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醉的他是谁
沈知乔又无语又暴躁,嘴巴张了半天,几乎被气笑了。
和着早上起来绕了一大圈,搁这点她呢。
让她早点回家。
要拿孩子拴她??
别他妈想。
当初甩掉老娘的是不是你?!
傅守聿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退一万步,就算有孩子也拴不住她。她打定主意不吃回头草!
沈知乔默然无语:“我衣服呢?”
“弄脏了,都洗了。”
“谁洗的?”沈知乔遏制住因为对方的语言而开始无限遐想的大脑,在被子里暗暗捏了捏拳头。
傅守聿的母亲、父亲、家里的住家餐饮阿姨,甚至一些日清洁阿姨也在,她的衣服,包括内衣都在,半夜怎么能被拿去洗?长辈会怎么看?
“我亲自去洗的,拿回来晾的。”傅守聿如实回答,“大家都睡了,基本没人知道。”
沈知乔提到嗓子眼的心降下来:“好吧。”
经过在病房一事,她也知道傅守聿床品确实不错,也有风度,这方面算是值得信赖的,于是也就没再多问了。
傅守聿见她依旧紧张地扯着被子盖住身体,想了想,从床边扯了条小薄毯给她:“你的行李我一直没动过,去拿衣服吧,早餐时间快到了。”
沈知乔接过毯子裹着下床想迅速离开,却被半掉在地上的被子绊了一跤。
好在傅守聿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
男人的手指在空气中退却了一些温度,划过她温热后背时显得有点凉,正替她把滑到腰臀的毯子往上拉的时候,才在她回眸的锋利眼神中收回了手。
等去衣帽间把行李中的衣服找出来换好,她才去翻手机。
她那个小群里的消息都已经爆炸了,99+,从昨晚开始就疯狂艾特她。
路哥不自豪:“好好好,最近流行爆改是吧?我先来,沈知乔的土狗老公直接爆改傅守聿??我就说你怎么弄了辆品味那么好的宾利!”
是你ooo哥:“死丫头偷偷和比我多金的前任好上了,吃得这么好,还每天在群里哭丧让哥们心疼你,抚慰金还我们。”
AAA城市米老鼠:“@软糖糖 大小姐不回消息是吧,懂了,来SAV被以为偷偷出轨,回去被老公收拾了?就他那冷脸,看着就不好惹,刚才看我那眼神想把我吃了。不过真人挺帅啊,脸好他妈小,羡慕,对比感觉我是头肥猪。”
批发二货:“不不不,你是丑,但别人就是脸臭,不凶。他之前在一个晚宴上坐我哥旁边,人比照片里好看,腿比我命还长,而且会很认真听我哥说话,声音超温柔,我一个男的都想嫁给他,不懂乔子每天在委屈什么。”
JM:“@批发二货那后面办酒你替乔子去,生孩子也你替她生,你们男的都好爱男的...服了。”
....
沈知乔蹙眉看完了聊天记录,最后发现有个朋友私聊她:“宝宝我其实觉得他挺好的哎,硬条件软条件都不错,在相亲市场算是性价比高的了。”
“但是你一直没告诉我们你结婚对象是他,估计自己也不开心,是不是的确对他没感情了?我收回昨晚的话,我说要帮你追回来是开玩笑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知乔看完后笑着踢开脚下的杂物,边往浴室走边发语音:“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我也不是故意骗大家的,就是纯属觉得这个婚莫名其妙的,我俩也没打算办酒,后面可能不久就离了,就没打算和你们说。”
又和群里的朋友扯了几句,她刚走进浴室,就发现她常常逛的论坛里最近多了一条被顶上去的热门帖子。
热帖的标题是:你以为的联姻?相敬如宾?无爱无恨?我看见的:大小姐夜不归宿,少爷黯然神伤深夜洗衣!
配图是临海市的夜景,而因为拍摄角度,有人大概能推断出来楼主是在哪个繁华地段拍的。
大部分人推断的地方都指向某地段的老牌高档别墅区。
那边的宅子都十分有历史,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且向来低调。
因此,住户发了一个这样的帖子瞬间就引来很多好奇的评论。
这个帖子是凌晨发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却被不停的回复顶了上来。
沈知乔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滞片刻,本没什么兴趣细看,可那幅图却吸引了她。
这张照片似乎是从某个豪华大宅的二楼楼梯口的角度朝外拍摄的。
从窗外望去,正好能看见庭院里的台阶和不远处正在搭建冬季疗养棚的名贵花圃。
沈知乔反复放大图片后,愈发觉得这个拍摄角度越看越眼熟,这才点开了帖子看内容。
你在狗叫什么:楼主真的憋了好久了,不知道给谁说!就在这个角落里吧~故事背景是这样的,楼主因为一些原因和妈妈住在雇主家里,知道雇主有个儿子,就简称少爷吧。
少爷最近结婚了,新婚妻子和他门当户对,是个很优秀也很漂亮的大小姐,但听说两个人关系不好嘛,我以为俩人就是搭伙过日子。
最近少爷小姐都住在雇主家里,昨天少爷下班回家没等到大小姐,就坐在沙发上一直等。我在厨房烧牛奶烤牛油果,少爷一口没吃就出去了,说雇主他们也会晚点回来,让我们别做饭了先去休息。
后来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一看是少爷回来了,他怀里抱着大小姐,大小姐嘴里一直喊着什么,反正不是少爷的名字。
我不敢打扰,躲回房间睡觉。半夜起床去厕所的时候,听见洗衣机响,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少爷一个人在晾衣台处抽烟,好像还在看什么会所的详细介绍视频。
他见我来就把烟掐灭了,也把手机快速收掉了,好像怕我看见。我说我等会可以帮他晾衣服,他说不用。
我执意要帮忙,他还是很礼貌地拒绝了,然后说实在想帮忙能不能问我一个问题。我说可以,他问我了不了解某V会所,问如果女生去那里一般是去做什么。
我说我没去过,他就没再问了。说话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少爷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我想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关键!!关键点来了!他问我,女生会不会忘不掉在某V遇见的男生!!???然后我才想起来晚上大小姐夜不归宿,嘴里又叫着别人的名字。
可能大小姐还吐脏了衣服吧,他竟然揣着一肚子委屈亲自出来洗....
天呐,我真的哭死,在豪门里能碰到这种纯情少爷啊?!大家说说我以后再遇见少爷该如何安慰他啊?还有,我应该提醒大小姐吗?
一楼:“我是临海的哈,如果不是编的,楼主应该说的是SAV?就是豪哥豪姐经常会去的那种,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会去玩啊,有啥不懂的,他在装吧?”
二楼:“妈呀,少爷看起来有点恋爱脑啊?真的假的,地址发我让我亲自检验检验。”
三楼:“感觉少爷好有礼貌啊,楼主什么工作,缺不缺人,让我去安慰他!”
四楼:“天啦楼主你说的少爷看见你就掐烟,好像让我想起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纯情恋爱脑会问这种蠢问题,他人超狠的,你们知道铜门事件吗?合作伙伴和别人反水,他装不知道然后直接回马枪干翻三家,能不懂女人去SAV是干嘛的吗?问你是在骗他自己吗?”
五楼:“那就不是了,这个看起来像个刚恋爱的小少爷,住这里的年纪轻轻被迫联姻的挺多的,散了吧,应该就是没谈过恋爱就被海后拿捏了。”
六楼:“只有我在乎大小姐嘴里喊的是谁吗?想知道是哪个王子把少爷绿了哈哈哈。”
....
沈知乔越看帖子的描述越觉得熟悉,索性也不洗澡了,扭头就去找傅守聿。
彼时傅守聿还在床上,抱着个电脑好像在处理工作,鼻梁上已经架起了防蓝光眼镜。
“问个问题,最近家里,我是说你母亲这里,除了李阿姨是常驻,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李阿姨的女儿最近放假了,也过来帮忙。”傅守聿把电脑从腿上移开,“怎么了?你觉得不太方便?”
“没。”沈知乔又走了。她只是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然后他们会搬去婚房,所以方不方便都不影响她。
但她基本确定了这个帖子的主人公应该是她,发帖的人大概就是李阿姨的女儿了。
被人写进帖子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通篇从第三视角看自己,她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么?有点浪荡的潇洒?轮到她沈知乔了?
莫名的,她歪了歪嘴,有点爽到了。
于是她飞速点击了关注此贴,并且评论:“蹲后续,她嘴里喊的是谁?”
不是沈知乔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喊了谁的名字。
现在和她接触的最多的男的就是傅守聿,还有谁?她记不住,她知道自己酒后喊的人一定也不是故意的。
但帖子里提到的傅守聿难过的原因她弄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她不履行妻子的责任而感觉到难过?还是...
蓦地,沈知乔停顿片刻,想起自己曾经一遍又一遍等待傅守聿回消息时的每个深夜。
那时候正是她很粘傅守聿的一段时间,不仅所有的喜欢和爱恋都写在脸上,还体现在无穷无尽送对方的礼物、花心思和找话题上,也曾因为满屏都是自己的绿条,而对方只有冷淡的只言片语而难过。
停顿片刻,她自嘲地笑了笑,甩了甩头,跨进淋浴池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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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吃早饭的人十分齐全,傅守聿在,他父母在,傅晓棠也在。
沈知乔吃得十分不自在。
一来在下楼前,傅守聿递给她了一张膏药贴,示意她将脖颈处的红痕贴住,她照作了。
可等她看到傅晓棠的眼神后,才意识到她和傅守聿同时往脖子上贴膏药的举动有多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好像他们在向全家宣告:我们昨晚做了,还弄伤了对方的脖子。
除此之外,傅家用餐的礼仪也让她头疼。
之前第一次王蔚暗暗教她的吃饭规矩她记不太清了,但勉强记得不能吃饭说话,不能穿睡衣披头散发下楼之类的。
怕又踩雷,加之昨天喝多了现在有点反胃,于是阿姨来送餐的时候沈知乔只选了两样,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口红都没沾花。
出于基本礼仪,她吃完了没有离席,只是看着席坐上的每个人细嚼慢咽。
正坐在原地发呆,忽然觉得手臂被人碰了一下。
抬眼,来人带来一阵温温软软的香风,是用餐结束的王蔚正看着她。
“阿姨?”
“哎呦,还叫阿姨呢,叫妈妈。”王蔚把纸巾叠了叠,又在嘴角边拂过,“是不是不和胃口啊?”
“不是,是昨晚...”沈知乔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喝多那破事说出来丢人,可又不知道怎么圆过去,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傅守聿。
“昨晚怪我,给她买了夜宵。”傅守聿立即就接了过去。
王蔚和傅卿山对视了一眼,又在儿子锁骨处那可疑的膏药贴上停留了几秒,笑笑没再说话。
早饭总算是结束了,王蔚和朋友约了别的事,吃完就出门了,傅卿山要去和朋友钓鱼,也走了。
沈知乔看着人一个个出门,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和叶蔓通了个电话。
说目前陈琳那边状态稳定了,已经给老人续费,但老人状态一般,康养中心那边反映现在换了环境,老人不太爱开口说话,先让适应环境,说先不做其他疗愈了。
叶蔓去看了一次,沟通未果,就先回来了。
沈知乔了解完进度,又被叶蔓告知让好好休息,说这几天不用她操心,让她好好养身体。
休息这件事当然容易,沈知乔更是个惜命的,不是工作狂,她妈了解她,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她小姨给她打了个视频以外,家里人从她醒来到她出院为止都没露脸过,也没多嘱咐一句。
后遗症有没有不知道,但总感觉很困是真的,于是沈知乔还是决定回到床上去躺着。
和小姨聊了会儿天,让发了几个软糖的视频给她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知乔抬头,见是傅守聿。他一手拎着一块精美包装好的三明治,一手拎着一瓶鲜牛奶:“我顺路找附近的私厨拿的,将就吃。”
“你们这儿的私厨能不能吃啊...”沈知乔狐疑地接了过去。
还真不是她挑嘴,像她和傅守聿住的小区里,一般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固定的阿姨,很少会有私厨。
只有像有些常年全世界乱飞的住户,家里又有亲友常驻的,他们嫌次次单约阿姨麻烦,就会直接把附近空的楼栋买下来开个小私厨,方便亲友吃饭,也顺便对小区开放。
毕竟不是为了做生意,因此口味任性,主打为自家人负责,完全不顾外来顾客的死活就是了。
沈知乔小时候可没少吃这种亏。
她和小时候那个送她的司机叔叔都怎么不爱吃阿姨做的饭,被当时自家小区私厨的自制菜辣得狂掉眼泪过,也被奇怪的甜品口味伤到过心,这才获得了打开学校门口炸鸡和奶茶的零食权限。
但傅守聿却冲她点头:“你放心吃。”
沈知乔的确没吃饱,刚才那顿饭吃得又烦,所以东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撕开吃了。
“我们的婚房最近正在找人打扫和搬家具,所以过段时间再住进去比较合适。”傅守聿坐在床边看着她,忽然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沈知乔不太适应对方忽然的正经,眼神跳了跳,最后移到食物上去了:“不是委屈。同居是开始咱们两家就谈过的问题,我也早知道我会住进来,做过心理准备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既然要做新闻,真实度最高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说完,捉住三明治要光脚下床去吃,却被傅守聿立即制止,“在床上吃,你穿太少了,一会着凉了。”
沈知乔愣了一下:“床上怎么吃?掉得都是渣。”
“你可以在床上吃,我来收拾。”傅守聿还是示意她坐下,“发什么呆,坐吧。”
其实沈知乔小时候是有这个习惯的,她是独女,开始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管,但她在奶奶家被狠狠收拾过几次以后,再也不敢上床吃东西。
小时候,她总被父母丢给奶奶,那时候老一辈家里请的阿姨都是熟人,能干且爱干净,但也爱啰嗦,对待小孩更是不客气。
而沈知乔偏偏又是最不讨喜的孙女,因此哪怕是吃零食掉在沙发缝里都会被狠狠责骂一下午,也没有任何人给她撑腰。
所以后来,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沈知乔也学会了不在任何难收拾的地方吃东西,因为只要坐下,好像等待她的就会是无尽的斥责和辱骂。
小时候她受委屈了只会哭,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反抗的权利,即便现在没人再给她甩脸色了,可那些伤痕却还一直深埋在她的记忆里,等到被人剥开那些虚无的用来掩盖的血肉时,仍能一览无余。
因此傅守聿说完好久了,沈知乔还在恍惚。
再三确认对方的眼神后,她才坐回了床上,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没关系的。”男人的声音很轻,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让沈知乔莫名轻松不少。
只是当时的她还并不知道,这就是她最初和傅守聿相处时,总是感到轻松和平静的源头。
因为她正在被人允许、被完全地接纳,而这个人,从那时候起,就在默默舔舐她藏在童年深处隐隐作痛的伤口。
“你今天真休息?”沈知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被子里窝好,咬了一口三明治,“哪都不去?”
她说话向来难听,夹杂着几分好奇和关心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好在傅守聿并不在意,只是回答:“今天要跟一个品牌的主理人见面,赔礼道歉,约在下午,还不急。”
“赔礼道歉?”
“嗯,领带弄坏了,他们那边只出了一件孤品,本来只是给我试戴。”
“哦。”这个时候的沈知乔一心只在食物上,根本不知道,傅守聿的那条领带,其实是她昨晚弄脏的。
“至于早餐的事,我后面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傅守聿边看沈知乔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边道,“慢点吃。”
沈知乔食物塞了满嘴,模模糊糊往外蹦字:“家有家规,入乡随俗,随便吧,反正我妈让我乖点。所以还没到我撤的时候,你不用操心。”
傅守聿垂了垂眼睫,修长的手指将深色的床单按下去一个很深的坑,沉吟片刻后道:“这件事稍后再议,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
“说。”
“昨天中午我们本来要一起吃饭,后来你为什么去了SAV?”
“我....”沈知乔这才想起自己爽约了的事,叹了口气,想道歉,但又觉得对方也没提醒自己,“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当真了,而且就算我忘了,中午到时间了你怎么不问我呢?”
“怕你有比和我吃饭更重要的事。”傅守聿抬眸看她。
他的话别有深意,缓淡的眼神也欲言又止,点到而已。
“说实话。”沈知乔皱眉,装作看不懂。
“怕提醒了,你不来。你应该不太想常常和我待着,包括午餐时间。”
对方的眼睛在这个角度看去带着点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傅守聿好像真的有点难过。
妈的,她看帖子看魔怔了?
还是这家伙搞真的?臣服于她的魅力了?
沈知乔心里一紧。
看着对方那张优越的帅脸,目光移到他干净领口下漂亮锁骨处的膏药贴,脑子里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忽然语塞了。
她什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整理好思绪,她看向别处:“以后想约我,你只需要负责提出来,但去不去是我的事,不用纠结。”
“知道了。”傅守聿答。
他顿了顿,目光从沈知乔的耳垂,流连到她的唇边,又回到她的眼底:“那我可以问问,昨天让你喝醉、难过的人是谁?你总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