莲瓣兰。此时已到夏末,花期已过........但看得出养护之人很用心,充满着勃勃生机。
“兰花娇贵,怕是不好养。”杨南谦一早便出现在李庭琛院中,自然注意到刚送来的兰花,思索片刻有意提醒道。
画外之音,李庭琛听的分明。
“再娇贵的花,如今在漠北不也适应的很好吗?”
说着便随意地给它浇着水,杨南谦看着这一幕淡笑不语。
“舅父,不是去查那件事了吗?”李庭琛想到什么,手一顿问道。
“查到了。”杨南谦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阴沉下来称着脸上的刀疤越发骇人。李庭琛出乎意料的看着他,皱着眉。
那件事指的是郑知意母亲去世的问题,葬礼过后杨南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却说不所以然来。
后续在街上碰巧遇见了其母生前出嫁的大丫鬟,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
当初陪着谢佳月嫁去胤都的陪嫁丫鬟,杨南谦是见过的。所以才会格外关注,在她回漠北的次年出嫁,现如今却是一副疯魔样子,蓬头垢面游荡在街上。
可杨南谦在李庭琛来漠北前,便时常见到她拜访谢家陪在谢佳月身边。
本的是忠心奴仆的模样,现在想来才发觉不对。
给谢佳月出殡时,并未看见她。
谢家也不会去关注一个丫鬟的事情,没有发现也正常。
可事情巧在,等杨南谦想清楚其中怪异之处后的第二日就发现了她在家中失足掉入井中身亡的消失。
在一查探,发现她的丈夫也在几月前随商队出关后,命丧外敌之手。
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是设好的局。
局终有破的一天,顺着她的死因这条线索。
让他摸出了背后郑后插手的痕迹,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十有八九,就是她所作。看来心底记得当年之事的,不只他一人啊。
将事情简单告诉李庭琛,李庭琛显然有些不可置信。郑后的手段他知道,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将手伸到谢家的地方。
就不拍,一旦被发现引起朝堂党争吗?
“舅父,如何能确定是她下的手?”
在他看来,这件事一旦被发现。郑后就会将此事推到他人身上是显而易见的。单凭这些,不能撼动郑氏这颗参天大树。
“这一点足以打乱她的阵角........”
杨南谦暗示性的看向他手边的兰花。
“太子和云荣县主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人,这样的软刀子会疼很久吧。”李庭琛像是惋惜般,叹了口气后说道。
生恩,养恩........真是好奇她们会怎么选择。
想起那个小姑娘对郑后儒慕的样子,知道真相会沉闷好久的吧。
“她身边那个宫女崧蓝,精通药理又是郑氏培养的暗卫........这次八成是她下的手。”杨南谦补充道。
李庭琛一时想不到崧蓝是谁,在记忆中搜寻半天才发觉是郑后那个常年在宫外的宫女,说是替她打理一些名下的事情。
看在看来,确实打理了一件“大事。”
杨南谦走后,李庭琛将兰花放到卧房窗前打理好后,将他给自己的信件交给方禹示意她找人伪装成那个已故丫鬟的模样设计一番。
放在谢佳月和“她”常见面的地方,又借亲戚的名字说出物主生前拜托,现在要搬家才记起的话。
那人早就死了,不过用已故之人的口说出真相才会让人信服不少。
话是替她说的,改动一点是必然。
只不过更接近“真相”,在添上一些证据。
做完这些他将雕刻好的小像拿出来,仔细描摹着眉眼后喃喃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不被蒙在鼓里才这么做的,你就算是知道真相也会感谢我吧?”
小像依旧是眉眼弯弯满是笑意的模样,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开心。
李庭琛思索片刻后,将它放入匣子封存起来。
真是没意思。
还是她本人有意思,无论是看向自己冷静持重的样子、还是面对太子随意笑闹的样子、疑惑者是那夜把自己当成他面带羞赫的模样........
真想在她脸上看到她看自己如同那个人的神情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