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楚楚手脚麻利打开衣柜，换上一身迷彩装，脚上蹬着黑色的皮靴噔噔噔朝着易恒重新跑回来，在他弯下腰之后扑了上去，高举着一只小拳头大声催促：“出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刚刚相约马桶时的尴尬，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直接把易恒弄得愧疚无比，还以为是乖宝好不容易出一次门才会这般开心，连连保证以后多带她出门玩耍。
易恒抱着楚楚往公交车站走去，刚出门楚楚就听见周围有动物呼扇翅膀的声音，来回寻找却没发现动物的身影，她也不敢多问，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谁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动物是否好相处，直到坐上公交车，才小心询问。
易恒瞅着楚楚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乖宝不怕，咱们家附近蝙蝠猫头鹰之类的夜行动物很多的，刚刚可能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动物在玩耍，你难道忘了，爸爸也是夜间动物呀。”
楚楚一梗，行吧，猫也喜欢晚上活动，确实没错了，阿恒只不过把活动改成了上班而已。
很快两只就到了市中心，虽然现在已经是夜晚，但城里的动物还是非常多。
地上有猫、老鼠、刺猬、豹子、灰狼、狮子、熊狸以及网纹蟒蛇，这还只是楚楚眼前看到的，至于远处还有更多没有看到的夜间动物在行走。
空中飞的除了蝙蝠和猫头鹰，楚楚竟然还看到了萤火虫。
比楚楚还要大一圈的萤火虫成堆在半空中飞着，尾部闪耀着红橙黄绿各色的光芒，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耀眼，好看得不得了。
楚楚好奇的扬起脑袋用力的看着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么令人心醉的场景，脖子随着萤火虫飞走的方向一直往外探着，久久都忘不了那场美景。
易恒在动物中费力的把楚楚往怀里拨了拨，警惕周围若有若无盯着怀里乖宝的眼神，离开的步伐快了几分，方向正好和萤火虫相反，倒是让楚楚遗憾许久。
周围动物实在是太多了，易恒有一瞬间后悔带她出来玩耍，要知道从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引兽注目的时候，他浑身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得不得了。
万兽帝国的动物从来都很多，几乎不分白天还是黑夜，也不分春夏秋冬，大家生物习性不一样，也形成了如今这般互相包容的场景。
按理说一只残疾的小猴子犯不着这般吸引动物，但现实却是易恒从来这么受欢迎过，几乎走到哪里都有动物主动让路，并且眼神一只黏在他怀中的楚楚身上。
他走到哪里，周围的动物全都探头看过来，新奇的目光却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这令易恒非常不解。
市中心非常繁华，各色的店铺闪烁着灯牌在夜晚中喧嚣热闹，弥漫着各种小吃香味儿的摊位也在街道两旁摆得满满当当。
易恒实在受不了被兽群注视，主要是怀里的楚楚被大家看着，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脚步一顿，逆着兽流往动物稀少的地方走去。
他实在怕一个没注意乖宝被抢走，别看现在万兽帝国法律好像很完整的样子，但依旧有兽贩子在高昂的兽币下丧失兽性，会组团抢夺或者偷走一些幼崽，然后贩卖给那些没有孩子的动物。
这些还算好的。
但更多的买家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动物。
他们把幼崽买回去之后会囚禁他们，拔掉他们的尖牙和利爪，身上的皮毛一根根拔掉，直到再也长不出来为止，那些丧心病狂的动物以幼崽的悲惨来取乐，简直泯灭兽性。
一想到这里易恒心脏都跟着痛了几分，这不是乖宝的真实写照嘛，乖宝跟可怜，身上还有无数子弹的痕迹，也不知道从前受了多少折磨才逃出来。
可惜乖宝没了记忆，不然非得把那群泯灭兽性的动物全部抓起来，好好折磨他们一番。
楚楚想要问易恒怎么不忘前面走，但敏锐的感觉他情绪低落起来，干脆直接依偎在他怀中，没办法，这只猫实在太过敏|感而且想的多，她害怕自己哪里没说对又刺激到他，动物少点也好，空气好。
楚楚被易恒抱着越走越偏，到最后已经远离了远处热闹的喧嚣，走到一个大型菜市场门口，菜市场对面是一排排工厂灯火通明。
就在这时身边一辆私家车停下来，先是从驾驶舱下来一只优雅的白猫，白猫快步跑到后面拉开车门，还不忘伸出一只爪子抵在车门上方，以免老板碰到头。
接着一只毛发凌乱的泰迪犬从车上跳了下来，楚楚看到他还穿着白西装，小小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跳起来也碰不到头，顿时嘴角一抽，大晚上的还挺正式。
楚楚被易恒抱着漫步目的往前方走去，看了泰迪一眼就撇开眼去，至于易恒？完全没注意到路边什么情况。
直到易恒和泰迪擦肩而过的时候，楚楚听见泰迪用和他凌乱的毛毛完全不搭的中年女士嗓音开口说道：“阿恒，见了老板难道不知道打招呼么？”
楚楚！！！
阿恒？老板？母的？这只泰迪竟然是母的？母的？母的？
楚楚完全凌乱在风中。
易恒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这才从有兽要和自己抢夺乖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一低头正好对上泰迪高昂的狗头。
“老板？”易恒猛地朝四周看去，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工作的工厂，虽然不明白大晚上的老板为什么会出现，但还是恭敬有礼打招呼：“老板晚上好，您不休息吗？”
“啧，这不是下面厂商催货物吗，我过来盯着点，你没事的话也过来加班吧。”说着就往工厂里面走去，从头到尾只看了楚楚一眼，但那嫌弃的眼神虽然隐晦，楚楚还是感觉了出来，好像自己是什么脏东西似得。
易恒习惯性就跟着抬起走，却猛地想起怀里还抱着乖宝，赶紧快步两步跟上去，语气哀求：“老板，我还带着闺女呢，是不是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她随便在哪个角落待着就行了，延误了交货时间你担待的起吗？”抬起轻蔑扫了楚楚一眼，连停留都没有。
楚楚当时就火了，挣扎着就要出去骂她，却被易恒脸上的低三下气猛然惊醒，这可能便是易恒一直以来的生活，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他便吃不起饭，生活不下去。
自己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不能贸然给易恒找麻烦。
楚楚重新跌坐回易恒怀里，心底难受的像是有千百双手揪着一样，窒息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易恒还在努力争取：“可是现在还不到我上班的时候，老板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把闺女送回家再赶过来。”
“提前一会上班怎么了，你怎么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可我闺女不是夜间动物，她需要睡觉啊。”易恒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却依旧反驳，他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坚持过。
谁料泰迪毫不退让，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只冷哼留下一句“你可以走，但现在走了以后都别干了。”就离开这里，只留下易恒和楚楚站在原地。
易恒看着泰迪远去的背影强忍着心头的愤怒，一低头正好对上楚楚担忧的眼神，一时之间窘迫席卷全身，无力的腰也弯了下来，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安慰楚楚：“乖宝别怕，爸爸先送你回家。”然后再返回来和老板认错说好话吧。
虽然后半句话易恒没说出来，但楚楚就是明白。
来了几天她也大概明白这个世界的模式，动物是大了些，但还是好心肠的占据大部分，既然泰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别让易恒为难了，她自己回家，才不要易恒去讨好别的动物呢。
“走了一圈我已经认路了，自己可以回去，你去上班吧。”楚楚善解兽意，但易恒却坚决不让：“不行，不安全，只不过是送你回家一趟，用不了多少时间。”
易恒可以忍受给别兽说好话，但是忍受不了把乖宝置身于危险之间。
“那这样，我们共享位置，这样你随时可以知道我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你也清楚，好不好？”
楚楚明白易恒的意思，但她同样难以忍受易恒在外面受气，坚决不让他送，当即打开实时共享位置，把自己的账号和易恒的绑定在一起，好方便他随时查看。
两只眼神交织在一起好久都没有分开，谁也没有让步，直到易恒被路过的同事催促，好半晌才艰难答应：“好，但是有任何情况，你一定要马上打电话给爸爸。”
“没问题。”楚楚立马答应下来，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问了一句：“阿恒，你们公司是卖什么的啊？”
“午餐肉。”易恒随口回答。
“猪肉罐头？”
“没错，你想吃吗，想吃爸爸下班回去给你买。”
楚楚摇头：“我不想吃，你快去工作吧，我在对面菜市场买点菜就回家。”
“好，你注意安全。”易恒注视着楚楚小小的身体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换上工作的衣服去搬运东西。
易恒这份搬运工的工作已经干了一年半，如今已经很能适应这种强度，但他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调换成白班，不然每天只留下乖宝一只在家里，心里总是不踏实。
楚楚完全不知道易恒心里的想法，迈着坚定的小步伐朝着菜市场走去，进去之前她心里还打着鼓，担心别的动物体积太大看不到踩着自己。
谁料还没等她担忧，原本熙熙攘攘的菜市场立马变得井然有序起来，但凡楚楚出现的周围必然会形成一块真空地带，除了她没有任何动物踏足。
楚楚就像新手保护期一样，周围有一个光圈围着，其他动物全都近不了身。
这时她才终于明白脚腕上的脚环作用原来这么有用，一点都不担心被别的动物踩到，只要自己靠近，他们的光脑中自动就会响起提醒，大家便会给她让路。
耳边不时传来动物们讨论自己的喧嚣声。
“哇，这就是那只残疾猴吗，看上去好小好可爱啊。”
“我亲戚是市中心医院的老虎医生，我听他说是因为这只残疾猴患有侏儒症，所以才长不大。”
“但是这样也很可爱啊，她看上去还没有我脖子长。”说话的是一头长颈鹿，楚楚直接汗颜，兄弟，就是在我的世界，我可能也没长颈鹿的脖子长，谢谢。
后来他们越说越过分，还谈论到楚楚往后怎么找对象怎么□□的问题，越说越离谱，楚楚面不改色装作没有听到，径直奔到肉铺摊子上询问价钱。
“你好，请问猪肉什么价格，牛肉又是什么价格？”
肉铺老板是一只巨大的母狮，她仿佛很喜欢楚楚的样子，看她小小一个站在摊位前一本正经的询问价格，整只狮子都沐浴着慈爱的光芒，回答的声音都可以压低几分，以免吓到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猪肉十斤一百兽币，牛肉十斤二百五十兽币。”
“我要十斤猪肉，十斤牛肉，麻烦你了。”楚楚特别有礼貌，喜得摊主还送了她一点排骨，尽管楚楚连连推辞，但耐不住摊主实在喜欢她，指着周围的顾客对她说道：“你拿着小可爱，就当是你帮忙招揽客人的感谢。”
楚楚顺着摊主的话扭头一看，周围黑压压围了一圈，除了靠近自己的真空地带，就连头顶都飞着各种动物，好不热闹。
楚楚告别了热情的摊主，在大家热情地帮忙下，连袋子都不用自己拎着，旁边有一只狼女士已经帮忙起来：“我知道你，你是不是住在郊区那一个大的四合院里面，四合院周围的山上全部种满了水果。”
“对，我确实住在那里，请问您是我的邻居吗？”楚楚听出来这位狼女士上了年纪，语气尊敬万分，顿时又得到了狼女士的好感。
“我们住在离你不远的位置，我也是听别的动物说那家四合院的猫领了一只小猴子回去，今天一看就猜到是你。”狼女士看着楚楚小胳膊小腿，还有她另外买的鱼虾，以她的小身板根本拿不回去，干脆帮忙到底，“这样吧，我们也要回去，外面还有我们的小辈，正好帮你把东西带回去，不然你一只拿不回去。”
楚楚这才想到狼是群居动物，对于这位狼女士的热情由衷感到感谢，连连道谢，语气真挚的不得了。
狼女士也很喜欢有礼貌的小家伙，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以免她跟不上来，中途还询问楚楚要不要坐在她背上。
“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您帮忙拿东西已经很麻烦您了，我自己可以的。”楚楚礼貌道谢并且连连拒绝。
楚楚就这么一路跟随狼女士和她的族群坐上公交车往家里赶去，路上楚楚才得知，原来这位狼女士竟然是这一支狼群的狼王，顿时肃然起敬，严肃的小模样惹得狼群哈哈大笑，残疾猴也太可爱了吧。
“好了小家伙，你快回去吧。”到了目的地，狼女士带着族群在四合院门口下车，把东西帮助楚楚放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应该是担心她不安。
楚楚仰头看着慈祥的狼女士感觉心生亲近，一时之间顾不得门口的东西，只留下一句请等一下，拔腿就往家里跑去，等她气喘吁吁回来的时候，正推着一个大大的推车，上面被各种水果堆满，背上还背着一大包冷冻过的饺子。
“感谢您的帮助狼女士，这些水果是我的谢礼，请您务必要收下。”万兽帝国的水果比较贵，这些水果送给狼群也够他们吃一阵，随后楚楚还蛮不好意将背后的背包递过去：“这是我包的饺子请您品尝。”
楚楚本来就很矮，狼比猫都大，在夜晚的视力又很棒，她扭着衣角不好意思的小动作和神情落在狼眼里别提有多可爱，喜得狼群看她的眼神泛着绿色的光芒。
有些小狼忍不住直接对着月光嚎叫，直接把楚楚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要吃了自己，还是狼女士及时安慰，这才解释清楚。
“要不要加一个好友？”狼女士示意小辈接过礼物道谢，然后询问她。
楚楚连连点头：“当然要。”说着把屏幕外放和狼女士添加好友，接着将她身边的小狼都加了一遍。
这可是威武好看的狼啊，谁能不爱呢，楚楚面带笑容送走狼群，哼着小曲把买回来的肉菜放到推车上推着往家走去，期间还不忘给易恒报平安。
易恒收到乖宝安全回家的消息，立马打过来电话嘱咐她不要吹到冷风，早点休息，一定要盖好被子。
殷勤得俨然一副老父亲模样。
对比着暗处愤怒的泰迪，显得更加温柔。