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或许，这句话，是这个丧尸说的呢？
秋棠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既疯狂又荒谬，但是她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黑暗的洞穴内，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剩下的声音只可能来自那只丧尸。身处困境中的人会不顾一切追逐那一丝丝可能性，尽管秋棠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但是她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寻找可能的生机。
“你...看见...我的...照片了吗？”
“你...看见...我的...照片了吗？”
嘶哑的声音一直在重复，丧尸也离他们越来越近。男人手上的青筋暴起，一边护着秋棠一边用背后的小刀比划着，企图一击致命，杀死丧尸。
男人握着刀的手在颤抖，秋棠轻声问道：“你在害怕吗？”
明明是黑夜，秋棠却感觉到男人一晃而过的锐利眼神，她背脊一凉，听他道：“不，我只是有点难过。”
他在难过什么呢？在末日法条里，丧尸不被保护，普通人击杀丧尸能获得嘉奖，赚取积分用来维持生活。在这个时代，丧尸已经完全成了人类的对立面。
所有丧尸都是，无一避免。
基地高层曾经发布文稿，称丧尸已经没有挽救可能性，他们变成了令人作恶的生物。
还会有人会想起他们的曾经吗？
[亲亲决定好了吗？完成丧尸的愿望，目前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哦~]
丧尸已经离他们很近了，男人推开秋棠，一个健步上前到丧尸面前，丧尸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腿把丧尸绊倒，接着跪在丧尸背脊上，一手制服丧尸，另一只手拿刀抵在丧尸头上。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瞬息之间，洞穴内的状态就改变了。
丧尸的吼叫越发大声，但秋棠耳边却是重复嘶哑的几句话。痛苦的、不甘的情绪充斥在秋棠身边，谁都没动，也没人说话。
天蒙蒙亮了，秋棠眼前开始有模模糊糊的画面，像是老旧电视机里放的黑白电影，罩着一层薄纱展现在她面前。
一滴泪珠从男人的脸上滑落，滴落在地上。起初秋棠以为那是汗水，直到她看见他微红的眼角和无法抑制的抖动。
他在为即将杀掉独眼丧尸而难过，秋棠迟钝的意识到。
尽管已经是末世，也有人还保留着怜悯。
[系统，完成任务后这些丧尸会怎么样？]
聒噪的系统沉默片刻，说：“会消失，但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解脱？
与此同时，男人手上的小刀已经递到丧尸脖子上，马上就要刺穿丧尸的脖子。
要杀死丧尸，只能切断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焚烧，不然他的身体随时可能会苏醒。
秋棠想起自己做遗物收纳师时看过的场景，脑子里溢满了哭声和哀嚎声。
她不是救世主，她想。
但她还是开口阻止男人。
“等等！”
[我答应你。]
男人不解的看向秋棠，秋棠挤出一抹笑，这是两人见面后她第一次有别的情绪。她之前总是安静漠然，表情一成不变。
“我刚刚才发现，这个人是我大舅的弟弟二舅的老婆的弟弟，你先把他绑住，我们把他放在洞穴里。我还有点事要做。”
男人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惊奇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个亲戚？”
“就是记得啊。”秋棠想不出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说。
“用什么绑？”男人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挺离谱的，但是这个丧尸自己确实不太能下得了手，他选择相信秋棠。
制服一只丧尸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如果失败了只是会死。也许会有点可惜，自己记忆还没找回，好像还有事没做。
但是在这样的末日里，死亡也是一种另类的新生。
[不用绑，你看你的外套口袋，里面有一个药瓶，这个药可以让丧尸维持镇静，喂他吃一颗就行。]
秋棠听到这话，依旧没放弃绑丧尸的念头。她和男人只是认识一天，知道他失忆恰巧遇见自己，但是并不知道他人到底怎么样。她不能直接告诉男人说，啊我有一个丧尸遗愿清单系统，我可以帮助这个丧尸，你把他放在这里就行。
这和在大街上拉一个人，说自己是秦始皇，发我五千祝我完成复兴大业有什么区别？
他估计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秋棠内心叹气，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她用手指外面的枯藤说：“我去拔一根这个来绑。”
男人看一眼枯藤，然后看向秋棠的手，最后看向了自己的衬衫衣摆。
......
秋棠冷着小脸从男人手上把刀抢过来，浑身冒冷气，整张脸都写着别来烦姐，闲人退散。
男人看到这一幕，没控制住笑出声。在两个人的清晨里，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秋棠：......
男人轻轻抿嘴停住笑意，然后用很蛊惑的声音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不用用我的衣服绑丧尸了，有点开心。”
秋棠在他说之前还想的是信你个鬼，他一说话，又觉得信信也没啥。
虽然他徒手制服丧尸，但是长得超好看的男孩子对你撒娇，谁看谁不迷糊啊！
秋棠收好冷气，走出洞穴准备收割枯藤。
今天是末世久违的好天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秋棠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我叫周谨，谨言慎行的谨。”周谨突然开口。
秋棠听见这话，转向头背光，说：“秋棠。”
顿了一下又说：“海棠花的棠。”
......
两人将丧尸绑好后走出洞穴，周谨附近去找了一些枯枝落叶还有石块堆在洞口，避免丧尸被看见。
秋棠趁着这个时候进去给丧尸塞了一颗药丸。
[系统，这个药丸可以制作吗？]
[不行。]
秋棠见没套到话也不急，转而问道其他方面。
[一般来说绑定系统都会对绑定的主人有好处，你怎么没用好处诱惑我？]
[系统无权限，宿主需完成第一项遗愿要求才能解锁。]
接下来不管秋棠怎么问，系统都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只好压住心里的疑惑跟着周谨去独眼丧尸身前居住的地方。
是的，虽然秋棠拥有系统，但是她刚刚穿越到末世，算是末世的新生儿，哪怕系统告诉她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她也找不到。
先不说秋棠本身方向感就不是特别好，在末世之后基本上所有的地标建筑都化为乌有，秋棠更是找不到方向。
所以只能靠周谨来带路，秋棠也懒得去管他是不是不怀好意，反正都末世了，不怀好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现在临时出去找一个就一定是好人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谓。
等周谨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顺便在附近摘了几颗红色的果子回来，两人才准备出发。
周谨摘的果子是鲜红色的，半个手掌大小，长得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番茄，但是味道很差，吃进嘴里涩涩的，像是在吃草叶子。
末世开始之后，有的植物开始疯狂生长，更多的植物和这座森林里的树木一样，迅速开始干枯，像是生命力被吸收。
丧尸病毒不仅能影响人类，家畜也被影响，末日里养殖业低迷，很多动物都在很小的时候就由于不适应天气而死亡。
粮食的种植也很成问题，高温和低温没有规律的交替出现，稍有不慎便会大幅度减产。
但是在末世开始半年后，人们发现有一种低矮灌木在各种地方出现，具有极强的抗性，并且果实可以食用。
但是非常难吃，除了涩没有其他味道，这种果实被称为红果，只有贫民——那些没有能力击杀丧尸，也没有一技之长的人会长时间食用红果。
秋棠身体原主人就是因为家里的红果已经吃完了，出来找红果却从山上摔下来死了，才会有二十一世纪的她。
秋棠一看见果实胃里就开始翻滚，脑子里自动出现果子生涩的味道。这种果子只可以饱腹，不会提供人体所需的任何元素。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食物，她接过红果，道了一声谢。
秋棠面无表情，可以说是在往嘴里塞，丝毫没有品鉴的想法，由于她平时也是这样的表情，所以看起来好像果子吃起来味道还可以。
周谨就不一样了，他吃起果实来龇牙咧嘴，满脸写着难吃，不想吃，但是又必须得吃。他表情极其丰富，秋棠觉得他要是在末世以前，肯定会被星探挖去娱乐圈，然后至少也得混个什么奖杯。
毕竟能做这么多表情脸还不抽筋的人，秋棠着实有点佩服。
——
半天之后两个人才到系统所说的居民区。
入目可见的全是破裂的房子，房子全部都是独立的一栋一栋的，保存比较好的房子只是外皮上有血迹，保存比较差的房子房顶全部碎掉了，所有的东西都坏了，只有几堵墙还挺立着。
周谨走到大门旁边，把碎片垃圾全部扫开，拿出半块牌匾，上面写着“大院”两个字。
[很久以前这里也是基地的一部分，不过后来出了点事......现在已经荒废了。]
[独眼丧尸的家就在这里，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末世开始后的好几年，然后有一天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但是他可真是一个臭美的人，都这样了还不忘记自己的照片。]
[像是长不大的小孩。]
系统的声音罕见的带有一点抱怨，不过不是不开心的抱怨，而是那种面对自己孩子淘气时无奈又喜爱的抱怨。
秋棠和周谨对视一眼，一起走进“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