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章
面前说话的男人肥头大耳，一脸的油腻。过于肥胖的脸让他的眼睛被挤压成一条缝，看人时他会用力瞪大那条缝，争取看清面前的人。
哪怕末世已经开始七年，但是他混的好，比现在饲养的肉猪还要肥。
见秋棠只是抬眼看他，男人色眯眯的搓手，说：“妹子，你看没我不行吧，还是得我带你出去，看看你这小脸蛋，啧啧啧......”
男人停顿，意味不明的接着说：“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秋棠放松侧靠身后的石柱，瞅肥猪好几眼，才想起这个人的身份。
这人叫王建，是基地贫民区的一个小队长。
末世开始以后，人们大致被分为了三种人：顶层、平民、还有贫民。
顶层人士包含有研究员、基地领导还有武力值很高的人，这类人不多，享受着末世大部分的资源。
这三类人缺一不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对基地保护有很大用处。
接着是平民，属于生活中层，靠力气活还有脑子养活自己，运气好还能混个基地有关职位，当然，绝不可能高。
剩下的便是贫民，残酷的末世可没有什么人道主义，老弱病残，几乎都在这一列。
他们生活困苦，苟延残喘的在末世拖着。
或许有一天，就像末世突然到来，它也突然消失了呢？
大部分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经历过和平年代，所以在末世活的格外痛苦。
原主和一直相依为命的奶奶，就处于平民阶段。
而王建，算是一个有点权利的小队长。
末世不用正常货币交易，使用以物换物或者是积分。积分来源于对基地的贡献以及完成基地任务，最高一档的是斩杀丧尸和研究出末世可以生存的植物或动物。
研究类任务靠评判研究结果的重要性给予相应的积分，斩杀丧尸就比较简单粗暴——一个丧尸二十积分。
在末世，五个积分就够原主和奶奶一天的生活费，并且还是比较滋润的活法。
更多的人会选择吃红果，这样一天分币不花。
基地外面情况叵测，大家出去都会组成小队一起，这样生还可能性更大。
能力强的人看不上能力弱的，而王建，则是基地里唯一一个愿意组织平民出去摘红果的人。
或许刚开始是唯一一个收每人一积分，就会在一天带大家出去摘红果的人。
后来就不是了，背靠大佬，平民出去组队必须经过他，否则就只能独自出行。
原主的奶奶是一个懂建筑的小老太太，两个人靠每天为基地修筑房子，加固防御维持生活。因为忙，基本上都是直接在别人那里买红果——一积分三十颗红果，劳动力十分低廉。
但是基地不会一直需要这些，况且现在人越来越少，两个人早就面临失业困境。
在失业前两三天，老太太突发疾病去世了。
想起来，多亏老太太走的早，不然现在有够折磨的。
在老太太去世第二天，原主边哭边把她的尸体交给基地，几近晕厥。
回到家就发现自己的破烂小屋遭贼了。
混乱、不堪、黑暗，这都是末世的常态。
一切罪犯行为都得不到终结。
积分没丢失，因为积分在每个人账上。对于原主而言，却比丢失积分还要痛苦。
小老太太留给她的遗物，一个木制的三角形吊坠不见了。
原主发疯似的翻遍每个角落，没有找到。然后她整日整夜的在基地门口询问过往行人有没有见过这条吊坠。
癫狂又可怜。
直到第三天，一个小女孩跑来将一封信递给她。
那封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想要项链，半个月之内，我要三百积分。
到时候，你就在家里等我。
“啊——”
“秋棠”抱住脑袋，痛苦的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泪水不停的流下，打湿衣服。
她双手都越过头顶，一只手轻轻抓住信，另一只手狠狠抓住头发，疯狂的撕扯浓密的短发。
末世开始后，为了抵御可能发生的一切事，她和奶奶万般节省，也只有一百积分。
很快，“秋棠”发现真正困难的是没有人肯和她组队出去猎杀丧尸——最低的小队标准也要两个人。
“秋棠”以为是自己太弱，直到有一天她在门口蹲守其他队伍的人，一个声音响起。
浑浊，冷淡，麻木。
“不会有人接收你的。”
她和墙角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对上视线，老人骨瘦如柴，脸上是沧桑的笑。
他深吸一口空空的烟斗，下意识的张嘴吐烟圈，接着说：“你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根本没想过要那三百积分！
她安静的和老人对视片刻，然后认命般往家的方向走。
沉稳的让人以为她接受了审判。
不，
只是泪水已经流干了。
眼泪要哭给心疼自己的人看，不然毫无用处。
在奶奶去世后，“秋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会心疼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
之后“秋棠”就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放在基地里就可以完成的任务，但是这样的任务很少，而且竞争的人很多。
直到王建找上门，询问她是否要去摘红果。
对于当时的“秋棠”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哪怕一天只能赚一个积分，那也是赚。
可是王建根本不是好心帮忙！
他只是贪图“秋棠”的好颜色！
在“秋棠”跟着他队伍的第三天，王建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使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占秋棠的便宜，“秋棠”为了积分忍了一天，直到王建要求秋棠跟着他，不然不会再带她出去。
为了积分，在第二天，“秋棠”趁门口换班的时候，溜出基地，决心自己行动。
可是她太累，一直高强度的工作吞噬了她的身体。
在奶奶死去后的第七天，她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和不讲理。
——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秋棠冷漠的看向面前这坨肉。
这坨肉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跟他的好处。
“跟着我你目前的困境就能解决了......”
“他要的不是积分，其实你也不敢动我吧？”
原主十一岁之后就一直处于末世的生存环境中，不明白这些肮脏人的弯弯绕绕。
但是来自二十一世界的秋棠懂，这些人想要什么，她一眼就能看透。
秋棠歪头，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向王建。
“你只是一个见色起意的懦夫，你根本做不到对抗他。”
“愚蠢的走狗。”
堆积半日的阴云终于有了散开的迹象，慢慢的消失在天际。
被遮挡的阳光勇敢的穿透云朵，懒洋洋的洒在秋棠身上。
哪怕她此时狼狈不堪，可依旧散发出无限的光芒。
她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剑，直直的戳向王建心底，撕开他所有虚伪包装，鞭笞他污浊的内心。
“我不接受任何的打压偏见，也永远不会走上你们为我规划的道路。”
秋棠走过王建，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用手比作木仓状。
“砰——”
“宵小鼠辈，何足为惧？”
王建愣在原地，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有一些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就在不远的将来，靠这个女孩。
是的，仅仅靠这个女孩。
“诶，你有听到她说吗？懦夫？哈哈哈哈哈......”
“嘿嘿，说的还真有道理。”
长期徘徊在基地门口的人都是贫民中的贫民，有的人会称他们为贱民。
但是他们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只要多活一天，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白捡的。
他们自然也不怕王建。
王建肥猪般的脸气的通红，就连眼睛都因为愤怒睁大。
他大步走到这些贱民面前，伸脚踢过去。
坐在这里的人不避不闪，就等他发泄自己的怒火。
这让王建感到莫大的折辱，他冷哼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秋棠强撑着走到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瘸一拐的往前跳。
[痛痛痛，怎么这么痛，我记得以前使这一招的时候脚没这么痛啊。]
[因为这具身体在末世生存好几年，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比起以前的人，不管是受伤还是其他方面，都会更脆弱。]
秋棠扶住检测处的墙，不解的问。
[人类不会为了适应末世而进化吗？]
[会，可是那是下一辈的事，现在的人类还在进化，数据显示，至少还要好几辈，人类才能真正适应末世。]
[那人类真的好好杀，也好难杀。]
秋棠感叹道。
一板一眼解释的系统哽了一下。
[你有名字吗？]
[名字？]
系统顿住，似乎在思考，过了好几秒，秋棠才听见他不确定的声音。
和之前的一板一眼少年音比起来，现在的声音更加柔婉温和。
[叫我铭吧。]
[铭？]
看不出来，这系统的名字还挺别致。
秋棠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余光一闪，看见旁边好像藏有一个人。
那个人乖乖巧巧冲她笑，一副终于看到你的表情。
[友情提示，他早就在那里了哦~]
秋棠听见系统意味深长的声音，又看向仿佛毫不知情的周谨，心里开始想另一个问题。
刚刚她和周谨的距离，是多少米来着？
八米，九米，十米？
或者是，比十米更长？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看似毫不在意互相都只认识一天，周谨兴冲冲的跑上来扶住秋棠的胳膊。
“你刚刚去哪里了啊？我去接你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啊！”
“我带你进去检测啊~他们说我没问题。”
秋棠被周谨带着往检测室走，路过工作人员的时候，秋棠突然叫住往外走的工作人员。
“从登记室到检测室，一共距离多少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