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仁泽宗大殿之中，投影珠刚刚同步到风清门四人刚刚取得龙丹正欲离开这，却忽的没了影像。
无双宗长老唰的站了起来，抬头问邱仁：“这是怎么回事？”
邱仁淡定坐着，偏首对一手下弟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随后对台下各门派长老解释道：“许是哪里出了差错，诸位莫要惊慌，先喝杯茶，容我去查看一番。”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赵无忧看着高堂之上的邱仁，一步步走进大殿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重复震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无忧缓缓走道大殿中央，指着台上的邱仁道：“我要揭发仁泽宗宗主邱仁，筹备在此次灵剑大会期间意图谋杀参赛弟子，破开玄幽魔域封印！放归海邪出山！”
全场都愣了片刻，属实觉得赵无忧的话有些荒谬。
“什么？”
“胡说的吧！”
“怎么可能呢。”
“这小子怕不是有癔症吧。”
邱仁看着台下的赵无忧，哼笑一声：“你是风清门的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无忧目光直直对上邱仁，无半分畏惧：“风清门弟子赵无忧，见过各位长老！我赵无忧在此以性命担保，我所言非虚！若非如此，邱仁为何要忽然更改灵剑大会的比试规则，那投影珠为何会忽的没有了影像？还望各位信我一句，拿下邱仁，去救秘境之中的道友们，他们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邱仁倏的起身，打断了赵无忧的话：“风清门与我们仁泽宗向来不合，在场诸位谁人不知？妄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赵无忧还欲再辩：“ 我愿以性命担保！还请各位……”
赵无忧话音未落，却又被邱仁狠狠打断：“性命！你的性命是什么东西？你们风清门是什么东西？你又知道，你们风清门的陆栖竹，又是个什么东西？”
赵无忧愣住了：“什么？”
赵无忧怔忡片刻，虽然他不明白邱仁到底在说什么，但是邱仁的话却让他隐隐很是不安。
无双宗的宗主适时开口道：“邱宗主，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诸位不是好奇吗？那上古邪龙明明已经魂飞魄散，却为何我却有龙丹在手？”邱仁起身，拢上外袍，语气淡淡：“诸位不妨与我一同去看看，风清门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也就会知道邱某今日的良苦用心。”
*
深谷之中。
听到沐遥之猝不及防的剖白，陆栖竹猝然怔住，大脑空了一瞬，像是霎时间溺进海里，又被人打捞起，他攥着沐遥之的衣袖，就像是攥着狂风骤雨之中唯一的浮木。
喜欢，陆栖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无心无骨，自然也无感不全。
之前他连哄带骗对木遥遥说出了无数句喜欢，可那都不是真心，只是为了得到魂羽骗取木遥遥真心的办法而已。
当他骤然听到这句期待已久的回应时，他却丝毫没有想到可以趁机要回魂羽。
准确的来说，这一瞬间，陆栖竹什么也没有想，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更是说不出自己胸口那种难以言语的躁动和激荡。
沐遥之看着陆栖竹茫然无措的表情，她轻轻笑了笑，可是没有时间再说些别的了，山谷之间的距离只剩十余米了，她悄悄伸出手，想要趁机从陆栖竹腰间拿走龙丹。
遽然！一直朝着众人逼近的两岸山崖却忽然停了下来，且有缓缓后退的趋势。
众人皆是又惊又喜。
“嗯？怎么回事？”
“山好像停下来了？！”
“我们还真推动山了？”
那人话音刚落，下一瞬，只见头顶上又有一群人穿越层层迷雾御剑而下，那是各个门派的长老。
“长老来了！！”
“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
沐遥之倏的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欣喜，目光就瞥见了众人之首的邱仁，还有身旁的赵无忧？
这是怎么回事。
各门派的长老稳稳落地，见到各门各派弟子触目惊心负伤狼狈的模样，皆是一惊。
各派弟子见了各派的长老如同在外受欺负的小孩子见到了爹娘，哗得一拥而上眼泪汪汪各找各门各派的长老去了。
无双宗弟子见了他们的宗主，也都齐刷刷的涌了上去，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讲清楚了。
无双宗宗主脾气不好，听完他们说的话，又见到有些弟子还受了伤，他第一个转身怒视邱仁：“邱老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长老也很气愤：“邱宗主，这是怎么回事？若是我们再晚来一步，我们各派的弟子今日难道要丧命于此不成？”
赵无忧也趁机走到风清门四人附近：“诸位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吧！”
邱仁却淡淡抬眼，不慌不忙：“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赵无忧：“呸，死到临头还想抵赖！和你无关那和谁有关？”
“自然是和你们风清门有关。”
风清门今日参加灵剑大会并未有长老一同前来，言晏晏作为大师姐在这个时候自觉的站了出来，她抬头和邱仁对视，不卑不亢：“邱宗主，还望勿要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我可没有。”邱仁摇摇头：“我今日确实有私心，不过我只是想借龙丹引出上古邪龙，却没有想到上古邪龙如此厉害，取到龙丹之后竟还要将所有人都在此灭口！”
无双宗宗主不耐烦道：“邱老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上古邪龙，那玩意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吗？”
“死？恐怕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邱仁忽的顿住，语气笃定，直直看向陆栖竹：“风清门弟子陆栖竹，就是上古邪龙！”
邱仁的话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在众人面前炸开了锅。
“什么！”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
“那邪龙不早就死了吗？怎么还可能混入了风清门？”
“陆栖竹不是风清门沐遥之的弟子吗？三百年不是沐遥之将上古邪龙杀了吗？”
“听说那陆栖竹可是风清门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之一，没想到居然是上古邪龙？”
于沐遥之而言，邱仁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她头顶之上，陆栖竹是上古邪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他明明……
可仔细想想，却又并非，没有破绽，一瞬间，之前被沐遥之刻意忽略的那些线索在这一刻在她面前展开而来，像是一张大网将她席卷。
比如为何每一次，陆栖竹都能精准的感知到龙心、龙骨的所在之地？
又为何那日他们在黑市，陆栖竹竟能带着他们从邱仁的手下逃走。
再比如，她明明教他的是剑术，可为何陆栖竹的短刀却使得更加熟练。
又比如，他们那日在风清门门口的幻妖幻境之中，他们亲眼看到三百年前她亲手斩杀上古邪龙的幻象之时，陆栖竹的脸色会那般难看。
她从前下意识忽略的那些小事，如今细细想来，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陆栖竹真的是上古邪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刚刚还挤在一处的各门各派弟子都四下散开来，以风清门四人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
向来懒得抛头露面的陆栖竹，不知何时起，被推到了最中央。
所有人都在盯着陆栖竹窃窃私语，可陆栖竹谁也没看，他紧攥掌心，死死盯着沐遥之的背影。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明明是想亲口承认的，可如今，他的面具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掀开。
上古邪龙，天生邪物，出世必乱。
陆栖竹不用抬眼看，都能够猜想到众人如今看他的眼神，无非就是指指点点，唾弃厌恶，杀气沸腾，一如从前众人每每提到上古邪龙时那样。
陆栖竹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只是不想木遥遥也那样看他，明明他才刚刚得到一句喜欢。
可木遥遥会怎么看他呢？
会是像其他人那般，眼神里赤裸裸的厌恶、憎恨、还有恐惧吗？
沐遥之怔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回头，一回首便撞入了陆栖竹深沉暗淡的眸光之中。
广林子满脸写着不敢相信，上古邪龙的魂体不是还封印在风清塔之下吗？陆栖竹怎么可能是上古邪龙？！他怒冲冲走上前几步：“你这老道在胡说什么！莫要信口雌黄污人清白！”
邱仁淡淡的，似乎早有所预料：“若是没有证据，我自然也是不会乱说的，反倒是你们风清门这个时候还包庇这上古邪龙，让我很是疑惑……这上古邪龙究竟是混入了风清门，亦或是风清门本就知情！”
邱仁抬眼打量着陆栖竹，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这龙丹我早就设下禁制，若非上古邪龙，其他人拿到龙丹之时手中定会有炽热灼烧之感，想必这龙丹还在他们手里，你且问问陆栖竹，敢让你们试一试吗？”
众人目光皆聚往陆栖竹。
广林子大跨步走到陆栖竹身边，伸出手：“陆师兄别怕，龙丹给我，我来试试。”
陆栖竹却是一动未动，看也没看广林子，眸光紧紧追随着沐遥之的身影。
只一瞬间，不仅仅是广林子，赵无忧和言晏晏都从陆栖竹这沉默之中读出了什么。
广林子怔住了，他呆呆的喃喃：“陆师兄……”
像是急于向大家证明，也为了推翻自己心里那可怕的念头，他急声道：“陆师兄快呀！你别怕，我是相信你的。”
广林子有些慌不择言：“就算，就算我真的有灼烧之感，也说不定是这老道在胡说八道，我相信你的，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就信。”
陆栖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回望着沐遥之。
他们总是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触手不可及。
陆栖竹看着沐遥之，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算了吧。”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料，可听到陆栖竹亲口承认，众人还是大为震惊，风清门的四人更是满脸写着不愿相信。
广林子还在为陆栖竹找借口：“什么算了？不能算了！这种事怎么能承认？陆师兄，你说句话呀，说你不是！我们不是知道吗？上古邪龙他不是……”
被拆分肢解，魂体封于塔下了吗？
陆栖竹毫无波澜的打断了广林子的话，他看了沐遥之最后一眼，随后垂下眼帘，不敢再与沐遥之对视。他淡声道：“是我。”
“我确实是你们口中的上古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